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從鐵匠鋪出來,腳步輕快,跑了這麼多家,剛拿出圖紙,那些師傅頭搖得似波稜鼓一樣,只有這家敢接下來,看那鐵匠胸有竹的樣子,想是有些把握,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
董妙文不知,其實她要打造的那些醫療工具,以這個時代工匠的水平是不可能做出來,也就只有妙手神器陸一風才有可能,湊巧她歪打正著地找上門來,實屬運氣好而已。
董妙文已經到了大路,抬頭看天色還早,決定先不回家,想去街上轉轉,看看有什麼合適的鋪面,問問行情也好。
鸚兒一听有點為難,不知要不要直說︰「小姐……,這方面我是沒什麼主意,不過,我倒是去過幾次醫館和藥堂,這些好多都是大街面上開店的。」鸚兒知道董妙文那點家底全收在她的後里,二百兩銀子雖然不少,但要真支起個像樣的地方,還真不夠。
董妙文看著鸚兒為難的表情,也明白她想說的話,關于租門面的事,也是讓董妙文為難的地方,想想自己那薄薄兩張小票,是自己的全部財產,全拿出來也未必夠。
雖然張媽和鸚兒都提出過,想把她們存的體已都拿出來,但董妙文很堅定的拒絕了,那些是出府時她給她們安家過日子的,豈能拿回來使的道理,這種事出爾反而的事,董妙文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但是,自己手頭這些銀子,到底能租到什麼樣的地方呢?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來到了南邊的一條大街上。
看看兩旁幾家店鋪,賣姻脂水粉的,賣綾羅綢緞的,糧店,酒樓,飯鋪一應俱全。一時難住了,到底怎麼打听呢?
董妙文瞄來看去了兩圈兒,看到緊東邊有家小小的雜貨鋪,就帶著鸚兒走過去。
她知道,雜貨店不比別的店,進來買東西的人三交九流,販夫走足,不象是銀樓之類的,進去的大都是大把撒銀子的金主,這里比較容易探听消息。
她們走進一家雜貨店一看,店內打掃得干干淨淨,排放整齊的貨架一塵不染,雜七雜八的貨物都是分類擺放,蠻有點小超市的意思。
「兩位姑娘,想買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只見一個包著頭巾30多歲婦人走上來招呼她們。一套紫紅色細葛長裙,一身干淨利落的打扮,董妙文一楞,心里贊道,好個爽利的女子,這個女子看著董妙文的表情,馬上明白了,笑了起來︰「我當家的出去辦貨,伙計讓我打發去送貨了,所以留下我在看店。」
「沒想到還是個女掌櫃」那婦人被董妙文夸得心花怒放,拉著她們進去。
在她的熱情之下,董妙文上下仔細看了下店里所買的的東西,沒想到東西還真是不少,還很齊全,選了半晌,最後撿了一個藥舂,又買了一杯用來秤藥材地小盤秤。
婦人拿著東西,馬上利索地找繩捆好︰「姑娘家里是開藥鋪的麼,怎麼不叫伙計來呀?」
董妙文心想,這個婦人還蠻會做生意的,剛認識,就開始打探對方的底細,大眼楮眨了眨,大方的告訴婦人︰「掌櫃都可以讓女人來擔當,為什麼女人不可能坐館行醫呢?」
婦人聞言,上上下下的看了兩遍︰「不能吧,看姑娘嬌嬌弱弱,雖然衣服不華貴,但這氣派,反而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哪里可以和我們這樣的人比。」
董妙文這時才有點訝然,沒想到一個雜貨店的婦人,居然有如此見識和眼力,干脆直言︰「實不相瞞,家父早年間確實做過官,只是現在家里敗落,我流落到此,幸好遇到高人指點,習得一點醫術,所以想以此謀生,開家婦人醫館,專為女子看病。」
