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韓元濟夜訪
等把玲瓏姐妹送走，蕭瀟就偎進了秦軒的懷里。秦軒問道︰「玲瓏來說什麼了？」
蕭瀟抿嘴笑道︰「她們姐妹倆問了好多主子的事兒，就是戶部的官差也沒問得這麼細致。主子的父母做什麼的，有沒有兄弟姐妹，家里有沒有妻室子女，就差問主子能不能娶她們了。」
秦軒知道玲瓏想嫁給自己，就算自己是個銀賊也要跟著，秦軒微微一笑，「蕭瀟，你怎麼說的？」
「我說主子的父母都在京城里作生意，姐姐妹妹都出嫁了，老家揚州只有主子一個人了。」
師父在把秦軒從老家帶到城里的時候，就給了他父親一大筆錢，資助他離開了家鄉，在應天府開了個米行，秦軒的父親是個誠實的人，米行很快就站穩了腳跟，母親和姐姐妹妹隨即跟了過去。
為了他們的安全，秦軒一年只能有一個月的時間和他們偷偷團聚，這也是秦軒作銀賊的代價。
每當有人問起秦軒的父母妻子，秦軒都像蕭瀟說的那樣回答。蕭瀟當然知道，只是這次她稍稍更動了一下，「蕭瀟想主子是要娶寶大祥的二小姐作大少女乃女乃的，怕玲瓏姐妹惦記著大少女乃女乃的位子，就自作主張說主子已經定親了。」她偷眼看秦軒並沒有生氣，又道︰「那姐妹倆好像倒沒怎麼驚訝，只是說看主子的年紀也該有少女乃女乃的了，還問少女乃女乃什麼時候過門，人漂不漂亮，性子和不和氣，我說人很漂亮，也精明，只是家里大事小情的都是主子說得算。」
秦軒不由樂了，說道︰「蕭瀟你膽子不小呀，還知道編排你未來主母。」
「蕭瀟沒有膽子，蕭瀟的膽子都是主子給的。」
秦軒果著身子躺在床上，就著微弱的燈光翻看著老師王陽明公的文集《傳習錄》。拜在這位權臣門下也是機緣巧合，他本是路過應天府，正遇鄉試發榜，接見眾舉子時不知為什麼看中了秦軒，便收秦軒作了弟子。不過他老人家文韜武略俱是一流，秦軒這個座師倒是拜的心甘情願。
只是老師太講究文章道德，這《傳習錄》看得就難免有些郁悶。
七年里秦軒有過很多女人，天香樓的李玉、聞香院的孫碧、听月閣的蘇瑾、碧濤台的王曲，這些出類拔萃的人物曾經都纏綿在秦軒的懷里，蘇瑾跟秦軒的時候還是處子，不過她們都是師父為了增加秦軒的經驗值而選擇的鼎爐。蕭瀟跟她們不一樣，不僅是因為蕭瀟更美麗、更溫柔、更體貼，而且她是秦軒的第一個女人。
就像女人忘不了第一個男人，男人也很難忘記第一個女人。秦軒不清楚當年師父和蕭別離之間的賭約到底是什麼，但秦軒很懷疑師父的本意也是要把蕭瀟當作秦軒練功鼎爐的，只是他看出了秦軒對蕭瀟的感情，只好讓她作秦軒的女奴。
蕭瀟吹滅了燈，二人正準備共赴巫山，此時門外卻想起了敲門聲。
「大少，離別山莊韓元濟求見。」
秦軒心道︰算算他也該來了，真沉不住氣呀！只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找我！
「韓叔叔？」蕭瀟小聲的問道。
蕭瀟跟秦軒的時候已經十三歲了，離別山莊有她童年和少年的所有記憶。但這並不妨礙她對秦軒的那種特殊的感情，她每年都要秘密回山莊一次，每次也都比預計的提前個五六天回來。
「是他。」等秦軒披上衣服開開門，蕭瀟也收拾利索，坐在床邊。
看到蕭瀟，韓元濟那張馬臉上充滿了激動，「是、是大小姐吧，我是韓叔叔呀，八年了，都八年了。」
望著大步跨到自己面前滿臉唏噓的韓元濟，蕭瀟有些歉意的望了秦軒一眼，這是蕭瀟懂事的地方，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忽視了自己的主人，也只好自己來跟主人道歉了。
她深深道了個萬福︰「韓叔叔，是我。不過蕭瀟早就不是離別山莊的大小姐了，蕭瀟只是公子的一個侍女而已，大小姐三個字韓叔叔千萬別再叫了。」
韓元濟一聲嘆息︰「我早知道了，開春的時候莊主已經告訴我了。」他轉過身來道︰「大少，韓某八年未見到我這個佷女了，失禮之處請大少多多見諒。」
分賓主落了座，蕭瀟沏好了香茗，轉身進了里間。韓元濟恢復了男人本色，笑道︰「大少真是好手段，方才這水雲閣的四周人可不少呀，可堅持到最後的可只剩下俺老韓一個了。」
身為一個銀賊，自然要有些手段，你當銀賊是那麼好混的嗎？「韓先生過獎了，您恐怕也不是為了听你佷女的一場床戲才來這水雲閣的吧？」
韓元濟訕訕的笑了笑，「大少，令舅「鬼影子」任前輩過世後，敝莊蕭莊主就曾對老韓說過，大少一定會踏入江湖，還吩咐我們幾個心月復留意大少的行蹤，畢竟令舅和敝莊頗有淵源，只是大少怎麼會變成春水劍派門下了呢？」
