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到天青軍營,便覺得氣氛有些異樣。來來往往的還有幾個小兵略顯緊張的跑來跑去。我隨便拉了其中一人,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有刺客!」他看了我一眼,慌慌張張的回答。
我立馬向帥營跑去,一口氣跑到帥營,掀開帳簾又徑直往里面沖,看到曦嵐安然的坐在帥位上,這才雙手搭在腿上,彎著腰大口喘氣。
「怎麼跑得這麼急?」曦嵐忙起身,一手輕拍我的背,一手遞了杯茶至我跟前。
我低頭大喘了幾口氣,然後抬頭就著曦嵐的手喝了口茶,又撫了撫胸口,這才有些順氣︰「听說有刺客,擔心曦嵐有事來著。」
說完又訕訕的笑道︰「忘記曦嵐是個武林高手了,嘿嘿,那個望月宗寧沒被救走吧?」
他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將茶杯置在桌上,然後拉著我到他的帥位上坐下。
「曦嵐,我想去看看望月宗寧,原先他身邊有不少高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淺淺今天早點休息吧,我們明日凌晨便攻城。」他拉著我,卻是走到帥營左側,那里有我的床鋪。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反正我去瞧那混蛋頂多也就諷刺幾句,沒啥實際的,還是乖乖听話好了。明天又要攻城了,沐州雖有官兵守著,但這時候望月後援軍肯定還沒趕到,這一戰應該會輕松點吧。我朝曦嵐點了點頭,笑道︰「那曦嵐也早點休息吧。」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也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便去拉中間的布簾。
「曦嵐,你受傷了?」我驀的起身,三兩步沖到曦嵐跟前,曦嵐的腰際有一道長長的血跡,映在白衣上分外的明顯,我剛剛竟然沒發現。
「這血不是我的。」他眼里含笑,聲音清雅。
我不相信的往他腰際模了模,發現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才有些放心。雖然上次在幽州那晚的黑衣人身手似皆不錯,但我們這里有曦嵐,有芷蘭宮侍衛,還有雲輝他們在,應該也不至于出什麼大事。
「曦嵐快換身衣裳。」真是見不慣那道血跡就這麼橫在曦嵐的白衣上,我扯著曦嵐的衣角說道。
「好。淺淺快睡吧,明日需多派一隊人手保護淺淺。」他又拉著我走至床鋪前。
我眨巴著眼楮看到曦嵐消失在布簾另一邊,這才鑽進被窩想狐狸的和親傳聞。你說狐狸要是真的敢娶個勞什子的公主回家當老婆,不是公主,隨便是哪個女人,哪怕只是擺擺樣子或撐撐場面啥的,那我該怎麼辦?到時候是不是該去說服其它四個國家將狐狸那一畝三分地踏平算了?
天還很暗,大軍卻準備攻城了。我坐在馬上,處于大軍偏後安全地帶,身邊除了幾張熟面孔,又多了一隊重盔士兵。手腳被縛安在馬上的望月宗寧從一開始便緊緊盯著我,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我懶得理他,臉卻有些微紅,你說我是不是發春了,也就和狐狸同床共枕過一晚,昨天一早狐狸才離開,昨天晚上睡到一半我便好象發春了,迷迷糊糊中老覺得狐狸的手在輕撫我的臉,我暈乎乎的往前湊了湊,就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那感覺,就好象狐狸那天晚上抱著我一樣。
「殿下這是怎麼了?眼見著沐州也要失守了,準備用眼神將我殺死?」臉微紅的想了一半,我實在受不住望月宗寧那種緊迫的盯人,天這麼黑,我又沒法去分析他臉上的表情,只得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懶懶的開口道。
「听說龍曜國的雲相其實是個女的。」他又盯著我良久,眼神復雜,方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我盡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不讓那雙探究的眼楮看出異樣,繼續挖苦道︰「昨晚上那麼多人夜闖軍營,不顧死活的原來只為告訴殿下這種八卦消息啊?」
「從龍曜國跑到天青皇宮,不僅順利說服天青臨陣倒戈,還被封為公主,如今又隨軍出征,汐月公主可真是不簡單啊,或者我該稱你為雲相?」
嬤嬤的怎麼望月宗寧一下子就認定我是雲風了?前兩天他還壓根沒將我與雲風聯系在一起的說。
我終于拿正眼看了看身邊的望月宗寧,扯起嘴角干笑道︰「殿下,你真看得起汐月啊。我承認廢了你武功是有點損,可你不會因此神經錯亂了吧?」
「哈哈哈,」他又放聲大笑,驀地神色一斂,沉聲道,「你欠我的,他日我會讓你十倍償還!」
我不在乎的聳聳肩,亂沒誠意的道︰「殿下這時候還有這氣勢這信心,汐月還真有些佩服呢。」
