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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將那小瓶子放進袖兜中,轉身出了臥房進了隔間,喚了紅綃進來伺候筆墨,自己坐到書桌前,攤開信箋,提筆蘸墨,洋洋灑灑地寫了半篇,待墨干後,裝了信封,信封上一字未落,卻鄭重其事地遞給紅綃。
「將這封信交給我三哥,一定要親手交給他,明白嗎?」。
趙雪蛾的三哥名叫趙世規,是她三叔趙從恪家的嫡長子,比她大七八歲,素來對她疼愛有加,幾乎是有求必應。
紅綃得了令,拿了信便去辦差了。
當日傍晚,門房朝春熙苑送來一張帖子,幾經轉手後交到了柴靖遠身邊大丫鬟琉璃的手中。
柴靖遠去秋院請安回來後得到帖子,打開看了看,隨後挑眉思付︰「叔勇已經許久不曾與我走動了,這次約見,是何用意?」
叔勇是趙世規的字,這位趙三郎當年跟柴靖遠的關系也算不錯,不過因柴靖遠和趙雪蛾之間出了問題,導致趙世規心生不滿,差不多近一年沒跟柴靖遠打過照面,即便在公眾場合遇上,也頂多是點頭示意而已。
是以,趙世規平白無故地送來一張帖子,表示明日會登門拜訪,這舉動多少讓柴靖遠有些模不著頭腦。
只是,既然人家已經送來了帖子,禮數又這般周全,總不好拒之門外不見吧?于是吩咐下去,明日準備待客。
第二日下午申時末(近五點),趙世規如約登門。
這時間選得真是有些詭異,柴靖遠平日里差不多這個時候就該去錦華苑請安了,今日卻因有外客前來,只得差人去老太太處告了個假。
趙世規比柴靖遠年長幾歲,又是走的武官路子,身材頗有些高大,五官俊朗,英氣不凡,剛走到前廳門口,臉上便帶了幾分爽朗的笑,拱手道︰「謹熙賢弟,愚兄今日叨擾了。」
柴靖遠迎至門口,還了一禮,神色淡淡地道︰「叔勇兄客氣了,快請進。」
趙世規笑著進了門卻不入座,而是將國公府的前廳打量了一番,然後笑道︰「難得今日天氣好,不如我等去園中軒榭小酌幾杯,豈不妙哉?」
柴靖遠一愣,正要答話,那趙世規又道︰「哎呀,說起來也有些時日沒見到雪兒了,不如請她來作陪吧。」
趙世規的要求雖然有些突兀,卻也合情合理,柴靖遠沒理由拒絕,當下只得領著他往外院行去,又喚了小廝來,叫他去二門處差人把郡主叫來。
外院花園水池邊有座攬月軒,臨水而建,面積不大,只得正房兩間,一間廳,一間房。
小廳修得十分通透,進門這一邊開著滿牆木門,另兩面開著半牆全窗,停留此處,能近乎無遮攔地盡賞窗外美景。
小廳門前臨水處另有一座懸挑于水面的平台,平台上圍了一圈兒漢白玉欄桿,平台正對偌大的人工湖,是個賞景的好去處。
柴靖遠跟趙世規一路走走停停,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待二人行至攬月軒時,郡主趙雪蛾竟比他們早一步到達此處,這會兒正將幾個丫鬟指揮得團團轉,把桌椅板凳等一應物事悉數從小廳里擺到小平台上,又命人去準備酒水菜肴,看樣子是打算在此處宴請她的三哥了。
柴靖遠挑了挑眉,冷眼看著郡主忙里忙外,看來她是早就知道今日有客要來,只是不知這兄妹倆,今日是唱的哪一出。
片刻後,座椅擺好,酒菜上桌,柴靖遠做了個「請」的動作︰「叔勇兄請坐。」
趙世規笑看了柴靖遠和趙雪蛾一眼,意味不明地道︰「雪兒嫁了人果真不一樣了,當年哪里會張羅這些,如今倒是變得懂事乖巧了。」
郡主一臉嬌羞,低頭跺腳,身子一扭,無限嫵媚地道︰「三哥就曉得取笑雪兒,再這樣說,雪兒就不陪你了。」
趙世規哈哈大笑,擺手道︰「好了好了,不笑了,入座吧。」
他說完當先坐了,柴靖遠在他對面坐下,趙雪蛾卻是將位于二人中間的另一張椅子朝柴靖遠這邊挪了挪,入座後便無限貼近她的遠哥哥了。
柴靖遠眉心微皺,剛想起身挪開,便听得趙世規笑道︰「嘖嘖,真是女生外向呀,跟我這三哥一點兒也不親了。」
被他這一笑,柴靖遠也不好再挪位置了,只得任郡主貼著自己。
隨侍在旁的丫鬟提起酒壺,給三人斟上酒,退到一邊,郡主朝她擺手道︰「不用你伺候,遠些候著,有事再喚你。」
那丫鬟看了柴靖遠一眼,見他點頭,這才行了禮退下,遠遠地立在來路上,等候差遣。
「來,這一杯愚兄借花獻佛,先敬賢弟一杯。」趙世規端起酒杯,反客為主地勸起酒來。
柴靖遠挑眉,端起酒杯起身道︰「叔勇兄太客氣了,該謹熙敬你才是。」
趙世規哈哈一笑道︰「不管誰敬誰,反正愚兄今兒是來找酒喝的,干了就是。」
既然客人這般主動積極,主人哪有不作陪的道理?