秦軒一愣，師父不是叫李逍遙嗎？這個名字可是師父臨死前親口告訴自己的，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何況自己是他最心愛的也是唯一的弟子，他老人家絕對不會騙自己的。當然，揚州城里有頭有臉的人會稱他一聲「介休公」，那是師父作為城里的李大善人面目出現時的名號，和什麼鬼影子還姓任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處，這是怎麼回事？
遇到玲瓏姐妹後，秦軒特意提起過師父的名字，姐妹倆都很茫然，顯然師父並不是一個江湖聞人。想起百曉生的江湖名人錄，玉瓏的話霎那間又在秦軒耳邊響起。
「任獨行，人稱鬼影子，江湖名人錄排名第六。輕功當世第一，為人亦正亦邪，甚少在江湖露面，據傳已於去年故去。」
任獨行、李逍遙，難道這個任獨行是師父的化身不成？
「韓先生有所不知，在下本就是春水劍派門下，家師便是日前故去的「滌雨劍」宋思仙子。」
既然秦軒的師父都能化身成為另外一個人，秦軒也沒有必要非把自己進春水劍派的目的告訴韓元濟，雖然他是蕭別離的頭號心月復。
韓元濟眉頭一皺，「大少，老韓原本以為您為了某個目的托身於春水劍派，看來是俺老韓想差了。不過，今天拒絕齊放，恐怕是大少您自己的意見吧。」
看韓元濟身上的衣服質地優良，粗大的手指上戴著一只碩大的翠玉扳指，秦軒就知道玲瓏姐妹說的離別山莊乾著挖死人墳墓的勾當確實不假，秦軒很懷疑那扳指也是從死人手上摘下來的。
想到這里秦軒不禁生出了一絲鄙夷，說道︰「是，敝派不比了離別山莊，貴莊人手雖少，卻有強大的經濟後盾，想來況天被刺一事當天就傳到了蕭莊主耳朵里了吧。敝派掌門玉夫人清高的緊，在下的萬貫家財在她眼里有如糞土一般，自然也就沒有合適的管道把消息傳給她老人家了。」
「那玉夫人要是決意幫助大江盟追凶呢？」韓元濟追問道。
「她老人家會嗎？」，秦軒微微一笑，往窗外望去，月色映著池塘里的荷花，泛出玉樣的顏色。玉夫人？看玲瓏姐妹就知道身為表姐的她一定也是絕色，還真想早點會會她呢。「就算會，那也是一年半載以後的事了，眼下在下和玲瓏姐妹唯一的任務就是擒拿花想容，拿不下花想容，在下師兄妹是決不會返回師門的。」，秦軒意味深長的看了韓元濟一眼，「听說花想容那斯藏身于十二連環塢，那可是個惡人窩，想一年半載里能拿下他，還真得靠點運氣呢。」
韓元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了水雲閣，秦軒不清楚。秦軒只知道因為韓元濟的緣故，蕭瀟看起來有些擔憂。
秦軒愛憐的把她摟進懷里，心下一陣嘆息，難道真的一入江湖就身不由己？
玲瓏，你們給我過來。
早在秦軒和蕭瀟準備巫山雲雨的時候，他就听到了隔壁玲瓏姐妹散亂的呼吸聲，此刻雖然沒了聲息，秦軒也知道她們肯定還沒有入睡。
玲瓏進屋的時候，看到的是精赤著上身的秦軒翹著二郎腿舒服的坐在床邊的藤椅上，蕭瀟只穿了件杏黃肚兜跪在床上替秦軒搖著扇子，白女敕的胳膊揮舞間帶動著肚兜上下左右的移動，不時露出一片動人的嬌膩。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旖旎的場景，姐妹倆還是滿臉羞意，眼楮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哥哥，你又來欺負我們了！」
「天太熱了，妹子，你們不熱嗎，要不要讓蕭瀟給你們找件單薄點的衣服換上？」看著玉瓏嬌鎮的模樣，秦軒的心里一陣悸動。
玉玲趕忙轉了話題︰「師.哥哥，任老前輩真是您的舅舅？」
這小妮子听得還真仔細，秦軒大有深意的望著她。玉玲顯然也想到秦軒目光里的含義，忙低下頭去。
「任前輩一定是哥哥的舅舅吧，是不是呀，哥哥？」，玉瓏上前搖著秦軒的胳膊，臉上一副怪不得師兄武功這麼好的恍悟表情。
「這重要嗎？」
「那當然啦！」玉瓏眉飛色舞，「任前輩是當今武林有數的絕頂高手，輕功蓋世無雙，而我們春水劍派劍走輕靈，若是輔以任前輩上乘的輕功，就如虎添雙翼一般，威力自然大了許多。」說著，俏麗的臉上頗有些期待。
