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大殿僅次于太虛觀主殿道觀殿,琉璃為瓦,紅木為柱,玄黃殿牆,漆磚鋪地,殿角上各踞一只小獸,似石似鐵,神態威猛。整個大殿是方形。殿外直連一個方圓二十丈的石台。台子上各弟子依次站立,景泰則雄坐殿內,雙目微閉,似乎在養神。
雪舞行至殿外,躬身道︰「師父,葉公子已經帶到。」
景泰這才緩緩睜開眼,懶洋洋的打量葉零一眼,說︰「他既然已經入了我們通靈宗,那就不必叫葉公子這種生分的稱呼了。你們都是師兄弟,葉零雖然是客卿,但是方入門,就權且排在聆清後面吧。」
一句話,將葉零輩分決定,聆清的輩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葉零排在他後面,師兄師姐之流可也多了去了。
聆清聞言大喜,看向葉零的眼神里充滿得意之情,以師兄之名教導師弟,公報私仇,這種伎倆聆清怕是已經在盤算了。
「葉零你初入此門,有些東西還是要交代清楚的。你要知曉我太虛觀的傳承勝過那些千年世家,相傳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便有了我們太虛觀前輩高人,他們秉鴻鈞意志,修龍虎之道,參陰陽之法,感應天地,交心仙靈,有莫大神通。所以我們觀中供奉的便是鴻鈞祖師。而他們傳下的道法也分為四部分。即通靈真言,修身真訣,劍術刺擊之道,最後一個就是符法了。其中最為他人稱道與羨慕的便是通靈真言!」景泰說著,指尖在空氣中一劃,筆跡詭異,卻是倏忽之間就完成了一幅圖畫,然後一呼一吸,那幅圖畫便活了起來,成為一只巨大的仙鶴,白羽丹頂,鶴唳驚心,身上流露出沉重的威壓,帶著仙獸與生俱來的傲氣看向諸人。
「這便是丹鶴真言!感應天地間仙靈氣息,聚氣成形,化各種異獸輔助斗法!太虛觀精髓盡在吾宗!」景泰得意的說著,渾然不把其余三宗放在眼里。
「去。」景泰一揮手,丹鶴撲翅鳴叫一聲,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好了,雪舞,你給新來弟子誦讀一下本宗宗訓,不要因為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壞了事情。」
「是。」雪舞站出來,曼聲而讀。
「通靈宗宗訓。一︰不可目無尊長。二︰不可心生妄念,貪戀物欲。三︰不可妄動殺機,傷人性命。四︰不可玩物喪志,遺落修行。五︰不可言而無信,不可結交匪友。六︰不可三心二意,另投他門。」
「嗯,葉零,你可記清楚?」景泰問。
「這些事情本就是葉零一生遵循之準則,即便無此宗訓,葉零也不會違反其中半點。」葉零朗聲回道。
「哼!都說讀書人心機詭詐,你最好記清楚些,萬一哪天違反了宗訓我教訓于你,別說我懲戒無方!」景泰冷哼一聲,顯然對于葉零積怨未曾釋懷,此時借口告知宗訓,好為自己日後報復留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零知曉!」葉零哪里會看不出景泰心思,嘴上卻不卑不亢,禮貌回道。
「好了,接下來進行通靈試煉吧。因為你已經耽誤了一些功夫,這許多人的早課尚未作完,豈不是孽業?」景泰說完,袍袖一揮,殿外平台上忽然顯現五尊石像。分別是玄龜、白虎、麒麟、丹鶴、炎鳳。
玄龜厚重,負殼昂首,吞吐日月。
白虎凶猛,踞身利口,擇人而噬。
麒麟威武,踏雲張楮,震懾邪異。
丹鶴輕靈,羽翅獨立,傲然諸人。
炎鳳端莊,浴火而生,睥睨大千。
這五尊石像與葉零居住處的那尊麒麟一樣,從石台上一顯現,就散發著無邊的靈氣。但是這五尊石像的靈氣要比葉零院子中的強了許多倍。不用眼看,單單往邊上一站,就會感覺到五尊石像上傳來的靈氣波動,或威壓,或凶猛,或輕靈,恍若置身莽荒,異獸橫行,逼人心靈。
「這些石像恐怕已經具有一些意識了吧。」葉零暗暗想著。
似乎正是要印證葉零想法,一聲嘹亮的鳳鳴忽然響起在葉零耳邊,葉零抬眼看去,只見台上那尊炎鳳雙翅微展,似乎要迎風而動。
「葉零!你且上前!」景泰好像並未听到鳳鳴之聲,對葉零道。
葉零不解的看向雪舞,听景泰話語似乎要葉零到石像前去。但是,方才的通靈試煉是對他所發?葉零不由心中一緊,聆清曾說要在通靈試煉中暗算自己,自己當時想這是一個群體活動,可以不參加避開,卻不曾想竟然是單獨針對他的,這樣子眾目睽睽之下是避無可避了。
「去吧。我宗入門弟子都要進行通靈試煉,將手放在五尊石像之上,哪一尊石像大放光華,便是你主修的真言靈獸。」雪舞靜靜給葉零解釋。
「既然這樣,那我有沒有選擇權?可以任意挑選一尊石像測試?」葉零心想聆清用的是千年龜靈木來對付自己,肯定是應在那尊玄龜身上,自己不去觸模玄龜,自然就不會生出災禍來了。
「這個還需問過師父方可。」雪舞道。
「哼,你還想直接去與炎鳳接觸?」景泰修為高深,自然早把葉零話語听在耳中,不由出言諷刺。
整個通靈宗可以聚炎鳳氣息成形的不過寥寥幾人,都是宗內的精英弟子,葉零不過才入門就想直接獲得炎鳳認可,豈不是痴心妄想?
「入門弟子必須從玄龜測試起,這是規矩!」景泰接著又一句話,將葉零想法全部打殺,把葉零逼至危險境地。
而聆清听景泰說完,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似乎就在等葉零前去測試,觸動機關。
「這可如何是好?」葉零心中焦急,暗怪自己想的太簡單,聆清設下圈套自然就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使自己入彀,自己竟然還以為可以輕松避過。如今沒了退路,景泰與自己又有罅隙,見自己遲遲不肯試煉,自然會更加逼迫,前有狼後有虎,真的是避無可避了。
「也罷!反正是無路可走,我且看看聆清到底設下了什麼圈套!」葉零突然下定決心,心中膽氣橫生,邁步向著台子走去。
到得五尊石像面前,忽然心念一動,止住步子,雙手縮在袖中,徑自模出了六枚清錢,佯裝祭拜石像,卻是對著天空遙祝,把六枚清錢在手中晃了幾晃,撒在手心,用手指從上往下依次觸模清錢圖樣。
卻是呈現一個「交背交交背背」的卦象。
「此乃火山旅卦啊,卦文曰︰飛鳥樹上築高巢,小人使計用火燒。如佔此卦大不利,一切謀望枉徒勞。是大凶之卦,看來今天這一劫是逃不過去了。」葉零方才佔的便是文王六十四卦金錢課,結果卻是起了一凶課,不由讓葉零心中更加擔憂。
「葉零!你還在磨蹭什麼?難不成要讓這許多師兄弟都陪你到午飯?!」景泰見葉零遲遲不動,不由怒斥道。
「這就行動。」葉零回一句,既然騎虎難下,索性不去管他了,卦文也不過是警示作用,一切結果還需卜卦之人自己操作,是福是禍,全在人為。
這樣想著,葉零鎮靜的伸手,將右手放在了玄龜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