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視美貌為生命,只有她雲淺從來不把這些外表的美放在眼里,現在對于她來說,這張臉只會害了她與她身旁的人。
多少事情因為她而生,那麼是否也是由她來結束?
她平靜的涂著毒藥水,好似那是一瓶良藥,而非是一瓶有毒的藥水。
就著自己的感覺,把匕首抬到臉頰之上。
「叩叩……」
門後,輕輕響起叩門聲。
雲淺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有些遲緩,卻始終沒有轉過身去。
門依然輕響不停。
一道門,決定了她的容顏是否存活的選擇。
毀了吧。
毀了,你就不再是那個禍國殃民的人了。
毀了,你就不再受到這種無妄之災,也不會再有任何人對你一見難忘。
「淺兒,你曾答應過我什麼……」
低沉沙啞好听的聲音從門外邊透過那一道門傳了進來,帶著點點悲意。
雲淺身形一震。
答應過他什麼?
答應一直陪在他的身旁,助他成王,看著他披上那龍袍,看著他意氣風發的受萬民呼擁……
但是,這一切即使是毀了這張臉,她依然能如此做,不是麼。
「你若毀了它,我發誓,定毀術國……」
輕輕的,淡淡的。但是只有雲淺听得出這里面有的只是憤怒與嗜冷,還有那深深的不舍,這里邊有一根緊繃著的玄,只要輕輕松一踫便會斷開。
若是毀了它,那麼他孤獨慰為了雲淺,也許會更加的瘋狂,術國也將因為一個聖女的一句話而被毀掉。
雲淺手中的刀緩下。
就算你毀掉了,依然改變不了你就是禍國殃民的人,不是麼。
黑暗里有微微的嘆息聲。
有多少個日夜里她想毀掉此容,就在她下定決心時,這個人卻說出這樣的話,竟讓她無法下手。
這就是所謂的注定麼?
注定她如此的命運。
緩慢把匕首放回桌面,白玉手指緊緊的捏住那面具,一扣,發束起。
「吱呀~!」
門被人輕輕的推開。
那個人靜靜背對著門立著,因為處于二樓的高處,風輕輕的吹起他那一頭發絲,散著淡淡的涼意。面具的眸子一挑,只見那個人的手上握著一把短匕。
這一刻,雲淺終于懂了。
為何自己唯獨覺得這個男人的不同,因為不管自己如何,他依然會傾盡心力,為自己所及。
即使是她毀了容,他手中的那把刀也會毫不猶豫的橫在自己那張臉上。
這樣的男人便就是她放在心底的人,所以,無論如何,自己又能改變什麼,深入骨髓的愛誰又能拔除。雖然他們從來都沒有與對方說過自己的愛意,但是他們都知道,誰離了誰那都是不行的這就是孤獨慰的不同。
這就是他們的執著。
「你……」
雲淺的聲音顫了顫。
男子緩緩回頭,那深如淵的黑泛著淡淡的殺意,那是術國聖女的恨。
「其實,我有些羨慕別人能夠這般的影響著你……」
男子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雲淺心中有些酸楚。
「慰哥哥為我失去太多了,我不能再讓你失去更多了……」
「沒有了淺兒,我孤獨慰什麼都不是,我只想要你呆在我身邊,永遠……」如果沒有了雲淺,自己又要為了什麼而活,沒有任何東西比雲淺更有存在的意義。
雲淺一下間無法再言語。
他眼神灼熱,幽幽如水波,「淺兒,你可願意一直呆在我身邊」這一刻,他褪去了身為皇子的光環,放下所有氣態,只想得到他一直都無法確認的答復。他忐忑、急切、不安、緊張、渴望……他望住她,靜靜的等著她的回答。
你能留下來嗎?……
明明這個少年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為何他總有種她要遠去的感覺。
淺兒,你願意……永遠陪著我嗎?
雲淺定定望著他,直到良久良久後。
只回答他一個字︰「好。」
孤獨慰笑了,他的笑猶如孩子,仿佛瞬間傾灑在雅閣後院的明媚陽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臉上,耀眼!
