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長我幾歲，我就叫你一聲姐姐啦。」
在容顏奈不住寂寞一定要讓我去刺探情報的第二天，我滿臉堆笑地從身為白姬的婢女實際上是仙界翩翩公子以及魔界妖嬈姑娘的兩位口中得知她今天例行去巡查商號去了，立馬撒丫子就跟了上去。
好在白家的繡莊開的很大，益州城內各大街口都有多家分號，並不難找。我趕上去的時候，白姬正在和掌櫃的說話。
她一邊翻著掌櫃的遞上來的賬本，一邊看了我眉目含笑地看了我一眼。白姬在冥界的時候就是遠近聞名的毒舌美女，眼前這個是個大活人，這一顰一笑就更顯得她眉清目秀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一樣，典型的古典美人兒莫過于此。
「藍姑娘今天有興致出門來了？」她把賬本又還給了掌櫃的，眼神頗為溫柔地望著我，似有盈盈秋波在眼中流轉。
美人在前，盡管是個我見過多面的美人，還是讓我的心髒漏跳了半拍。容顏一向用這個來笑話我，說我看美女的眼神比他還如狼似虎。
我則不以為然，口口聲聲說著「好學如」。
然後容顏就會成篇成篇地背誦《賦》，以打擊我在他背之前一遍都沒有讀過的自尊心。
白姬見我久久不說話，笑問︰「怎麼了？看什麼看傻了？」
我搖頭如撥浪鼓，左右看看人來人往的繡莊，滿眼看去都是綾羅綢緞︰「我在看這里的生意，好熱鬧。」
白姬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自豪︰「白家的繡莊，自然是官家富賈制衣的首選。人靠衣裝馬靠鞍，他們可不怕花這個錢。」
白姬說她見我親切，我只當她說客套話。我于現在的她只是個見了幾天的陌生人，白姬對我的態度倒是讓我意外之余還有些喜悅。她不知道，我卻不是白眼狼。
我差點就要激動地在她面前高歌一曲「友誼地久天長，跨越天與地」。
「誰說不是？這位姑娘是外鄉人吧？白家的繡莊是做皇家生意的，從綢緞到繡工，做工都是一流啊。」剛剛遞給白姬賬本掌櫃的見白姬向我介紹，也順著她的意思連連夸起繡莊來。
剛剛對我微笑一臉溫柔的白姬臉上閃過一絲的不悅，我看看兀自得意的掌櫃的，心里偷樂。
這掌櫃的要倒霉了。
他依舊眉飛色舞，我也笑嘻嘻地回應︰「那還真是很厲害。掌櫃的做這里的掌櫃多久了？」
「少說也有四年了。」他豎起四根手指。
「張叔，我看你是不想再做第五年了吧？」白姬冷冷的聲音是時候的響起來。一雙美目往張掌櫃那里一掃，周圍氣溫驟降。
張掌櫃沒料到白姬突然發難，臉色瞬間不好看了起來。白姬冷冷的樣子和方才判若兩人，變臉功夫練得端的是極好。
「白小姐這是怎麼說……？」張掌櫃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說話的聲音也沒了剛剛的神采奕奕，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剛剛的賬目上有些什麼問題，做了四年掌櫃的張叔不比我清楚麼？」白姬眯了眯眼楮。
張叔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臉色嚴肅起來︰「白姬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做了什麼手腳了？」
「張叔別激動，我只是這麼一說，是不是這不還沒有下定論？何必這麼急著就承認了？」
白姬這麼閑閑的一句堵得張叔面紅耳赤。我在一邊看著，只覺得這個張叔實在不是個做假賬的料。白姬方才把賬本還給他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再加上後來滿臉堆笑的刻意討好白姬，我都能看出來他有問題，何況白家主人白小姐。
這試探性地問了幾句就沉不住氣，這樣的心理素質不適合在白姬面前做手腳啊大叔……我在張掌櫃面前搖頭晃腦，惋惜他前途即將斷送。
「白小姐有什麼證據？」
白姬冷冷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笑容︰「不錯，我沒有什麼證據。張叔滴水不漏我倒是佩服，我現在拿著這賬本去點貨，肯定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不過張叔，你記不記得年初的時候我讓所有掌櫃的到我那里去聚一聚，那時候你給我看的賬本，可不是這一本啊。」
