搏浪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圖窮匕見 良莠終究有端倪

作者 ︰ 童桿

那個控制核爆方向的爆炸室,沈沉的設計是一個大型的開口球形,所開的口就是能量傳遞的方向……按沈沉原設想是用貧鈾制作,貧鈾是濃縮原子彈核裂變所需的鈾–235時所生產出的副產品,亦即是鈾–238。可明山沒有鈾濃縮的工程,而且貧鈾還有一定的放射性,購買運輸都不太方便。沈沉的這個球形爆炸室,為了達到理想的定向效果,為了使爆炸室接近剛體,居然用了幾頓價格比黃金還貴的金屬鎢來制造。

把用鎢鑄造的開口球形吊裝在豎井的底端,周圍又澆灌上厚厚的鋼筋水泥層,氫彈裝配到位,東西兩個平洞均已填埋,就等著引爆的命令了。

「秦部長說,時機尚未成熟,還需等待。」石音豐對沈沉說︰「這個秦部長,工程未到位時,他催得很緊。現在萬事俱備,他倒反而優哉游哉了。」石音豐以關心的神態說︰「沉沉,這一段時間確實把你累得,臉都黑了,人也瘦了一圈。你應該調養一下,好好的休息,盡情的玩一玩吧。」

沈沉的確是應該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了。他鑽進電影院,幾乎天天看著戰爭片。那時的電影很少,每天都是這幾個電影,看多了也膩。于是,他就連科教片、紀錄片、紀實片,什麼都看。可是,有一部關于地震的紀實片,使他觸動很大,那觸目驚心的場面,令人震撼,久久難忘。

「小豐,你去跟秦部長談談,是否能挪一下地震的方位。」沈沉找到石音豐,不無擔心地說︰「京城里如果出現大地震,那慘烈的景象……,我實在不敢想象它的後果。」

「你放心。」石音豐拿出嚴立留下的資料,遞給沈沉,「你看這里記錄著多次地下核試所引起的地震,都沒有特別嚴重的後果,京城肯定能扛得住。」

沈沉一邊翻著資料一邊說︰「這些都是以地下核試為目的,沒有加上導向。我們這次是有目的地的,這級數肯定會增加許多。」他翻到一頁突然停了下來,驚詫地說︰「不對呀,這‘二二一一’原先是一顆二公斤核燃料的小當量原子彈,現在怎麼做成氫彈了?當量要增加幾千甚至上萬倍呀!」

「我們做的是試驗,就是要追求效果。如果當量小了,效果不明顯,那就是試驗的失敗。」石音豐話鋒一轉︰「你不是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嗎?把京城的官僚們震塌、震垮,直至消滅,不就能實現你的理想了嗎?」

「這完全是兩碼事!我只是對社會形態、治國方針的探索,與這種草菅人命風馬牛不相及!」听得出,沈沉有點激動。

「只要把這件事搞好了,天下就是我們的,到時你們一家就能相聚,也就有你施政的機會啦!」他說得很輕松。

「做夢吧?靠這種卑劣的手段,能取信于民?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能長久!不行,我要把氫彈取回來!」沈沉口吻略轉,「小豐,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秦橋新,跟著這樣的陰謀家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取回氫彈?兩個平洞均已被堵,吊裝設備也早已撤走,要取回氫彈,那要多大的工程呀。再把吊裝設備運上去,至少還要再重新開出一個平洞,秦部長肯定會知道。」

「小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沈沉神情嚴肅,認真地問道。

石音豐顯得很誠懇︰「我與你朋友十幾年,當然站在你一邊。」

「秦橋新如果一定要你起爆呢?」

他仍然說得很輕松︰「我推說只有你一人知道起爆的方法,這不就得了?」

「還好,他說時機尚未成熟,使我們還來得及補救。」沈沉略感心寬,「所幸,只有我們倆能引爆。等以後有機會,再把它取出來吧。」

此後,恰巧冷蓄來拜訪沈沉,他向沈沉談了要為嚴立平反的打算,提出要沈沉組織一些人,必要時可以給市府一些壓力。

嚴立他們的「二二一一」設計方案沈沉看過,知道嚴立所做的一切並沒有錯,強加在嚴立頭上的莫須有的罪名應該被推翻。另外,沈沉已沾手的變了味的「二二一一」,成了沈沉的一塊心病。沈沉希望通過對嚴立的平反,使嚴立原先的研究組人員能夠重新接管「二二一一」,他們就會發現這工程已擴大了千百倍,就能阻止這次核爆。

基于這些考慮,沈沉欣然應諾了冷蓄的要求。沈沉與陳風見面後,便起草了一份綱領性的宣言,他想把自己的觀點在廣場闡述,與大家探討。

「我真是錯怪沈沉了,我一直以為,像他那樣思想激進的人,對民眾的疾苦不會太在意。」坐在觀浪亭的曾曉杰感嘆道︰「沒想到,他被卷到這麼大的漩渦里,居然還想著平民百姓,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你這話的意思是他逃不過秦橋新的魔爪?」在一側的錢抑傲說道︰「可他卻是被石音豐所害!」

