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所想，將我逼入困境。
只是輕輕的喚出一聲，便再也說不出其他。
我們兩人，大概都知曉，憑著自己的身份，難以與對方走到盡頭。
狐蓮袒露出真心，使得我有些惶恐，與焦躁。
不知要如果組織詞匯，說出一番讓他安心的話語，來阻止他，瑟瑟發抖的心。
初遇之時，就是兩顆需要慰藉的心靈，撞擊在了一起。
像是，凌冽寒風中的幼雛，脆弱而又固執，蜷縮在一起，想要抵抗足以肅殺的風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狐蓮也開始設想未來。
不管是我，還是狐蓮，所看到的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因為過于喜歡，所以，每當看到那片深黑的泥潭，打從心底的恐慌，便會席卷心頭，沉淪不止。
狐蓮早已拋棄了一切，乃至神佛。
他，除了我，便一無所有。
而我，身旁則是有著白鸞，阿蟬，以及爹娘。
倘若，就連我也從他身邊離開。
想必，那個清俊的人兒，定會崩潰罷。
我擦拭掉臉上的淚痕，盡力平復自己，動蕩的心。
即便想要掩飾，顫抖的聲線，仍是暴露了一切。
「狐蓮，莫要再沉浸在悲觀之中，現在，我們互相喜歡，了解彼此的心意，不就已是足夠。你曾說過，讓我不要妄想著往後的事情，為之黯然。為何，你現在卻生出那些想法。狐蓮……只有你不可動搖，我才會依偎在你身後，成為無法摧毀的後盾。我們……就這樣安然的生活下去可好。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愫，要比你對我的，強烈上數百倍。只有你，我無法忘懷。」
「是怎樣的喜歡。」
狐蓮听了我的話，沉吟一會，漸漸回過神來，眼眸中那絲淡雅的笑意，顯露而出。
他將我從懷中緩緩推開，問。
抬起下頜，望著他，不做遲疑︰「想要給你生個孩子，那樣的喜歡。夠麼。」
「不夠，狐蓮一向是不知滿足，一個怎能夠……」
他玩味笑著，又恢復往常那般神色。
「啐，你這個色心不改的和尚。」
為了散去方才壓抑的氣氛，我不悅斥罵了一聲，以便轉移他的注意力。
狐蓮道︰「如果有你在身旁，這和尚不做也罷。」
我听了，眉目微微一皺，問︰「怎麼，你要還俗？」
「怎了，不可？」
狐蓮既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反駁。
我有些慌了神，眨了眨眼，小聲說︰「可……可以。只是，你無需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狐蓮瞥唇勾起一絲笑意，沉然道︰「我早就想要還俗，想要過些平凡的日子。而不是每日對著青燈古佛，誦念**，祈求著無法實現的期許。」
「你就真心舍得？」
他不做停頓，連眼皮也不眨一下，說︰「舍得。我不想，你被一些妖物所吸引，僅是現在這幅相貌，沒有什麼信心，能夠將你鎖在懷中。如果，還俗蓄發，你會喜歡嗎。」
還俗蓄發？
我听了狐蓮的話，微微一滯，無法想象，蓄滿悠然青絲，漫丈垂肩的狐蓮。
愣愣然，開口回應︰「喜……歡。」
狐蓮听了，像是頗為滿意的樣子，笑意更甚。
他輕拂我的發，誠然道︰「烏眉，這墨黑的色澤，可真美。記得，當我發現掛滿陽春白雪的梅枝上，站著一只通體烏黑的飛禽時，這散發著妖異的色澤，便立即俘略了我。本想著，我無法蓄發，你便代替著我，將顱頂青絲，延續下去。然而，每當想到如同白鸞這般，貌美的妖物徘徊在你的身旁，誘惑著你，我就無法忍住與青燈相伴的歲月。」
我叱笑，除了阿蟬與白鸞兩人，會粘著我以外，身旁的妖物躲著我還來不及，又怎會徘徊在我身邊獻媚。
不過，看著狐蓮妄想吃醋的樣子，心情卻是莫名的好了起來。
狐蓮見我掩唇輕笑，甚是不解，面露詫異看了過來。
我挑起一縷發絲，眼角一牽，惑問︰「你喜歡這發？」
「自然。」
听了狐蓮的回答，我則是滿足一笑。
此時，我才注意到，從門縫之中側耳傾听的白鸞。
無法遮擋聲音的房門，想必，白鸞已是將我與狐蓮的談話，全數听在耳中。
心生愧羞，又是只顧著與狐蓮說話，忘了一旁還有著一名不懂男女之情的幼童。
狐蓮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肩頭一松，會心一笑。
「白鸞。」
狐蓮輕聲喚道。
站在門口，偷偷模模的白鸞，身體猛地一僵，他好似完全沒有自覺，破舊的房門，早已將他的身形暴露了一樣。
隨即，白鸞轉過身來，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他對視上狐蓮含著笑意的眼眸，又是驀地低下頭去。
「阿爹……」
狐蓮嘆了一口氣，踏步上前，弓著腰身，雙手搭在他的肩頭，輕聲說︰「白鸞，忘了剛才的事情，不要再提起，我們的約定還記得罷？」
白鸞听了，木訥的抬起腦袋，心情並不多好，暗自點了點頭。
我問︰「你們約定了甚麼，又是神神秘秘。」
狐蓮側過身來，一指擋在唇瓣上，笑如春風︰「秘密。」
我搖了搖腦袋，說︰「罷，你們爺倆瞞著我一人，真是令人心寒。既然不想說，我也懶得過問。」
狐蓮顯然是松了一口氣，眼眸半闔︰「這就對了。」
「白鸞，餓了沒。若是餓了，讓你阿爹做些吃食。」
不知怎了，本是見到狐蓮，興奮不已的白鸞，此刻，卻是提不起半分興致。
他耷攏著腦袋，扯著衣角，心事重重的樣子。
無奈暗嘆，心中想著，莫非是與狐蓮相處久了，忽略了白鸞？
不由，噓寒問暖，問道。
「不餓。」白鸞眼簾一抬，看了看我，說。
白鸞一向敏感，我心中微微一寒，想到，莫不是他听了我與狐蓮的對話之類，有了什麼想法。
我問︰「那你是怎麼了，為何愁眉苦臉。」
白鸞不語，只是猶豫的看了眼，淡然輕笑的狐蓮。
白鸞就像是個悶葫蘆，不肯說話。
心中疑惑一分分擴散。
此時，狐蓮玩味的問︰「白鸞，想不想去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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