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耳邊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除了冥王紫陌低沉的男中音，還有一個我熟悉的不得了的調子。
我扶額︰「容上仙你怎麼也在這里？」
難怪一大早就沒了人影兒，原來是來了第十殿。容顏搖頭晃腦糾正我︰「我不是上仙了，不要這麼叫我，我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雖然你不高高在上讓我平衡不少，不過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我沖他咧嘴一笑，突然想到他還欠我東西，「我們上下級的關系雖然破裂，但是交易關系還在。為了維持雙邊貿易的良好發展，人界這一趟，我還真得去。」
去人界取了馬女乃葡萄，好像我的天山美玉就到手了。
「我不至于為了馬女乃葡萄那麼喪心病狂。」容顏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你的白姬姐姐讓你去人界，可不只是把亡魂給還回去。」
「那你還想讓我做什麼？」我不明所以地看著白姬。她一大早哭喪個臉在我床邊給我制造冷空氣降溫，不是為了清理她這兒的菜市場局面？
毒舌娘白姬第一次沒有伶牙俐齒反駁，臉上倒還真冒出點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得我膽戰心驚。
「不是吧？有多重要，你早點兒告訴我。」看她這架勢，好像還真是有重大使命要我完成。白姬長老叱 冥界，從來不有求于人，我也就從來沒有機會在她臉上看到什麼叫做「不好意思」。
「也沒有多嚴重。你反正去了人界，順便去找找地仙，勸勸他們和仙界聯盟。」
三個人六只眼楮像聚光燈一樣照耀著白姬，她只好輕描淡寫地解釋給我听，語氣表示，這事兒就像捏死一只蚊子一樣簡單。
「白姬長老，不是說好我和你去的麼？」終極ＢＯＳＳ紫陌受不了無視，冷冷發話。
白姬對待上級的態度就像她對待下級一樣認真，見他開口，正色道︰「恕屬下不能去。」
「為什麼？」
「地面陽光太大，屬下常年呆在地下作業，已經躋身見光死的行列。」白姬拱手彎腰一個禮，我看到紫陌大人的臉色有點泛青。
青完了以後，還有點泛紅。
泛紅之後……夠了。紫陌大人不是彩虹糖，臉色到泛紅這里就自動打住，穩住自己的聲音︰「我已經準備好，跟你一同去見地仙。」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想臨時退出麼？沒門兒。
我還沒有消化白姬剛剛那句「見光死」帶給我的震撼，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就變得奇妙詭異了起來。紫陌大人臉色泛青我可以理解，排除他仰慕黃瓜已久想ＣＯＳ一下的可能性，也就只剩下被白姬的毒舌給噎著了的正常反應了。
可是這個臉色泛紅，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他們倆是上下級關系。紫陌還是上司。冥王霸氣側漏的大名可是什麼牌子的女生每月必備物品也擋不住。他臉紅這種事情的發生概率和白姬會不好意思的發生概率一樣，跟看到哈雷彗星差不多。
白姬說她不能去人界，是因為她漢朝女鬼的形象和生活習慣問題。貌似都禁不住推敲。唯一的解釋，似乎也就是她有什麼必要的原因，不能去。
根據我藍爾摩斯的推測，總結出一句話︰冥王誠摯邀請白姬女士共赴人界商討大計，機票以備行李以收，臨走的時候白姬女士反悔了。
紫陌心里估計有一萬只神獸在奔騰。
他說不行，大概就是這麼個原因。
「你為什麼說不行？」我無語地看著湊熱鬧的容顏，「不過是跑一趟。送亡魂和見地仙都可以一起辦了。白姬長老不想去，我就幫個忙也不會怎麼樣吧？」
我這麼說，當然不是完完全全地本著解救白姬長老于水火之中的義氣。我也是有私心的。人界我是好久沒有回去了，思鄉之情總是有的。
「啊，我多麼想回去看看大好河山啊！」我突然一個詠嘆調。
「我說不行，是你不能一個人去。必須帶上我。」容顏湊到我面前，一字一頓道。
「容顏，你的修為盡失，若是真有什麼事……」紫陌皺著眉頭，容顏卻是繼續一臉的無所謂。
「你也知我修為盡失，還不讓我回去重新修回來？人界地仙那幫老頭，手里有的是辦法修補修為。我只是被封住了而已，並不是真的什麼也沒有。」容顏對紫陌無所謂地聳聳肩，「現在小紅可是比我厲害，有她在，沒事的。」
「上次打砌雪那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要使出那樣的力量，卻怎麼也使不出來。時靈時不靈，我是靠不住的。」我揚揚自己的爪子，知道他這麼說是砌雪把事情都告訴了他，他已經知曉我那詭異的一擊威力不小。
