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行進,可比我當初坐馬車慢得多了。
我因為不好意思搞特殊待遇,終于學會了騎馬,只有實在累得慌的時候,才爬到馬車里去歇會兒。我現在是曦嵐的貼身侍衛,可我周圍呼啦啦的圍著一圈人,那排場,倒好象我才是大元帥一樣。
你問我周圍呼啦啦的一圈都是些什麼人?我數給你听啊︰夜風、雲耀、雲輝、穆默、天青王派來的據說是芷蘭宮侍衛之三的無印、無痕、無跡,當然還有偶們上戰場也是一身白衣的天曦嵐同學。是的,夜風改變風格走「白風」路線了;我將雲耀雲輝也叫了來,總不能老將他們扔在天州某客棧不管吧,他們又不肯乖乖回家;還有穆默,是一吹鐲子便出現的蒼蠅派來的護衛之一,我覺得為了與蒼蠅聯絡方便,也將他拉到台面上來了。這八個人圍著我,其中之一還是六皇子大元帥,眾士兵無不對我這單薄的小個子男人好奇不已。
大軍在齊青關東面駐扎,按照計劃,這時候大軍還要佯裝與望月**隊會合,然後一起攻打龍曜國。
我沒有單獨的營帳,因為不管我的排場有多大,我對外的身份依舊是天曦嵐的貼身侍衛。所以每到晚上,不管身後有多少道目光緊盯著我,我都只能乖乖進帳睡覺。幸好天曦嵐同學是個正人君子,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用厚布將營帳一隔為二,兩人各佔一邊,行軍在外,又是冬天,洗澡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事,我經常和衣而睡,倒也沒發生什麼尷尬事。只是好幾次半夜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都感覺有人在一邊,有時替我掖被子,有時替我擦嘴角,有時又什麼都不做,天大地大睡覺美容最大,既沒當場睜眼抓個正著,白天一覺睡醒我也不好意思跟天曦嵐計較。
清林安排好齊州的軍隊,現在駐守在河州。狐狸估計也在前線,就是不知道他藏在哪旮旯,那天晚上他好象念念叨叨的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我由于沉迷在他的親親中,根本沒听清他的話。哎,真是丟臉啊,居然被一只狐狸迷得七葷八素的,身為美女,本應該把別人迷得神魂顛倒分不清南北西東的啊!
我坐在曦嵐的對面,看他對著桌上的地圖研究排兵布陣。望月國的軍隊今日傍晚時分便會抵達與龍曜國河州交接的汜州,在汜河關駐扎,也不曉得望月王為何選在這時候起兵,眼見著就要天寒地凍的了,難道是因為過了秋季糧草才足?望月來信,定好起兵時間是後天辰時,到時聯盟軍從三個方向包圍進攻,只不過望月王不知的是,被三方圍攻的對象已經不是龍曜國,而是他們自己了。
很奇怪,曦嵐研究行軍打仗的時候居然也是面帶微笑的。哎,他主動請纓的時候,我好象忘記提醒天青王,曦嵐是沒類似工作經驗的啊。萬一這小子繡花枕頭塞稻草,比我還不如怎麼辦?
「曦嵐以前有看過兵書麼?」我猶豫了半天,終于開了口。事關重大,萬一他真是只菜鳥,我還可以給他惡補一下《三國演義》啥的。
他抬起頭看我,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暖和熹,不假思索的回道︰「沒有。」
我差點暈倒,天吶,果然被偶猜中了啊。我輕撫了撫額頭,小心建議道︰「那曦嵐不與其他將軍商量商量?」
「為免消息泄露,外邊的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的作戰計劃。」
也對啊,還是小心為上,看來這種關鍵時刻,又要我老人家出馬了。我撅著嘴慢騰騰起身,走到天曦嵐身邊,用眼角睨了他一眼,然後趴桌上仔細研究地圖。
天……天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天曦嵐同學敢情還是個軍事奇才呢!
