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視著陳素言薄薄的唇,手心里溢出一層細密的汗。
「小曄,我想出島一次。」陳素言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微紅,「只要一天就好了,哦不,也許是兩天,我可能會後天回來……」
「砰!」許曄站起身掀翻了桌子。
陳素言受了驚嚇,撫著胸口,溫聲細語地問道︰「怎麼了?」
「你肚里的孩子是誰的。」強硬到帶著倔強和不自覺輕微顫抖的語氣,「為什麼要出島……忘不了他嗎……這麼光明正大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陳素言一副受到奇恥大辱的模樣,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般,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許曄!」她用微微啜泣的聲音喚他的名字。許曄轉過身去不看她慢慢流滿淚的臉龐,只是僵硬著嗓子問道︰「這孩子究竟是誰的。」嗓音卻沙啞著。
陳素言不說話,又感受到了當初的被恥辱彌漫的感覺。許曄知道,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動物,她們偶爾會為了一點點小面子口是心非。
「我看透你了,許曄。」
胸口微微的疼起來。大概是咖啡太苦澀,消化的時候留在了心里,沒來得及出去。要不許曄怎麼會覺得這麼苦呢?
陳素言輕輕踫了踫自己的臉,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干,直直的沖了出去。
「你還懷著孩子……」
許曄目光復雜的看著門外,碧波蕩漾,陳素言奔跑的模樣笨拙而倔強。
「要小心點……」
他看著自己不自覺伸出去想要扯住她手臂的手掌,上面爬滿了細碎的紋路,像是超市里被碾碎的方便面。許曄捂著眼楮,胸口淤積著一團無法言喻的怒氣和無奈。
陳素言看著自己記憶中熟悉的城市模樣,淚水還是沒有來得及倒流回眼眶。
她不過是在安娜島待了兩年多,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仿佛變得陌生起來。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這個養育了她的父母和至親之人的可愛的城市,如今也換了模樣。
既然如此,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可以改變的?
她想露出一個應景的嘲諷的笑,卻笑不出。她的淚水漸漸被風干,再也沒有想哭的沖動。陳素言低頭看著自己一天天長大的肚子,忍不住用手撫上溫暖舒適的衣服,隔著溫柔的觸感,連同生命的氣息也像是若有若無的。
「怎麼辦呢?」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有學生放學時路過這里,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爸爸懷疑媽媽呢。」
這樣的觸踫就好像真正感受到了孩子的氣息一樣。陳素言閉上眼楮,努力作出一副鎮靜的溫柔母親乘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