「那我就更得跟著你了。你要是一不小心打到花花草草怎麼辦？打不到花花草草，打到小朋友也不好啊。」容顏抓著我的手，認真地看著我。
白姬臨時撂挑子不干，加上我自願頂替，紫陌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次的送人加和談行動由我和容顏去人界完成。
「紫陌大人好像有情況……」走在熟悉的大馬路上，我對著身旁一身兒現代裝術的容顏道。
「恩。確實有情況。你家冥王大人喜歡上了毒舌姐姐白姬，所以臉色才會變得像紅綠燈。說到紅綠燈……你上回跟我說哪個亮了可以走來著？」容顏已經走到我的前面，說完這話回頭無辜地看著我。
眼前是一個十字路口，我們走到的時候路燈正好變成了鮮艷的紅色。我及時停了下來，沒來得及叫住他，他就一邊說著一邊健步如飛地往前走了。很快就到了馬路中央。
我在一堆圍觀群眾的眼神中把他從馬路中間拽回來，對瞪著我的交警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為了你家人的幸福和自己的安康，請你在紅燈的時候不要往前走好嗎？」。交警見我及時救回失足少年，不再瞪著我看，我這才松了口氣，對容顏道，「我告訴過你，紅燈停綠燈行的吧？話說你不是很與時俱進的麼？」
容顏抬頭研究著頭頂的紅綠燈，點點頭︰「你終于承認我很博學了。」
「我這不是在夸你……」
「我又不是百科全書，總有東西是不知道的。綠燈了，走吧。」容顏挽著我的胳膊，腳底生風，拖著我過了馬路。
「就十五秒，快走。」
我有種被他拽地要飛起來的感覺。
走路都能走出飛一般的感覺，容顏果然是非一般的人物。
「你說紫陌喜歡白姬？」我好不容易把一口氣給順回來，驚悚地回應著他得出的這個結論。
「紫陌又不是石頭人，怦然心動也說不定。」容顏倒是一點都沒有我的驚訝，還跟我細細地分析，「你在冥界這麼久，沒注意到什麼異常？」
「你這麼一說……」我模模下巴，努力回憶，臉色深沉地看著他。容顏被我嚴肅的表情給怔住，也正了正臉色直勾勾地盯著我。
「想不起來。」我一攤手，「我就在冥界呆了一年。由于一葉和白姬不怎麼對盤，我去找白姬都是偷偷找的。沒在她那里見過冥王大人。」
「紫陌有心，白姬未必答應。這次來人界紫陌一定要和白姬一起，擺明了就是想避開旁人跟佳人一聚。白姬拒絕的很婉約。」容顏一笑，「正好我們來度個蜜月。」
「算了吧。我們是來辦正事兒的，不讓我見家長。我也不能帶你回去見家長。現在就蜜月，進度有點快吧？」
容顏听我這麼一說立馬從興致勃勃變得垂頭喪氣。街道還是那個街道，寬闊的馬路，各種呼嘯而過的車。我看著這一切有點要落淚。這是有多久沒有回來了？
容顏對汽車的反應不大，看了幾眼也沒多說什麼。我想見到的那種驚訝表情沒能成功地在他臉上找到。後來一想我實在是多慮，有虎隨便一張腿兒，就是奧迪再加四個圈也追不上。
我們的任務並不復雜。臨走的時候白姬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面詳細地羅列了還魂的人所在位置。只是另外一項工作有些棘手。
「地仙去哪里找？」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問容顏。
容顏的雙眼的一片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沖我咧嘴一個笑容︰「挖！」
于是我們兩個連夜找到一個土地廟，扛著鋤頭在牆角刨坑。
廟的正中立了一個塑像，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彩繪都有些剝落。我和容顏晚間作業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效率，不一會兒一個大小適中邊角圓潤的坑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容顏端詳了它半晌，滿臉自豪︰「光線昏暗的情況下我們還能挖的如此圓潤，完美的圓周率又一次奇妙了起來。小紅啊，你說我們在這兒種棵果樹，來年回來摘果子吃可好？」
我剛要回答，就覺得身後一陣搖晃，隨即響起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好個頭！」
「你可算是出來了，地仙老頭兒。」容顏直起身子，眯著眼楮邪氣萬分的笑。我是晚飯吃泡面的棗子︰周一真是讓人不爽的時間點啊~新的一周，大家依舊要保持好心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