我轉過頭,不再理身邊的人,他愛看多久就看多久,我只關心前面的戰爭。沐州城門比預計中的還要脆弱,雖說這時候天青後援軍肯定還沒到,但守城官兵幾乎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還是讓我吃了一驚。總覺得這城破得太容易,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是夜,大軍在沐州城北駐扎。
「曦嵐,昨夜的刺客有漏網之魚麼?」望月宗寧突然斷定我是雲風,沐州城又如此容易攻破,我心里總有點不踏實。
「應該沒有。」曦嵐略一思索,便微笑著答道。
「曦嵐,去查一下,平時與望月宗寧有接觸的所有人員的名單與背景,以及昨天晚上有沒有人趁亂接近了望月宗寧,這些人以後要嚴加注意。」
「怎麼了,淺淺?」他略有些詫異的問道。
「望月宗寧突然認定我是雲風了。」對于這個,我現在還有些郁悶,這怎麼就這麼突然的說。
曦嵐的眼神有剎那的犀利,似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卻快得恍若幻覺,復又如常般溫柔的說道︰「淺淺別想太多,這事就交給我吧。」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曦嵐,然後趴回桌上給狐狸寫小條子。如今已攻破兩個城池,想滅了望月國,不僅要直搗皇宮,更不能惹得民怨,引起全民反抗,所以我建議狐狸利用他的線人搜集皇族中人的一切罪行與惡行,並利用各種途徑散布出去,不僅是皇族中人,在職所有官員的罪行與惡行最好一並搜集散布,我們需要望月國百姓對望月皇族以及整個朝廷失去信心。與此相結合,還需大力宣傳龍曜天青寒星三王的聖明與愛民措施,這年代的百姓說實話思想覺悟並不算太高,愛國主義的教育也缺乏,所以于他們而言,只要他們對朝廷失去了信心,改朝換代就會順利許多。雖然望月起兵在先,但畢竟現在的事實是我們正在侵略望月的國土。
「淺淺在寫什麼?」曦嵐湊近我,略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將信拿給曦嵐看,然後細細盯著他的神情,看到他的眼里閃過欣賞的光芒,這才將信收回,屁顛兒屁顛兒交給夜風去辦差。
一夜無話,不過我好象又夢到狐狸抱著我睡覺了,汗一記,我想我真的有可能被狐狸那妖孽下了什麼蠱咒了,不然我這麼純潔的人兒,怎麼老做這種奇怪的夢?
至天明,大軍復又向前進。接下來的城池也異常容易的攻破了,三軍並未有搶掠行徑,城里的百姓既不擁護,也沒反抗,倒頗有點局外人的味道。二十余天時間,竟一路到了望州城外。
之前交待狐狸做的事漸漸的有了成效,可是與此同時,龍曜國雲相其實便是天青國的汐月公主的傳聞卻也同樣蔓延了開來。我在天青龍曜軍營來來回回跑的時候,明顯感受到群眾們看我的眼神有那麼些不對勁。因此我困惑了很久,你說這消息是誰散布出去的?若說是望月宗寧的計謀,貌似也沒道理啊,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就算他有心坑我,這坑是好是壞目前為止還不曉得呢。可是除了望月宗寧又會是誰呢?
「夜風,你去打听一下,外邊關于我的傳言到底到哪種程度了?有多少版本了?」我苦著臉對夜風吩咐道。
「版本?」那小子居然反問了我一下。
「就是有多少種說法,快去快回,不行你讓暗使去辦,如果能打听一下望州城的情況,特別是望月皇宮的情況,望月大軍的情況更好了。」我對著夜風擺了擺手,又趴在桌上動起腦筋來,雖說曦嵐清林他們肯定也有打听類似消息,但狐狸的暗使不是也閑著嘛,多打听打听總是好的,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夜風瞬間消失在帥營中,我繼續趴在桌子上苦思冥想,直到曦嵐進來,將一杯熱女乃遞到我跟前,我才從冥想中回過神來。
「曦嵐,」我喝了一口熱女乃,這夜晚,是越來越冷了,「你不覺得這一路過來,我們有些順利過頭了麼?望月是六國中被公認國力僅次于葉蒼和修若的國家,我們的大軍雖然厲害,但也不至于像如今這樣勢如破竹,對方連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吧?」
這問題已經困擾我n久了,而且越接近望州,這心越不定,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想不明。
「等下穆將軍與齊將軍會過來,淺淺也留在這吧,我們一起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作戰方案。」他卻好似一點也不著急緊張的樣子,依舊是一臉微笑著答道。
雖說微笑是不用錢的,俗話也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如今是在戰場,天曦嵐同學你也不用整天樂得這麼開心吧?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我們有可能被一場大陰謀包圍著?我又瞅了瞅眼前的人兒,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將手中的熱女乃一口氣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