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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晚飯堪比滿清十大酷刑,接近尾聲時,水流觴的味蕾已經麻木了。他現在十分佩服自己媳婦,居然能將一桌子飯菜做得如此天上少有地下難尋,那些個味道,五花八門琳瑯滿目,就連宮里的頂級御廚都自嘆不如啊!
吃著吃著,他忽然覺得如果把他媳婦調去刑部審犯人,肯定會有不少犯人不用打就招吧。
飯後,他十分淡定地坐在桌前,身穿白色褻衣,手握書卷,燭光搖曳下的挺拔背影豐姿俊逸、秀雅無雙。
玲瓏沐浴後,穿著白色的睡衣,帶了一身水汽出來。見他正在平靜地看書,她有些驚訝,本以為經過剛剛那頓「慘烈」的晚餐後,他會出現點有趣的反應。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吵嚷聲,首當其沖的就是豆漿的怒聲呵斥。
兩人均是一怔,水流觴皺了皺眉,玲瓏不悅地揚聲問︰
「豆漿,外面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豆漿氣哼哼的聲音貼著緊閉的門板傳來︰
「王妃,冬青來了,說是要見王爺和王妃。」
「冬青是誰?」水流觴不解地問。
玲瓏看著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嘴角狠抽了抽,沒好氣地道︰
「你新來的小妾!」說罷,走到外間,打開房門。
門外燈火通明,丹心和豆漿、豆萁全站在門口。颯園是不用丫鬟婆子上夜的,能在大半夜看見她們三個同時出現,看來問題不小。
玲瓏透過她們之間的縫隙望見一抹羸弱的身姿細風扶柳般地從門外蹭進來,眉一挑。
這個冬青也真有意思,大半夜濃妝艷抹地站在她門口瑟瑟發抖,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一星半點,卻剛好半果出一方圓潤的香肩。看見她出來,立馬跪在地中央,像條在冬天里被凍得半死的流浪狗。這是搞什麼飛機啊?
「怎麼回事?」玲瓏有些不耐地把下巴往地中間的人身上一揚,不悅地問。
「鬼知道!」豆漿扁起嘴,不屑一顧地說,「她突然闖進來,還誣陷我扯她衣服!」
此時,跪在地上的冬青抬頭見玲瓏出來,身後還出現一抹挺拔俊逸的身影,眼里頓時劃過一抹光亮。突然半垂下頭嚶嚶地哭起來,梨花帶雨,溫順得像一只可以隨便欺負的小綿羊︰
「王妃不要責怪這位姐姐,都是奴婢不好,一時心急惹惱了姐姐才被姐姐拽住了衣袖!布料太脆,姐姐一不小心就撕破了!姐姐不是故意推奴婢的,是奴婢沒站穩摔了一下!都是奴婢的錯,和這位姐姐毫無半點關系!」
豆漿一听勃然大怒︰「靠!你還真會顛倒黑白,明明是你硬要闖進來,我不過是攔了你一下。大半夜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心懷不軌!還我推你?我什麼時候推你了?分明是你自己使苦肉計摔倒的!多虧是我,要是讓你見了王妃,你是不是也想用這招誣陷她?」
「奴婢不敢!」冬青驚駭地瞪大眼楮,搖著頭哭泣道,「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都是奴婢的錯,跟姐姐沒有任何關系的,奴婢已經這麼說了,姐姐為何還要說奴婢心懷不軌?奴婢可是被太後娘娘送來的,姐姐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太後娘娘識人不清,還是說太後娘娘派奴婢前來就是心懷不軌?」
「你……」她竟然敢偷換概念,一句話就將兩個奴婢的舌戰轉移到了太後身上!豆漿是王妃的奴婢,她的言論在外人看來自然是代表王妃,按照冬青的說法,豆漿認為太後心懷不軌,那就是王妃也認為太後心懷不軌!