「此話有何依據?」

「你看看這兩份東西。」坐在曾曉杰對面的霍冰清站起身來,從卷宗里抽出幾張紙,「這份是寄到特輯處來的影印件,」她又拿出另幾張,「這就是在石音豐臥室里找到的原稿。」

「是石音豐向特輯處投了匿名信?」曾曉杰將信將疑。

「原稿都在他家里,還會是別人!」霍冰清貌似生氣地說︰「你一味回避我,現在該明白了吧?沒有我這個特輯處的,你能知道這些事情?」

「我不明白,小豐他為啥要這樣做?」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因為沈沉是不會再去參與他們的活動,而且很有可能把他們的陰謀揭露出來。所以想假借特輯處之手,來除掉沈沉。」霍冰清分析道︰「事情的過程大致是這樣,他們發現沈沉參與甚至組織市中廣場的政治事件,秦橋新便親自出馬,在陳樹華家對**進行了具體布置。那天他們提出的要求是︰‘寧可全部消滅,不能放走一個’,完全是趕盡殺絕的意思。那次沈沉雖然被捕,但不久又被放了出來。于是他們就向特輯處投寄告密材料,使沈沉第二次被捕。可是王靈維想從沈沉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東西,沒有對沈沉下殺手。後來在靈康路上怕你們營救成功,石音豐只能自己下手,將銅梗點向身負重傷、毫無還手之力的沈沉的大包**。」

「看你還在疑神疑鬼的,」錢抑傲拍了一下曾曉杰的肩膀,「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個人,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見誰?」

「去見了你不就知道啦!」錢抑傲說著話的同時,朝著河邊疾跑幾步,展開雙臂,一個魚躍,飛也似的到了恬河的岸邊。曾曉杰往上一竄,抓住一根樹枝,整顆樹干向內里彎曲下來。他凌空翻騰,雙腳對著樹干一踹,借著樹干的反彈之力,眨眼已在錢抑傲的身邊。

「你們倆就落下我呀!」霍冰清一面叫著,順手折斷一根樹枝,在將樹枝投向河面的同時,身子已凌空騰起。她腳點樹枝,在河面上形如飛鳳,疾如游龍,跟著來到岸上。

「冰清姐,我們就此道別。」錢抑傲見霍冰清已跨上停在樹林邊的摩托車,說道︰「以後見面就在這觀浪亭。」

「好的,再見!」隨著霍冰清的秀發飄起,摩托車頃刻中便沒了影蹤。

曾曉杰跟著錢抑傲來到了澤豐旅館,看見旅館的周圍有很多軍人,還有一些武裝的黑衣人。這套玄一色的服裝,曾曉杰打過交道,一看便知是側月山區的人馬。

「錢部長,回來啦?」黑衣人向錢抑傲招呼道。

「嚴老在嗎?」

「在,他們全在里面。」錢抑傲他們隨著黑衣人的回答,進入了旅館。

「師父!嚴伯伯!」曾曉杰萬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陸散波和嚴立,驚喜萬分︰「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硯林的?怎麼到明山來的?我好想你們。」

嚴立和陸散波微笑著對視了一下。「此時你最想問的是父親與妹妹的情況吧?」陸散波笑著說,「他們都在側月山區,好著吶!」

「他們如何到了側月山區?這麼遠的距離?」曾曉杰一臉疑惑。

「那是在你走後,」陸散波指著錢抑傲說︰「小錢帶著人馬整治了胡飛,用飛機把我們都接到了側月山區。」

「你們不待在側月山區,到明山來干嘛?」曾曉杰不無擔心地說道︰「尤其是嚴伯伯,這里到處都是特輯處的人,多危險!」

「你想讓我一輩子做逃犯?」嚴立笑了起來,說︰「我們已經去過京城,並與石長信也見過面。石老說,明山派系的情況他已掌握了一些,但是在他們手里有一顆原子彈,處理不好就會有嚴重的後果。所以要求我們謹慎小心,決不能讓震驚世界的慘劇發生。」

「石老先生也真多慮了,」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宋潔平插進話頭,「派上幾個師,把特輯處及明山派系的幾個窩點包圍起來,不怕他們不投降!」

「潔平!你也在這里啊。」

「這小伙子也夠辛苦的,我們上京城、來明山,都是他領著幾個年青人保駕護航的。」嚴立對著曾曉杰解釋後,把頭轉向潔平,說道︰「小伙子,不能那麼簡單。把他們圍起來是很容易,但是他們如果引爆原子彈,這後果你想過嗎?那時,不僅整個明山市變成廢墟,這幾個師以及明山市的幾百萬人的生命,你想過嗎?」

