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溪水汩汩。時間在每天的風輕雲淡間過去了五天。
在到月底前的幾天里,峨眉派所在的峰頂可謂熱鬧之極。
白天一大群壯漢炎炎烈日下刨土,挖地基。熱火朝天。
夜晚仍然是篝火熊熊,人影晃動,喧嘩熱鬧。
這當然引起了山下峨眉鎮村民的注意,往往入夜很久了,還有村民三三兩兩的指著山峰上比圓月還耀眼的篝火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坐落在百丈峰上的青山寺同樣察覺到了峨眉山最高峰的異常。
這一夜子時。
百丈峰方丈,一個年過六旬的花甲老者,披著大紅沙迦剛才大雄寶殿祈福出來。
映著皎潔的圓月,站在殿前的青石廣場上,雙眼透過起伏不定的林海,疑惑的望著一團熊熊的火焰在峨眉山最高峰戳戳閃動。
這樣的情形已經連續了好幾天,不得不讓他懷疑。
「木虛師兄還沒歇息啊。」另一個年約五十余歲,身材外胖的老僧人,踩著如霜的青石路面,緩緩走來。
「木岩師弟,你不也一樣。」木虛方丈轉頭,微微一笑道。
「呵呵。本來想入睡呢,但對那夜夜出現的火焰好奇,出來看看。不巧踫見掌門師兄了。」木岩打著哈哈道。
「嗯,此火焰的確讓人疑惑。」木虛頷首點頭道。
「掌門師兄,听門下弟子說,最近峨眉小鎮上突然冒出幾個女道姑,自稱是什麼峨眉派弟子。唱怪異的民歌蠱惑民眾敬獻香火錢。這火焰會不會和他們有關系。」木岩向木虛說出自己的猜測。
「嗯,此事的確有可能。但我們青山寺屹立在峨眉山已有百年之久。還從未听聞過此山還有個修真系的峨眉道觀。估計又是外來招搖詐騙的假神棍。」木虛用滄桑的智慧分析道。
「那要不要師弟派個輕功不錯的弟子前去打探一番。」木岩湊過矮胖的身子,獻計道。
「不用如此瑣碎。」木虛擺擺手,滿臉不屑的道︰
「我們隱修之人,講究六根清淨,無欲無為。那幾個道姑堂而皇之的入世唱歌獻技,還盜用無量天尊的名號大肆收斂錢財,如此傷風敗俗,焉能成青山寺隱患。」
「掌門師兄不愧是得道高僧,能與佛祖對話的人。一語就讓師弟茅塞頓開啊。」木岩肉臉上,兩只小眼凝成一團,語氣夸張的贊美道。
此刻,峨眉小鎮郊外,一處草豐竹茂,青木小柵欄圍著的農舍中,燭光閃爍。
韓真推開農舍中的一間房門走了出來。
透過隔壁房間的櫥窗,看見藍梅母女正身穿道袍,借著搖曳的燭光,神情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
兩人如此用功,讓韓真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踩著月光來到院落中的空曠地,回首遙望著峨眉派所在山峰,篝火通明的景象。
這家農舍是韓真花了二十兩銀子,租來暫住的。
只所以租這麼一家地處偏僻的農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原本峨眉派兩間木屋只是拆除了一間,還有一間是暫留自己和兩個門人居住。
只等著新房蓋好後,在拆除。
對于這些日夜輪班的勞工,韓真本已給他們在後山找了一處空曠地,好搭建帳篷睡覺歇息。
怎奈,這些淳樸善良的山民中,總有人抵擋不住心中的,想乘著夜色發泄欲火。
就在王掌櫃從山下找來夜班干活的勞工的當晚。
子夜時分,韓真正和兩個門人躺在通鋪上歇息。
外面喧嘩熱鬧的干活聲也漸漸歇息,勞工們都停下手中工具,洗漱吃飯。好有力氣繼續干活。
就在這個空當。熟睡中的韓真忽然感覺到早已經扣緊的門,正在吱呀呀的發出響聲。
有些警覺的直起身子。听這聲音也不像風吹聲,正準備高聲喝問。
原本就破敗不堪的門在吱呀幾聲後,就破裂開來。映著外面的火光可以看到,一個粗壯的人影麻利的竄進木屋。
人影竄進屋子後,立刻合起木門。想著他們睡覺的通鋪撲了過來。
剛在天尊頭上動土,當真是無知者無畏。
韓真臉色一沉,身上的鋪蓋順手向著撲來的黑影拋去。
