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就想這麼一拳砸在他心口上,但曖昧的‘落紅’如紅色的禁止圖標般,提醒著她。舒歟珧
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想看到那張春風得意的臉。
她有點後悔,自己的沉不住氣。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能怎麼樣呢?揪住他的衣領,要他負責嗎?
負責?是要他負責嗎?嬪!
這個疑問砸入心間,帶出了她一腦門冷汗,垂眸看了看自己堵在他胸前的那只握成拳狀的手,想都沒想就放了下來。
不!
她冷靜了下來婁。
不是的!讓他負責又能怎麼樣呢?娶了她,還是把她……收了房?做小的?!
不!她搖了搖頭。
這不是她要的!不是!
她舒展開了緊蹙的眉心,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了他,好不容易調整出的定然神色被他臉上明然的笑意瞬間擊散。
尼瑪!這是什麼表情,嘴角咧那麼高!
她的心火一下子躥騰了起來,抬手戳向了那處‘證據’︰「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春.藥‘就算不解,也是死不了人的,頂多就是當時比較難熬而已!你大可以把我一人關在房里,不一定非要用那種方法給我解了藥力!」
他依舊高揚著嘴角,啟開的雙唇間,白牙閃亮︰「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閑事?」
慵懶的語調撩撥著她越來越旺的心火,她咬牙切齒︰「是!就是你多管閑事!」
他看著她被怒氣暈染得通紅的小臉,只是笑。
「笑什麼!不許笑!」
她被這麼看著更加惱了,再次握成拳狀的小手本想捶上他,手往上抬了抬,卻不知往哪個部位落下。
朝胸口麼?多像是情侶間的玩鬧打斗動作!朝臉上嗎?那應該是張開手甩耳光比較正常吧?
這麼一想,小粉拳立時松開了,猶猶豫豫地繼續往上抬起,卻被他溫厚的手全然包入。
她的手往後縮了縮,自然沒有掙月兌掉,抬眸想瞪他,心卻在撞上他眸色的那一刻,猛的一顫,聲音也跟著抖了起來。
「你……你要干嘛?」
略顯慌張的聲音換來他的一聲輕嘆,他緩緩地松開了手,「沒良心的小丫頭!幫了你,卻還要打我!」
沸騰的怒火,在那緩慢帶著幾分似怨非怨的話語中,漸漸退去,她收回了手,卻用另一只手無意識地來回撫擦著手背,那方才被他掌心踫觸到的地方,似乎還殘存著他手心的余溫,讓她的心亂亂的。
她撇了撇嘴,不由得小聲地辯解︰「如果我知道你用這種方法,我怎麼會讓你幫我……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
他看著她不經意的小動作,星辰般的眸子漾著柔色,聲音更是溫柔得醉人︰「真是什麼?」
她抬眸看著他,視線和他的雙眸一踫撞,心又跟著猛地一顫,慌忙別開了眼,穩了穩呼吸,好半晌低低的吐出兩個字,「討要!」
討厭這弱掉的氣勢!討厭這紊亂的心思!討厭這讓她慌亂的臉紅心跳的感覺!
他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剛剛飄入耳中的那兩個字。
討厭?!她是說討厭嗎?是說他討厭嗎?因為昨夜為她用那樣的方式解了藥?因為他要了她的初夜?!
心像是從雲端高高墮下,那麼急,那麼迅速,讓他猝不及防。
他的眼楮眯了一眯,笑容也跟著凝滯︰「討厭?!如若昨夜為你解藥的是邈,你是不是就會很歡喜?」
他不由得如此假設,幾乎不用費力思考,他就把她的初夜和邈聯系在了一起,這個聯系讓他心底泛起無限的酸意,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這股酸意隨著他的話音飄散,已然發酵成了銳利的刻薄。
「你……」她住了口,別過了臉,不想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假設性問題上做爭辯。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臉,一聲冷笑從他口中溢出。
「呵……是我多事了!下次就算你中了毒藥,我也絕對會把你一人關在房里,袖手旁觀!」
春.藥和毒藥能一樣麼?這都哪跟哪!