張叔臉色一變，不說話。
「本來作個假並不需要換個賬冊。可是你這一次幫著商子墨偷偷地進了一批什麼樣的綢緞，又是怎麼瞞過驗貨的人最後以次充好，你可是再清楚不過的。」白姬重新拿起賬本翻了翻，翻到某一頁，遞到張叔面前，「你之所以要換，是前面的這一批煙羅挪到這里來用了，得把前面的賬也改的漂亮些，是不是？」
白姬見他還是不說話，只是掃了一眼賬冊就把頭扭到了一邊，自顧自地繼續道︰「張叔，你的字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年初那一趟你遞上來的賬本上面的字可是比這個要漂亮多了。那一批貨的賬恰好不是你做的，我可有說錯？」
「多謝小姐還記得我的字。」張叔眼光一閃，終于是知道自己的馬腳露在哪里，不再爭辯。
「自家掌櫃的字我怎麼能不記得？」白姬把賬本遞到他手上，「張叔，你在這里做了四年，我就再給你四天。前兩天用來把這批貨的真品給我從商子墨那里要回來，後兩天用來把真品綢緞放在這里試試水賣的如何。若是要不回來……」
白姬拖長尾音，定定地看著低頭不語的掌櫃的︰「後兩天，張叔就自己收拾東西走吧。」
「四年換四天，張叔可別說我不給你情面。」
出了繡莊，我看白姬的眼神多了幾絲崇拜。站在我眼前的這個渾身上下都在散發一種雅典娜的智慧的光輝。
白姬以現在頂多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能支撐如此大的家業，長得漂亮的花瓶可是做不來的。
「你別在這麼看著我了。」白姬終于受不了我的眼神，笑著對我說，笑容里又恢復了溫柔，「張叔這樣的事情我從十五歲遇到第一次父親讓我自己處理之後，幾乎年年都會遇上大大小小的好幾次。」
「這樣啊……」我幽幽道。
白姬拉著我逛了逛益州城。看得出來這是個十分繁華的大城市，如白姬所說，可能是臨近了中秋，街上的人都多了起來。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街上的人不少反而多了起來。
白姬帶著我去吃晚飯。鶴州坊這種上檔次的酒樓一看就是五星級的標準。店小二沒有甩著抹布操著滿口的方言，用噴你一臉唾沫星子的架勢來一句︰「客官來點啥？」
這個店小二長得十分美少年，微微一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慢聲細語︰「客官二樓請。」
「鶴州坊的二樓看著晚上的益州街道是最好的。」白姬打開我們坐的地方的窗戶，示意我往下看看。
現代化夜景看的多，這古代的夜景並不是十分的吸引我。最主要的是，我跟了白姬一點，貌似還沒有完成容三八交給我的任務。
我斟酌了一下，綜合下午在白家繡坊看到的那一幕，決定還是開門見山。我這點小心思，目前根本就玩不過察言觀色操作犀利的白姬。
「白姬姐姐有沒有心上人？」
白姬的手一頓，我的心一顫。
看她這略一停頓，貌似有戲。我激動地等著她的回答。
「有。」白姬回答的干脆，「我十五歲那年及笄，父親還沒有去世，定的親事就是商家的大公子商子墨。」
「就是你下午提過的那個商子墨？」我微微有些吃驚。照這麼說，這個商子墨是想賣次品給她，不是什麼好人啊……
「就是他。」白姬點頭，「不過我說的心上人可不是這一位。我是說，這是父親定下的親事。」
「那……」我不由自主地整個身子都往前湊了幾分，準備听關鍵詞。
「我二十一了，可是老姑娘了。不想嫁人，更不會嫁給商子墨，就是因為我這個心上人啊。」白姬看著我的反應不禁好笑。
「那樣的人不嫁也罷。不過姐姐，你那心上人到底是……」
「客官，這是您要的菜。」店小二突然打斷了我的話，端著一盤菜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微笑的樣子真的是很清秀，我雖然失望于他在關鍵時刻出現壞了我的探听大計，卻還真沒脾氣去說他什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
白姬點點頭示意他放下，店小二一彎腰把菜放在了桌上，我看見他抬頭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萬分︰「菜名叫做……魚腸。」
我瞥到了那道菜是道清蒸魚，魚的肚子，有些不同尋常的大。
＜我是凍僵的作者︰平安夜快樂咯∼要記得吃隻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