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食甘飴，氣息不穩，透過鼻息傳遞而來，淺淺的溫度，令我心神恍然。
狐蓮。
那個如同妖狐般惑人，又仿佛青蓮般優雅的男子，在此時，卻貪婪無比。
唇瓣相互交疊，甘涎充斥口腔，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溫度，為之心顫不已。
我如此的喜歡著他，即使就在眼前，還是忍不住想念。
能夠感受到，狐蓮隱隱的不安，即便忘情索求，發顫的手指還是將我緊攏其中，不留喘息。
驀地，他停了下來。
我只感到，緊貼在唇上的溫暖，緩緩退卻，一陣涼意吹了過來，腿腳也隨之一軟，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沒了氣力。
不知怎了，竟有種失落之感，徘徊在心尖。
他那細致的臉龐，如同玉藕，透著淡淡的粉。
如此近看，我才發現，他的眼角有一粒淚痣。
本是暗淡的唇色，在此刻卻成了桃花般的色澤。
眼簾一抬，便能看到，美好的鼻梁之上，乃是一雙滿含的烏瞳。
見到這一幕，蛾眉一分分的凝起，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狐蓮這廝，不應當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僧人。
為何，卻會用著如此異樣的神色，來看著我。
「怎了，要逃？」
狐蓮怕是看出了我的退意，狹長的眼眸，漸漸眯成一條縫，眸中光華，依舊不減。他附在我的耳旁，用著低緩沉吟的聲調，略帶挑釁之意，一字字的說。
「莫要亂來……」
悻悻之色，展露無遺，我抵著他結實的胸膛，想要推開。
狐蓮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想要逃開。
他眉目一勾，問︰「烏眉……你這是在怕什麼。」
「怕——？」
重復一遍狐蓮的問題，想要月兌逃的動作，也隨之一滯。
這個人，為何能夠輕易看穿我的想法……
是懼怕，想要逃離的懼怕。
不敢想象，生為妖物的我，能夠與凡人，產生愛慕之情。
不敢想象，這思愛慕隨著時間一點點的變強，強大到，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聲音，無法觸及他的臉龐時，就會將我壓垮。
不敢想象，從來不會有好結果的妖物與凡人，該以怎樣的方式，走向盡頭。
……
他口吐蘭息，輕柔的噴在臉頰，麻癢至極︰「就算你退縮，我也會追上去。如果要逃，那麼，即使是折斷你的雙翅，我也要……留下你。」
隨即，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語氣卻正然無比，道︰「我能夠做的出，烏眉，你是知曉的。」
听了，便是猛地打了個寒顫。
是的，我知道，狐蓮所說沒有半句虛言。
狐蓮見我低下頭去，神色飄忽不定。
他暗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而又心疼，輕飄飄的話語，緩緩傳入我的耳中，狐蓮說︰
「烏眉，給我生個孩子罷。」
毫無預兆的話語，使得我又是驟的一怔。
驀然抬起下頜，瞪大雙眸，看著眼前，泰然自若的男子。
就在，我的腦海一片恐空白，世間的一切，仿佛都與我無關，像是被隔離開了一樣，只能看到，眼前膚如白玉的男子，雙唇張合，緩緩說著什麼，可是，他所說的話，我卻完全听不見。
忽的，迷糊而又稚女敕的聲音，使我驀地清醒。
側身一望，睡在床榻上的白鸞，揉著眼楮，坐起身來。
他半睜著眼眸，懶懶道︰「阿爹，還沒好嗎。」
我這才想到，方才與狐蓮做出的舉動，實在是……少兒禁止。
臉上像是火燒了般，騰地一下，臉色如緋霞。
狐蓮神神情自若，道︰「早就好了，怎麼，睡著了？」
「嗯……睡著了。」
白鸞微微一頓，隨即，回道。
听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心中微微犯疑，他們兩人之間，有我不知曉的？
待我理好雜亂的心，壓著嗓子，努力做出與往常一樣的姿態。問︰「你們……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鸞有些怯懦的看了眼狐蓮，小聲道︰「阿娘，阿爹沒說？……」
他們爺倆之間，弄的高深莫測的對話，讓我听著，越來越迷糊。
狐蓮挑眉一笑，他看著我說︰「沒有什麼，只是，在你睡著的時候，我與白鸞說了些事情罷了。」
我不允就這般搪塞過去，繼續追問︰「說了甚麼。」
白鸞淺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阿爹……問了我，關于元壽的問題。」
「你告訴他了？」
「嗯……」
我慢慢轉過頭，愣然望了過去，輕喚道︰「狐……蓮？」
方才，在我剛剛醒來時，狐蓮還叫囂著，要去過問自己的壽元還剩下多少。
這般看來，他不是早便知曉了麼。
他方才說的那些話語，又是在試探我對他的情感？
我生怕，他知曉了自己的元壽，而陷入頹然之中。
我害怕，知曉了他什麼時候會死去，我會沉浸在，數日度過，心神忐忑之中。
……
白鸞神色黯淡，猶豫的說︰「阿爹的元壽，還有六七十年許，我以為，世人皆是如同我等一般，有著悠久的生命，這才在阿爹昏迷之時，說道他元壽不多。我並不知曉，凡人皆是如此壽命，對不起，讓阿娘擔憂了……」
狐蓮輕笑，踱著優雅的步伐，向我走來︰「烏眉，我還能活上六七十年……你——」
「啪——」
腦海中悶的一聲作響，一股子慍怒之情，嗡的一聲，直竄腦海，喘息著，想要將門燥之氣呼出。
手臂一揚，帶動著素緞長袖，飄向半空，猶如疾風般，順然落下。
下一刻，便是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聲聲入耳。
一巴掌打在了狐蓮的側臉。
怔在原地的狐蓮，半響才抬起眼簾。
抬起手，去觸模臉頰上的那道火辣辣的緋紅。
眸子中，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片息，又是輕然一笑，如同蓮盞一般，緩緩擴散。
出手之後，我才想到，自己是被怨氣沖昏了頭腦，心中懊惱，愧意，氣怨，交織在了一起。
心情，變得頗為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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