她無語地望了望屋頂,張開口想爭辯,他的聲音卻再次響在耳邊冷冷的響起。
「昨夜……你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反正這是青樓,這里的姑娘和客人共度良宵本就稀松平常……是吧,落院主!」
一句‘落院主’,瞬間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撇的一清二楚,她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
「姑娘!恩客?!」
熱乎乎的氣血,隨著她重復的這兩個詞,直直地往上涌,張開口用力的吸氣呼氣,往復幾次,卻依然壓不住那熊熊的怒火,索性仰頭對上他那雙迸發著冰冷寒意的雙眸。
「你……」小手再次握成拳狀,壓制了心火,卻壓制不住腦中跑出來的奇異念頭。
丫的,姐的清白不能丟的這麼不值!你說我是青樓姑娘是吧,那就讓知道什麼是青樓姑娘的初夜!
她咬了咬牙,調整出了略微平穩的語調︰「好!你說的對!的確是稀松平常!那既然你在我房里過了夜,那咱們就按平常的規矩辦!」
他的眉微微動了動,「什麼規矩?」
她的唇角往一邊歪了歪,調出一個譏諷的笑意,「翩然院的姑娘陪客人過夜,是要收銀子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的眸光又冷了冷,「陪客人過夜?你是說我是你的客人?」
她又一聲冷笑,滿是嘲諷︰「不是客人,難道是情人嗎?」
他直直地盯著她,眸中發散的寒意,讓她高揚的頭,不由得往後退了退。這一刻,她悲催的發現和這個男人比氣場,估計這輩子她都不會有勝算。心中郁悶之間,他的話語又冷颼颼的飄了過來。
「那院主您要收多少?一文?」
她暴怒大吼︰「一千兩?」
尼瑪!姐的初夜就只值一文!市場的白菜都買不回一棵!姐連白菜都不如了?!
他用打量貨物的目光,上下掃視著她,半晌還是吐出了最終確定的價值,「一文錢!」
對女人他一向大方,錢財珠寶從不吝嗇,上一刻,他曾經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比萬金還要珍貴,但這一刻,她在他眼中,分文不值!一文錢,那都是多給的!
「一千兩!」她幾乎氣結,聲嘶力竭地吼著,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抹去他剛剛定的價格。他不說話,只是用冰冷的又眼神看著她。
「一千兩!」她再次重復。
他的唇角提了提,那是是一個冰冷的笑,伸手模向腰間。腰間系著的荷包確實有幾張萬兩的銀票。有那麼一刻,他想把荷包解下來,丟到她的腳下,但看著她那氣呼呼要錢的臉,卻怎麼也不願如她的願。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決然轉過身,不願再和她糾纏,邁開腳步向門口走去。
疾步的行進間,他緩緩地從荷包中模出最小的那塊碎銀子,輕輕往後一丟。
‘啪——’
滿是銀光的碎銀塊落在她的腳邊,讓還沒反應過狀況的她,回了神,幾個箭步上前,擋在他面前。
「不要走!」
不要走?!他停住了腳步,略帶疑惑的眸中掠過了一似類似歡愉的神色。
那樣直白的目光,仿佛在問她,‘怎麼是不要走?不是應該說不許走嗎?’
笨!怎麼能說不要走呢!應該理直氣壯地的大聲喝住他,不許他走!不要和不許,一字之差,意思和氣勢可是天淵之別。不要!不要!現在又不是要挽留他!姐是債主!現在是找他要錢!
她微微低下了頭,快速疏離著心中紛亂的情緒,調整了出了淡定的表情,傲然地抬起了頭︰「不許走!」
聲調正常,音量正常,就是太過正常,而聚不齊債主必備的盛氣凌人的氣場。
她明顯也感覺到了,不由得皺了皺眉,有些懊惱,但依然抬起下巴望著他。
她臉上交替著的糾結的神色,落入他眸中,顯得有些滑稽,甚至……有些可愛。
他臉上的冰凍層像是被重錘敲擊了一般,緩緩碎裂,消融。
那樣的注視的神色,漸漸地讓她不能直視,她又低下了頭,錯開了目光,緩緩道︰「沒付清一千兩之前,不許走!」
算是解釋,也算是提醒!低低的語調卻一點沒有威脅力。
「不許走?!」他眯了眯眼楮,語調漸漸柔和了下來,「是不許走出這間廂房?一千兩……普通人只怕一輩子也拿不出來!你是想讓我在你這房里待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