是呀。秦軒心里一動，春水劍法雖然以空靈飄逸見長，但身法上是有所不足。若要把這姐妹倆收進帳中，她們的武功強一些自然有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妹子都頃囊而授，哥哥自然不會藏拙，只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玲瓏姐妹臉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玉瓏更是笑顏如花，搬了椅子坐在秦軒的身旁，看蕭瀟的額頭有了細小的汗珠，便接過她手中的扇子，「蕭瀟姐姐，你也累了吧，我來替哥哥扇扇子吧。」
「玲瓏，既然你們已經听到了我和韓元濟的對話，想必也猜得出來，韓元濟嘴上沒說，事實上卻擺明了離別山莊根本不想參與「大江盟」的輯凶行動。至於蕭莊主是不是也和咱們一樣不願趟這混水還是另有原因且不去說，單單韓元濟深夜來訪必然會給春水劍派帶來總總猜疑。
雖然秦軒不了解江湖，但這幾天下來，秦軒也知道春水劍派的口碑要比離別山莊強不少，也知道春水劍派和離別山莊並沒有什麼交情。在「大江盟」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找殺人凶手時，兩個決定超然事外而又沒什麼交情的門派里的重要人物突然聚會，旁人該會怎麼想呢？
春水劍派和離別山莊不是沒什麼交情嗎？你是江湖人嗎？！那離別山莊的蕭莊主很早就沒了夫人，而春水劍派的玉夫人也是寡居，兩人乾柴遇烈火的，哈哈，怎麼能沒交情！來來來，讓俺偷偷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傳了出去！知道秦軒吧，就是那個春水劍派二百年來唯一的男弟子，啊，你知道，可你知道他是誰嗎？不知道了吧。告訴你吧，他就是蕭莊主和玉夫人的私生子！連玲瓏姐妹背後都叫他哥哥呢。這下子不奇怪了吧，秦軒，那是韓元濟的小主子，要不，憑著韓元濟的名聲地位，怎麼也得是秦軒去拜訪他呀！
……
秦軒不知道江湖會不會出現這樣的流言，雖然這流言漏洞百出，可人們會找出總總理由來把漏洞堵死，然後這流言看起來就越發真實。當然，流言還會有其他的版本，誰能禁錮一個人的想像力呢！不過，猜測的結果只有一個，春水劍派肯定和離別山莊達成了某種協議，而協議肯定和況天的死有關。
這是韓元濟想要看到的結果嗎？秦軒一時還拿不清楚。
「我們不能給別人口實，說我們不參加大江盟的輯凶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好在我已經公開說要緝拿花想容，剩下的就是要把樣子做足。不過，緝拿花想容的消息用不了幾天就會傳到那個銀賊的耳朵里。既然他有膽量奸殺我師父，想來絕不會坐以待斃。一明一暗之間，武功可就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了，就像我師父宋仙子，她武功比花想容差嗎？還不是死在了他們的陰謀詭計下！」
玲瓏姐妹頗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呀，宋師姑的武功比我們還高一點哪，要不是中了迷藥，怎麼會讓花想容他們得手！」
「所以我們也要隱匿起行蹤，化明為暗，一方面不給花想容可乘之機，另一方面，也好擺月兌「大江盟」的糾纏，齊盟主愛找誰拼命那是他的事兒了。」
玲瓏敬畏的望著秦軒，「那哥哥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女人通常會這樣，如果心上人比她強，那麼就算是再簡單的問題，她也不願去思考。即便是蕭瀟，也常犯這樣的毛病。秦軒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天早晨壽筵開始之前，你們就易容離開江園。那時候江園肯定忙亂，不會有人注意你們的。離開之後，你們立刻趕往蘇州，在城西的西江閣訂兩個上房住下，我和蕭瀟參加完壽筵，就去蘇州與你們匯合。」
听要和秦軒分開走，玉瓏的小嘴便撅了起來，不悅的說道︰「哥哥，你不怕我和姐姐在路上出事呀？」
「十二連環塢在無錫的太湖，消息不會傳的那麼快，不過.」秦軒沈吟了一下，「如果路上真出現了情況，你們不要和他們糾纏，直接返回應天找你表姐，我和蕭瀟會在蘇州等三天，
等不到的話，我們也去應天府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