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謹?前輩說的可是前朝奸相皇甫謹?大陳滅朝可是有他一半功勞呢!前輩為何突然提及他?」葉零疑惑的問。
「哦,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前塵舊事,這才失態說出口。小友就不必追根究底了,哈哈……」景沖哈哈大笑,掩飾過去,只是看向葉零的眼神里仍舊透露著一些古怪。
「這將星圖就暫且存放于大殿中,借助太極圖鎮壓其光華,從今天開始,大殿守衛人手加倍,雲華大陣也要開啟。觀內四只通靈符獸允許其四處巡游警戒。邪影也可適當放松,困靈鎖鏈延長一丈,使其能制敵于觀門之外。其余弟子不得擅離門派,照常修行,不可落下功課。」景沖一一吩咐道。
底下站立的三個年輕弟子以及雪舞同時躬身應一聲,末髓卻是淡然站立,似乎這一切囑咐與他無關。
「末髓兄,似乎你並不需要遵從啊?」葉零輕聲問末髓。
「他們四人分別是通靈宗、符宗、北極劍閣、真訣宗四宗派的大弟子,需要以身作則。我卻是太虛觀的首席弟子,得掌門親傳,可隨意閱習四宗所有法門。無須顧忌這些束縛,只管專心修行,以光大太虛之道。」末髓答道。
「哦,原來末髓兄便是太虛未來之希望。」葉零一笑,說。
「哪里。」末髓客氣的回一句,不再說話。
「葉小友,你因為受末髓連累才被迫至此地,如今跟末髓也算是同船之人了,你若下山去,羅隱是定然不會放過你的,非要跟你逼問將星圖下落……」
景沖還未說完,葉零神色一凜,道︰「前輩只管放心,葉零決然不會做那種賣友求活之事!舍生取義方是我輩本色!」
「葉小友不必激動,長公先生的義子,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葉小友屆時不說,難免會落個身死,那就是我們太虛之過了。我看,不如這樣,葉小友就干脆拜入我們太虛觀,做這觀內一名弟子,如何?」景沖眼神深邃,靜靜的看著葉零說。
「這……葉零一心苦讀聖賢書,心中對于求神問道之事一直敬而遠之。心中不存此物,也就無法勉強自己。前輩好意心領了,此事還是作罷吧,不必再談。」葉零微微沉吟,當即拒絕。
「葉公子,還望三思後行。目前之境,你只能在這太虛觀之中呆下去了,若是下了山,且不管葉公子如何不畏死,只消葉公子與羅隱見面,勢必就會連累到長公先生。大歷皇室向來狠辣,豈會因為葉公子殞命便放過長公先生?若是如此,葉公子便是不孝了。」末髓目光閃動,顯然知道葉零軟肋,一語擊中葉零心中最顧忌的地方。
「末髓兄所言確實是葉零擔憂之處……只是,我是決計不會拜入太虛觀的,義父也不會允許我拜入道門。這可怎生是好?」葉零眉頭緊蹙,心里亂成一團。
「這個好辦,葉公子只管呆在太虛觀之內便是。」景沖微微一笑,說。
「如此長久叨擾葉零心中不安,還是另外想個辦法為好。」葉零一想將星圖之事沒有數年之久是不會平息下去的,自己在太虛觀之中必然也要住數年,既不肯拜入太虛,那麼就是白吃白住,葉零如何能心安?
「嗯……葉小友如果擔憂這個的話,我們不妨做個交易。」景沖目光一閃,說。
「什麼交易?」葉零不禁奇道。
「葉小友可以不必拜入太虛觀門下,單單做一個客卿,在這太虛觀中也可以學習道法,與尋常弟子無異。但是葉小友卻要欠我一個承諾,日後景沖有事相求,葉小友就不能拒絕了。」景沖哈哈一笑,說出自己的交易。
「不知前輩有何事要葉零去作?」葉零面色鄭重,君子一諾,千金難求,這種事情需要問清了才行,不然違背了葉零心中之理,豈不是置自己于兩難?