「一顆炸彈有這麼厲害?」潔平吐出了舌頭。

「你以為是常規炸彈呀!」錢抑傲對著潔平說道︰「听得出,核裂變和核聚變你是更分不清了,快去學習學習吧。」

「潔平,潔中的傷勢怎樣了?」曾曉杰想起了潔中。

「剛與他通了長途電話,」潔平答道︰「問題不大。雖然傷的面積比較大,但傷得不重,養了一段日子,已經快好了。

「這位就是曾曉杰?」邊上一位不知何時進屋的、穿著一身軍裝的姑娘,走上前來對曾曉杰說道,「為了找你,我差點死在硯山上。」

「這位是……」曾曉杰並不認識她。

「我就是嚴怡塵,謝謝你救了我父親。」嚴怡塵落落大方,伸出雙手握住了曾曉杰的手。

「噢,你就是塵姐?久仰,久仰。」曾曉杰受寵若驚,「時常听冷蓄提起你,果然英姿颯爽。」

「英姿颯爽?」陸散波笑道︰「我們在硯山發現她的時候,完全是個快死了的乞丐!」

大家都笑了起來。

「曉婉為啥沒跟你們一起過來,」曾曉杰想起了妹妹,「她一直希望能到處走走。」

「她是吵著要跟著我們的。」嚴怡塵解釋道,「因為我父親畢竟還是個逃犯的身份,我們上京城也不知會有什麼結果,凶吉難料。另外,你父親雖然有人照料,但肯定沒人能做得曉婉那麼周到。因此,就勸她留下了。我們臨行時,還見她在偷偷流淚呢。」

「虧你還記得她!」錢抑傲對曾曉杰責備道︰「這近十年你只知道自己種地、練武功,哪里關心她了?她每天服侍父親、操持家務,你用了多少時間去教她文化了?我們雖然通過信件教她一些,但這只是車水杯薪,哪能滿足她的求知的渴望呀。」

「說得是,的確是我疏忽了。」曾曉杰面帶愧色,「我教她的是少了些。」

「到了側月山區後,我盯著她,讓塵姐好好的給她補了課。」錢抑傲說道。

「還好,這姑娘很有靈性的。」嚴怡塵安慰道︰「她的接受能力很強,我教她的課程,她很快就掌握了。她的記憶力特好,每天纏著我給她講故事,把上下五千年的歷史背的比我還熟呢!」

「現在大事在前,你們卻有閑情去談論一個姑娘?」

「潔平,你當然是不想談她的,」嚴怡塵笑道︰「這次出門前,你挨了她不少罵。」

「是呀,」潔平顯得很委屈,「我又沒有對不起她!再說,我也希望她一起出來,還能熱鬧些。」

「你真傻,」嚴怡塵說︰「你不想想,她一肚子的怨氣,除了你,能向誰發?知道你看在抑傲的面上,不會對她怎樣的,當然拿你出氣,不是真的恨你。」

「這倒也是,算我倒霉。」

「嚴伯伯,」曾曉杰想起了來此的目的,「你既然已見到了石長信,那對他的兒子石音豐怎麼看?」

「說起石音豐就有點復雜,他目前肯定與秦橋新有密切的聯系,但願他是受了秦橋新的欺騙。如果他們是合謀,那就危險了,可能是沒救了。」顯然,嚴立也很擔心。

「你們根據什麼說他們關系密切?」錢抑傲覺得嚴立他們並沒有看到過霍冰清提供的材料,怎麼也會有此一說。

「這幾天京城里秦橋新他們所控制的新聞機構,通過報紙電台都在宣傳石音豐,還把石音豐與石老的合影也刊登了出來,連續報道著‘人民軍隊的好兒子——石音豐’、‘石音豐——部隊先進科技的排頭兵’、‘無產階級的優秀接班人——石音豐’,等等。他們放出這一系列的信號,我們還沒有吃透他們的用意。」

「明山的報紙電台也是這樣。」錢抑傲拿出一份報紙,「你們看,同樣也有石老和石音豐的合影。」他接著對嚴立說︰「嚴伯伯,我們有一個確切的情報,他們的那顆原子彈已經制成了氫彈。而且已作好一切準備,隨時可以引爆,目的是要引發京城的一場大地震。」

「這顆氫彈的當量為多小?」

「據說是那顆原子彈的幾千甚至上萬倍!」

「京城豈不是危在旦夕啦?」嚴立大驚失色,「這可是比他們引爆那顆原子彈還要嚴重得多呀!」

「我們得趕緊想對策,」曾曉杰說道︰「前些日子秦橋新說時機尚未成熟,不知他們在等什麼時機。」

「一方面大肆宣傳石音豐,一面又準備引發京城大地震。」嚴立已冷靜了下來,自言自語似的思考著︰「他們想利用大地震將京城震垮,然後捧出石音豐來接班?」

錢抑傲接口道︰「沒那麼簡單吧,又不是直接把氫彈仍到京城,哪能保證將京城的政府領導都震掉?」

捧不捧石音豐已並不重要,牽住大家心頭是如何能制止核爆,如何避免可能引起的京城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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