好一個連坐之罪!豆漿氣得雙眼猩紅。
「豆漿,退下!」玲瓏攏了攏水流觴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冷聲道,眼波一轉,銳利地在冬青身上掃了一下,頓時看到她哆嗦得更厲害,「冬青姑娘深夜過來,有什麼事?」
冬青雖然是幽王府的侍妾,但同時也是太後送來的人。這個年代即使老祖宗屋里的貓狗都傷不得,更何況是送來的人。只要對方不觸踫她的底線,她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盡量不會太過分,以免和太後的關系更加惡化。
「奴婢……」冬青眼角猶掛著淚珠,結結巴巴地道,「奴婢听聞王妃日理萬機,就想著王妃的睡眠一定不好。這是奴婢家里祖傳的草藥軟枕,對睡眠很有效,太後現在用的就是奴婢親手做的。這一只是奴婢前些日子新做的,想送給王妃。奴婢的一點心意,請王妃收下。」
說著,從身後的丫鬟手里接過一只緞子面的軟枕捧在懷里,眼巴巴地望著她。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定律。身為小妾討好當家主母,剛進門時送上一兩個表忠心的禮物無可厚非,可這麼晚……
看看天色,因為晚飯吃得晚,現在差不多已經十一點了。尤其古人入睡都早,這麼晚還穿戴整齊地跑來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暗自皺了皺眉,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跪在地上那個可憐巴巴的姑娘,沒什麼特別的。耐下性子,她淡淡道︰
「多謝冬青姑娘的好意,可幽王府有幽王府的規矩,這颯園里不進外來的東西,所以這軟枕你拿回去吧。另外,颯園閉門後任何人也不見,念在你是初犯,再有下次,若是被當成刺客拿住,別怪本王妃沒提醒你。丹心,送冬青姑娘出去。
豆漿,身為本王妃的大丫鬟,一點忍耐力都沒有,居然能被人兩三句話就撩起火來,太沒用了。罰你抄一千遍靜心咒好好反省。」她毫不避諱地當著冬青的面冷笑道,果然看到對方半垂下的眼眸里一絲狠戾的光芒閃過。
不由得感嘆,宮里出來的就算小白兔也不白給。
她即使沒看到剛剛的情形,也知道是豆漿那笨丫頭被冬青三言兩語給激怒了,進而對方利用她的憤怒使了個苦肉計,目的是讓水流觴看看連王妃的丫鬟都敢對她這個太後送來的人如此囂張。
至于那在燭火下雪光晶瑩、女敕白如藕的手臂,自然是想**起男人心底悸動的憐愛之火。
可惜啊,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水流觴對這種手段十分厭惡。
水流觴這個人或許是因為母親死于爭寵的陰謀中,所以對女人耍出的種種爭寵手段總是不加掩飾地厭惡,厭惡到對方的手段越高深,他就越像是看到殺母仇人似的憎惡。
果然,一直不語的水流觴忽然陰冷地開口︰
「不必回暢春園了。豆萁,你去告訴小允子,讓他把冬青送回壽安宮交給皇祖母,就說本王沒興趣。」
「是!」豆萁脆生生地應了。
玲瓏一愣,望著冬青霎時變得灰白的臉,聳聳肩,轉身剛想進屋,卻覺得眼尾寒光一閃。心頭一凜,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院子里數聲驚呼,緊接著手臂被人一拽,她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旋轉了半圈,咚地撞入一個結實健碩的懷抱,霎時,龍涎香的味道將她包圍。
緊接著 啷一聲,丹心鬼魅般的身影噌地上前,一腳將冬青手中一柄閃爍著幽幽綠光的匕首踢飛。與此同時,兩道黑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隱身處殺出,一掌直擊冬青的後心。冬青噗地吐出一口血,向前撲倒,緊接著又是狠辣的兩腳,徹底廢了她的雙手。
豆萁和豆漿已經用她們學了幾年的拳腳功夫和冬青帶來的小丫鬟斗起來,結果一招後就被紛紛踹飛,吐出一口血。魅一回身,再次一掌拍出,那小丫鬟頓時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摔倒在牆角,掙扎了一下,忽然吐出一口黑血,眨眼間氣絕身亡。
魅一順手將豆漿拉起來,迎接他的是豆漿充滿崇拜之光的星星眼。一向少言寡語的他不由得心一動,臉泛紅,憨厚地撓撓頭。
棺材臉司書在廢了冬青的兩只手後,復雜地望了丹心一眼,見她毫無損傷才暗自舒了口氣,上前檢查冬青,發現對方已氣息全無︰
「王爺,已經服毒自盡了。」
「這個也是。」魅一檢查過牆角的小丫鬟,凝重地回道。
聞訊趕到的弄畫直接上前,彎腰撿起地上綠瑩瑩的匕首,那上面明顯淬了劇毒,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大吃一驚︰
「王爺,是‘碧血’!」碧血是一種劇毒,見血封喉,沒有解藥。
眾人都吃驚不小,這樣的匕首只要劃破一點皮,人必死無疑。丹心撿起落在地上的軟枕查看一番︰
「王妃,匕首藏在枕頭里。」
玲瓏慘白著一張臉,暗自深呼吸了好幾次,努力平心靜氣,心中自嘲︰明明已經做好準備,只要進入皇權的漩渦就會暗殺不斷,卻還是不習慣這些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果然是個膽小鬼!
仿佛明白她所想,水流觴溫柔地拍拍她的肩。她側過頭,一瞬間只覺得他的笑如初升的朝陽般溫暖和煦,驅散了她的惶恐。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輕聲安慰。
玲瓏突然有點後悔,剛才晚飯時不應該那麼捉弄他。冬青殺過來時,他居然下意識地打算用身體護住她。鼓了鼓嘴,她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囁喏道︰
「對不起,晚飯的時候我不該捉弄你。」
水流觴微怔,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提這個,一時忍俊不禁,噗地笑了起來,攬過她的肩,嘴唇貼在她的鬢角吻了一下,笑道︰
「沒關系,只要你高興就好。」
玲瓏突然覺得胸腔里擠壓出了許多泡泡,讓她不斷地膨脹,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回過身,見丹心等人都在曖昧地看著他們,一向皮厚的她臉居然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推開水流觴,看了一眼地上猙獰的尸體,腦子里忽然有亮光閃過,她高聲道︰
「丹心,月兌了她的裙子看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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