「小友放心,絕不是有傷天和之事,到時小友若是覺得違背了自己意願,我也不會勉強于你。至于究竟是何事,現在還不能說,時機成熟自然會告訴小友。在這段時間內,小友必須要勤加修習太虛道法,否則,所托之事小友將無法完成。」景沖說。
「修習道法?」葉零微微疑惑,但一想到修習道法對自己完善心中學說也是極為有利的,天地間許多奧妙確實是凡人無法通曉的,只有修習道法元神出竅才能感知,便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道︰「此諾葉零承下了!承君此諾,必守一生!」字字鏗鏘,落地有聲,顯示出葉零的至誠之心跟深厚氣質涵養。
葉零承諾之時的鄭重使得身上氣息一蕩,莊嚴浩大而又磅礡有力的無形氣機悄然籠罩整個大殿,令得一旁的雪舞都忍不住微微頜首,暗道此人倒也算是個君子。
「好!葉小友之諾自然是信得過的!如此,葉小友就先居住在通靈宗一脈,學習通靈真言。而且,太陽峰之上有著本門最大的藏書閣,是本門幾百年的積澱,葉小友一定會喜歡的。」景沖投其所好,將葉零安排在了太陽峰通靈宗。
只是葉零卻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景泰是通靈宗宗主,其人睚眥必報,葉零被安排在了他的門下,豈不是沒有安寧之日了?然而想到自己目前寄人籬下沒有發言權,再者為了那藏書閣,也只有強忍了。君子不憂不懼,自己心中不作他想,他又能如何自己?
「謝過掌門。」葉零立刻改口,作了一禮。
「景泰,葉零是我觀客卿,相信你身為長老,又是通靈宗宗主定然不會將方才不快之事記在心中的吧?」景沖和顏悅色的對景泰說,其實就是警告景泰不要故意刁難葉零。
景泰一拱手,說︰「方才葉小友的理論令景泰心服口服,景泰怎生會記恨呢?我通靈宗得此人才,來年的宗派比試定然會拔得頭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掌門此言實在是多慮了。」
「君子之過必使人見而改之,而小人之過必文。這景泰盡力掩飾自己心機,粉飾自己並無記恨之心,分明就是小人之相。看來我前途凶險。哼!只是我心無畏,既來之則安之,又怕他什麼!」葉零暗暗想到,眼里透露出決絕的神色。
「雪舞,你身為通靈宗大師姐,以後葉零就由你帶領修行吧。你先帶他去挑選一處住所,等我回宗再行具體安排。」景泰立即就擺出了師父的架子,對葉零一拂袖,道。
「是。」雪舞應聲,率先出殿。
葉零靜靜的對景泰行了一弟子之禮,也跟隨雪舞退出大殿。
「你是男弟子,就居住在西廂住所那邊。另外這由太始峰通往太陽峰的道路你也要記清楚了,以後不會有人專門帶你認路的。」雪舞冷冷說。
「哦。」葉零點點頭,見雪舞語氣冷漠,便也不說話,兩個人從太始峰往太陽峰通靈宗走去。
道路七拐八繞,確實是復雜的很,葉零用心記著走法,無暇顧及旁邊各種奇花異草,嶙峋怪石。
走了大約半柱香時間,眼前陡然開闊,一條碧綠色的空中索橋橫陳在視野中。
索橋長約二十丈,連接太始峰跟太陽峰,懸浮空中,從橋上望下去,濃濃霧氣從下面升騰上來,深不見底。時有天風吹來,將一根索橋搖晃的猶如海中怒蛟,巨長身軀翻騰不定,使人心旌搖曳。
「走吧。」雪舞見葉零微微遲疑,眼神中露出一絲鄙夷之色,向橋上走去。
葉零自然是將雪舞表情看的清楚,在一女子面前顯現怯懦,是每個男兒都不想看到的。心一橫,葉零向著索橋之上邁去。
才一觸到橋板,便覺置身空中,恍惚中搖搖欲墜。葉零慌忙抓住橋欄,定定心神,暗暗觀想胸中元神,抵擋天風吹拂,心中念叨著「君子不憂不懼」,邁步越來越穩健,及至走了半程,已經是如履平地,泰然自若。時值風吹衣袖,將一個氣度從容的君子形象勾勒于雲霧之中,恍若神仙中人。
雪舞早已走到對岸,轉頭來看葉零,正巧看到葉零一身君子泰然之風,眉目一聳,眼楮里微微露出贊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