撲來的黑影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鋪蓋意外飛來。在加上做賊心虛,光線黑暗。慌亂中踉蹌著栽倒在地。
乘著空當,韓真模黑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映著昏黃的燭光,韓真看到一個滿臉胡茬,有些駝背的中年漢子,神情緊張,動作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
藍梅母子也早已被嘈雜吵醒,離著身子,神情緊張而又憤怒的看向漢子。
爬起的漢子,神情緊張而又沮喪的看著韓真三人。
帶著負罪感的聲音不停的嘟囔著︰「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帶灰的身子卻向藍梅母子撲去。
明知道有罪還犯罪。你這廝是故意裝傻充愣啊。韓真感到哭笑不得。
身子同樣向大漢沖去,從背後抬起右腳對準大漢襠部毫不停留的踢去。
「哎呦。」傳來的疼痛,讓大漢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乘他病要他命。韓真毫不遲疑的對著大漢一陣揮拳踢腿。
受到鼓舞的藍梅母子,終于從恐慌中醒來,帶著一腔怒火,使出鷹爪功交加盡情的發泄著。
韓真總算知道一群女人發怒時的威力了。
藍梅母子在韓真詫異的目光中,雙手如同鷹爪一樣,撕扯著大漢的頭發,五指在大漢的臉上劃出一道道血印。
「啊,不要抓了仙姑,我知罪,我知罪……」
壯漢撕心裂肺的喊聲從木屋中陣陣傳出,引得吃飯的勞工驚訝的放下碗,向著木屋跑來。
听著逼近的嘈雜腳步聲。韓真眼角閃過一絲寒芒。
右掌在三人都沒注意間,對著大漢胳膊劃去。
還在對著大漢的臉和頭發盡情撕抓的藍梅母子,忽然發現大漢的胳膊莫名的跌落在地。血瞬間不可抑制的流出。
眼神驚慌的停下手中的動作,退到一邊。
丟了一只胳膊的大漢,狼狽不堪的癱倒在地上,閉著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一陣陣的劇痛和恥辱讓他嘴角哽咽著。
叮叮叮。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翠花過去,用還殘留血跡的手打開了木門。
一個身材瘦削,長的高大的中年男子,略微的向翠花一點頭,神情緊張的走進屋內。
這個男子韓真知道,是夜班干活的頭,也就相當于現在的工頭。叫王猛。
此刻。看見地上衣衫破爛,頭發嘈雜,滿臉血痕,最重要的是胳膊還斷了一條,鮮血還在嘩嘩的流著。
慌的走了過去。其他後面進來的人也滿臉驚駭的看著這一切。
「李嚴,李嚴你沒有事吧。」王猛用手扶起駝背男子的頭,搖晃著問道。
男子微微的睜開噙著淚水的眼,看著王猛,淚水終于再也抑制不住的嘩嘩流出。
努著嘴道︰「姐夫……」
王猛抬起烏雲密布的臉,望著韓真三人,眼里盛著熊熊燃燒的怒火。
要說他對這個駝背男子有感情是假,況且他今晚做的這孳孳事情。更是讓人不齒的惡行。
但是小舅子跟著自己干活,被人砍了胳膊該如何跟老婆交代呢。
「仙姑,你們道家講究慈悲為懷,以德服人。即便我這小舅子今晚行徑惡劣。懲罰一下即可,也用不著用刀砍斷他的胳膊啊。」
「就是啊,你們都把他抓成那樣了,干嘛還要在殘忍的砍掉一條胳膊呢。」
其他聞聲而來的勞工,雖然都對駝背男子的行為感到憤怒。但同樣覺得為此砍掉他一條胳膊,太過殘忍。
听著周圍七嘴八舌的指責聲。韓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今天讓這孽畜侮辱了我峨眉門人。你們這些人,又會有怎樣的態度。估計就是訓斥下男子就了事了。
看來需要殺殺這些人的銳氣,借此立一下峨眉的神威了。
讓他們明白,犯我峨眉者,是神殺神。是魔誅魔。
不然以後還會有更多無知無畏的家伙壯膽挑釁峨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