于是第一杯飲盡,趙世規又道︰「這里沒外人,都自在些吧,別站起來了,哎,久不相見,謹熙跟我都生分了。」
柴靖遠心里頭一直帶著幾分警惕,今兒這小聚來得蹊蹺,他不得不防,是以趙世規這番煽情的話並不能使得他緊張的心情放松分毫,只干癟癟地應了一句︰「叔勇兄說笑了。」
兩個男人飲盡了杯中酒,郡主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自然肩負起了斟酒的重任,她施施然起身扶著袖子提起酒壺,姿勢優雅地給桌上空下來的兩個杯子斟滿了酒。
趙世規顯然很善于勸酒,各種理由,各種熱情,飛快地便跟柴靖遠干了三杯,好在二人用的是一錢量的白瓷小酒杯,三杯下肚也只是略有酒意而已,離醉還差得遠。
兩人推杯換盞,一兩酒下肚,柴靖遠酒意上頭,也不見這兩兄妹有何異動,便漸漸地放松了警惕。
也許,叔勇是真的來敘舊的吧,畢竟他們當年也曾時常這般三五好友聚在一處暢飲。
又喝了幾杯,郡主再次給他們斟滿酒,這回卻是她端起酒杯,對柴靖遠道︰「遠哥哥……雪兒從前不懂事,這杯酒,雪兒給遠哥哥陪個不是。」
因她是站著的,柴靖遠便也端著杯子站起來,看了看一臉期待的趙雪蛾和在一旁笑盈盈的趙世規,他那句「你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便有些說不出口了,只得悶聲不哼地仰頭將杯中酒飲盡。
郡主從他手中接過空杯,食指不經意地在杯沿上一抖,一小撮細小的粉末自她長長的指甲蓋里抖落入杯中,另一只持壺的手飛快地往杯中倒滿酒,那粉末便被酒化去,再無痕跡。
郡主將倒滿的酒杯再遞給還給他,柔聲道︰「這第二杯,感謝遠哥哥這些日子對雪兒的照顧。」
柴靖遠無話可說,只得仰頭將這一杯也飲盡,倘若他知道這杯酒加了郡主指甲蓋里的東西,估計得惡心得吐出來。
可惜他不知道。
見他把加了料的酒喝得一滴不剩,郡主臉上笑開了,不再敬酒,而是滿臉期待地坐下,等著看他藥效發作。
藥物想要發揮作用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並不是一吃進去就有反應,所以柴靖遠飲下那杯加了料的酒後,又過了許久才開始有了反應。
雙頰潮紅,渾身發熱,頭暈腦脹。
這感覺柴靖遠再熟悉不過了,他曾經被人下過兩次藥,算上今日這一次,已是第三次了,雖然發作的程度各有不同,但卻是大同小異。
他臉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來,朝趙世規拱手道︰「叔勇兄,謹熙不勝酒力,今日怕是不能相陪了,就讓郡主代謹熙陪你喝幾杯吧,謹熙先告退了。」
郡主忙起身急道︰「遠哥哥,雪兒扶你回去吧,三哥不是外人,改天你再請他喝酒就是了。」
趙世規笑眯眯地幫腔︰「嗯,雪兒說得不錯,咱們改日再重新喝過便是。」
他倒是很坦然,因為他並不知道雪兒會在酒里下藥,昨日收到的信里只是說請他來把柴靖遠灌醉,並沒有說其他的,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堂妹竟然當著他的面給男人下藥的話,估計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這次的事,趙世規其實有些無辜,但柴靖遠並不認為他無辜,在他的眼里,這兩兄妹便是沆瀣一氣,串通好了來給自己下套,真是無恥之極。
所以,他怎會再給趙世規好臉色看,當下冷聲道︰「叔勇兄請恕謹熙不能遠送。」
這差不多算是無禮的逐客了,趙世規只當他喝多了,也不介意,當下拱手道︰「告辭,謹熙好生休息,雪兒好好照顧你夫君。」
待趙世規走遠,柴靖遠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狠狠地甩開郡主的手,冷聲道︰「走開,別踫我。」
說罷腳步有些踉蹌地離開了攬月軒。
郡主費了這麼大勁兒才讓他中了招,哪里會讓他就這樣走月兌?當下追上來攙扶。
柴靖遠知道這會兒藥效還不是最盛的時候,若再跟她糾纏一陣,待藥效完全發揮出來,讓他神志不清,那便是真的走不掉了。
于是他不再掙扎,而是任由郡主扶著,一路朝內院行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