那婦人听完,雙手一拍大悟道︰「我說的呢,剛才還在納悶呢,一個這樣的姑娘,怎會買這些東西。快請坐」,立刻招呼她旁邊坐下,又倒了杯茶水,放在邊上。「你叫我徐嫂好了,沒想居然有這樣的氣魄,你一個人也不容易,以後有什麼事情用得著我,直管來,同為女子,都是明白的。」
董妙文也沒想到此處會遇到如此爽朗的女子,也就不拘著了,也叫鸚兒一起坐著歇歇腳。
「徐嫂,現在倒還真有一事想請教。」董妙文也不拐彎末角,直接把想要租個店面做醫館的事,一古腦的說給徐嫂听。
徐嫂听罷,苦口婆心的說︰「董姑娘,不是嫂子不想幫你,你坦白說了自己的事,嫂子我也只能直言相告,你那些家底,若是想找個街面上的鋪面,根本不可能。還是勸姑娘從旁算計,我這麼直說,是怕誤了姑娘的事。」
董妙文走了這幾回,心里其實早已明白,僅憑自己那點資本,想要干一番事業,確實難上加難︰「嗯,徐嫂的勸告,小女緊記于胸,此事我再從長計議。」
這時店里來了客人,徐嫂叫董妙文繼續喝茶,自己起身去招呼。
董妙文舉著杯子喝茶,眼楮打量了一下旁邊的貨籃,被一個光亮的東西吸引。她抬手從籃子里拿出一片晶瑩透亮的東西,轉過身子,舉起來那片石頭,仔細的對著外面的陽光看,石頭透光性非常好,而且質量純淨,這明明就是塊質地良好的白水晶嘛。在原來的世界里,董妙文也有過幾個水晶首飾,都說水晶可以帶來好運,工作運,財運,桃花運……,為了增加運勢,董妙文還特地從最大的珠寶城,淘回一個水晶洞。
「恩人!」一個叫聲在身後響起來,董妙文疑惑的轉過身,看到一個面目清秀,挎著竹籃打扮潔淨的女子,二十多歲,董妙文看著她,不認識,但是看著有點眼熟,只是實在想不起。
「還真是恩人。」那個清秀婦人看了董妙文的臉確定地說,聲音有些激動︰「恩人還記得前幾日,在街上,我家瑞兒病在路邊,還是恩人出手救起的。」
董妙文記憶的閘門終于開啟了,終于想起來那日的事,當時邊上哭泣的女子,想來就是這位,當時她只一心救孩子,並未仔細留心過。
「小姐,我也記起來了,她是那孩子的娘,你家瑞兒現在如何了?」鸚兒跳了起來,奪過話頭問。
「好了,好了,我照這個位姑娘的話做,這兩天瑞兒臉色也紅潤了好多,頭眩也少了,本想謝謝這位姑娘,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了恩人的姓名,我家相公歸家後,一直蠻怨我。」女子把那日的事情,又講給徐嫂听。
「真是巧了,之前听沈娘子說過此事,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居然是姑娘,沒想到呀,姑娘真是妙手。」徐嫂听完沈娘子的話,笑道。
董妙文本是醫者,治病救人天經地義,並不覺得如何。
馬上向沈娘子詳細詢問了瑞兒現在的病情,告訴沈娘子一些注意事項,沈娘子固執地拉著她和鸚兒,問她們住在何處,說是相公定要登門致謝,鸚兒拗不過,只好告訴了她。沈娘子歡喜的回家去了。
董妙文兩人看天色不早,付過銀錢,也準備回家了。
還沒出門,突然想起一事。
「徐嫂,請問這個賣多少錢?」董妙文拿起剛才那片晶瑩剔透的水晶石。
「姑娘想要這個?哎,還什麼錢不錢的,直管拿去就行了。」徐嫂一臉豪氣地說。
董妙文不肯︰「怎好如此,所謂無功不受祿,這樣好的東西,怎可隨意送人。」
「根本是不值錢的小東西,出城15里的靈泉山,專門出產這個東西,這東西也就幾個大錢。不值錢的,你我今日遇到也是有緣,算是個見面禮吧。」徐嫂堅決不肯收錢。
董妙文轉念一想,也就笑著接受了。徐嫂說,等她醫館開業,要請她過去,董妙文笑著應了,只是能不能開醫館,以現在的情形看,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