「曦嵐什麼時候去的望月國?」我詫異的看著身邊的人,曦嵐他曾在攬才閣見過我,如今看他對望月國地形的熟悉,這小子是不是早已經遍游六國了啊?那地圖上宛延標示的路線,細一權衡比較,無疑是直取望月國都的最佳路徑。
「去年。」他答得風清雲淡。
我立馬跑回自己座位乖乖坐好,臭小子深藏不露,害我白操心了一回。
晚上躺在地鋪上琢磨著要不要趁明天沒事趕早跑去河州看看蒼蠅,順便把天絲軟甲送還給他,河州與青州不算太遠,起早貪黑的應該可以趕個來回,不過我需要一匹好馬,再帶上夜風和穆默。想到這,我立馬從地上一躍而起,身手是前所未有的矯健,一把撩開隔著的布簾,便朝天曦嵐躺著的地方三步並兩步的跑過去。
曦嵐早已坐起了身,被子滑落在腰際,笑看著我道︰「微眠怎麼還不睡?」
我突然有些猶豫,不知道我跟曦嵐說要去河州,他會不會認為我跑路?我雖然之前也有想過伺機月兌身,但仗還未開打之前,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我要親眼看到天青與寒星臨陣倒戈,殺得望月大軍片甲不留。
「啊?只是好久沒洗澡,想問曦嵐我明天是否可以到青州城里洗個澡什麼的。」到嘴的話終于變了樣,不必急于一時,開戰在即,等三軍聯攻望月大軍時,自會有機會見到清林,到時再找他吧。
「好啊,有個地方微眠一定會喜歡的,明天我帶你去。」他的眼楮晶晶亮的看著我,眼里泛著笑意。
5555,你說我沒事又提洗澡干嘛?想起上一次的「慘痛」教訓,我立馬紅著臉一句話也不說,飛似的跑回屬于自己的那半邊營帳去了。
第二天醒來,曦嵐忙著與眾將軍布署交待,倒也沒再提洗澡的事,我的心稍稍放下。將一干人等統統喝退,只留了夜風與穆默,閑來無事便到處走走。天青的軍隊紀律嚴明、士氣高昂,來來往往井然有序,巡檢的士兵見到我都點頭致意。哎,雖然大家都是侍衛,可是一貼身,待遇自然就不同了。
我從夜風和穆默口中探得了一些狐狸和蒼蠅的現狀,然後走累了就回營吃飯,伙食雖比不得雲府與芷蘭宮,但對于現狀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看來曦嵐同學是特意囑咐過的。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嬌貴公主,也明白有條件有機會的時候就好好享受,沒條件沒機會的時候也只能將就。
曦嵐出了營帳不知忙什麼去了,整個軍營我也與人不熟,身後呼啦啦的一圈人沒一個敢跟我嘮嗑的,所以下午沒事,我就昏天暗地的大睡了一覺,明天開始,這日子就沒這麼舒坦了。雖然我不擔心我的安全,但行軍打仗,我哪怕躲在最後,那血淋淋的場面總也是驚人累心的。
一覺醒來,外面天色已暗,曦嵐坐在一邊望著我,臉上是一貫的溫潤微笑,眼里卻有濃濃柔情,見我看他,他的眼楮也不閃避,依舊坦然而又滿含深情的看著我,反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曦嵐忙完了?」我忙起身,訕笑道。他眼里的愛意實在太明顯了,這還是曦嵐第一次用如此**果的眼神看我。
「是的,現在帶微眠去個地方。」他微笑著伸手拉了我的,神色是再自然不過。
啊?難道是洗澡的地方?我看了看曦嵐,再上上下下看了下自己,只得求饒道︰「曦嵐,算了吧,我現在這樣,其實挺不方便的,再說你這時候離了軍營不太好啊。」
「沒事,不遠的。」他一徑拉著我手往外走,帳外早已有士兵將那匹「馬中天曦嵐」牽了過來。曦嵐一顧他人異樣的目光,一把攬住我腰,飛身便坐在了馬上。
我只能由著馬兒奔跑,說實話,學會了騎馬之後再來坐這「馬中天曦嵐」,感覺那是相當的瀟灑颯爽。
「曦嵐,這馬兒叫什麼名字啊?」上次忘了問,這麼俊的馬,什麼樣的名字才配得上啊?
「汐月。」他的聲音輕飄飄滴從我頭頂上方傳來。
我差點摔下馬,啥時候天曦嵐同學也這麼不厚道了?正待好好的教育他做人要厚道,結果他卻先我一步開了口︰「是日羲曦。」
曦嵐,月微眠,所以才取的「曦月」麼?
「曦嵐,改個名吧,這名念起來跟父皇賜的名一樣,听著怪怪的。」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商量道。
「微眠不喜歡麼?」他不答反問,聲音似有些落寞,我看不見他的臉,卻直覺的覺得這時候他的臉上可能是沒有笑容的。
「不是不是。」我忙一口否認,頗有些無奈的問道,「曦嵐,你為何一直叫我微眠啊?你知道我是雲月,或者叫我汐月不也挺好的麼?」
微眠可是狐狸的字啊,我已經被曦嵐「微眠」來「微眠」去的差點真以為這是自己的名字了,汗一記。
「習慣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清雅平靜,我卻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若是微眠是我替自己瞎編的名字也比現在這樣好啊。身後這人待我如此,我怎能再欺瞞下去?
「曦嵐,其實微眠不是我的名字,甚至不是我瞎編的名字。」
他不語,只攬了我腰,一個縱身,便抱著我從馬上跳了下來。前面是叢叢密林,黑幽靜深,他牽了我手,向密林深處走去,天上的月華微明,我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曦嵐,」我停住腳步,說實話讓我天黑的時候穿越叢林,我沒那膽,看多了日式恐怖片,樹林里悉悉嗦嗦的讓我有些膽寒,「我們去哪?」
「微眠害怕麼?」夜色漸濃,他轉過身看我,眼里有希驥又似有些緊張,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迷人。
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曦嵐在我身邊啊,我雖然不能回以他同等的感情,但他卻始終如一不顧一切的在保護我的啊。曦嵐,于我而言,其實他早已經是我最最重要最最特殊的人了。
「曦嵐,叫我淺淺吧。」我突然拉過曦嵐的另一手,兩個人兩手牽兩手面對面站著,心里一片柔軟,看著他,臉上有真誠的笑容。這個一身白衣卻要上戰場的人,可是被我扯下水的,從一刻開始,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該再對他欺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