「淺兒……」
沒有男人不愛權力。權力,通常是來自實力。但若這權力是由人賜予,那就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
孤獨慰,這個男人,在把手上的權傾盡後,現在,他想要憑著自己的實力為心中的那個人再一次奪取。
眼底笑融合一起。
罵名又如何,她雲淺上一世所受的並不比這一世少。
禍國殃民又如何,她只想做自己而已,難道就因為自己這一張臉就注定了什麼?
誰說,天,不可逆。
他們,偏偏要逆了這天。
也是時候行動了。
這一場爭奪他們只能贏,不能敗。
那一晚,即使盧國太子與孤獨鴻連手斬斷了孤獨慰的後路,但他們卻不知,那只是孤獨慰送于他們的小禮。
他真正的後力已經悄悄然的隱圍在整座聖都里,一切都悄無聲息的進行著。
想要除掉一些人,就必須犧牲一些人。
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須有所舍棄。
皇宮大宴不會因為這兩人突如其來的離開而有所降溫,沒有了這兩個出色的男子在場,這場面更是輕松了許多。
起碼其他的男人不會有那種壓力,可以努力爭取自己心儀之人。
夜深。立于大殿前,負手而立,月色拉長他的身影。
那是積累多年的蒼桑感。
與黑暗同一色的瞳眸平靜的注視著夜色。
沒有人知道,這一層平靜的表面下隱藏著怎樣的心境。
就算天下笑他,恥他,又如何。
「皇上,夜深了……」長長的宮廊前有太監李歿行來,無聲嘆息著。
孤天決修長的身影動了一下,布滿了血絲的眼依然不離天邊那一抹看不清的黑。
「秋憐……」
那道輕輕的呼喚幾乎不可能听見的從前邊飄來。
秋憐。
前皇後的名。
原來,一國皇帝也能痴情到這種地步。
十幾年過去了,原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那個縴細的身影。
心底里,她的身影依然是清晰的。
「準備得如何了……」
孤天決轉身瞬間,那溫柔見水的眼,是一個片嗜殺之氣。
李歿有些微愣,還未明白過來孤天決所指之意,從他身後飄過一道黑影,即使見慣了這種場面,李公公還是不自覺的抖了一子。
死士,無處不在。
黑衣男子跪前,重重的應了一聲︰「只等您一聲令下。」
孤天決抬眸望了望深黑的夜色,輕輕嗯了一聲,大龍袖一拂間,人已走向長廊處,修長的身影被月色拉得有些淒涼。
想必今日的大宴累壞了他,腳步比往常異常的深重些。
李公公回神間,連忙跟了上去。
這六國宴一過,明日的天下人都可觀看的大宴會就會更加的熱鬧,同樣的,這也會變得十分的擁擠。而這樣的場面,往往是有心人隱于市最好的場所。
若是非要在這里動手,他們的勝算又有多大?
「我覺得可行……」邪魅的嘴唇一勾起,燭燈之下的男子沉聲道。
雲淺就坐在他的對面,突然抬頭。
「當真選明日?」
孤獨慰點頭,「如我所料,明日不單是我們兩人有所行動,怕是他們也會按奈不住了,我認為選擇明日是最為明智的!」談論兵家之事,這個男人的雙眼里充滿了掠過和嗜氣。
望著這樣的男子,雲淺愣了愣,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這樣的決定。
他既然決定這麼做了,便就有他的準備,她只要做他的後盾便可,其他的,由他來主持。
「淺兒!」他突然俯,唇邊凝著一抹淺笑,「月圓景色美,我們此刻談論這些你不覺得有些浪費了?」
呃?
月圓。
雲淺偏過目光抬眸,天邊只掛著一輪彎半圓的月。
嘴角微抽。「不談這些,難不成慰哥哥想談風月不成?」側過頭顱,似笑非笑的看著。
「男人談論風月之事正常不過的事,怎麼,淺兒不喜歡?」說著,手已攀上來。
雲淺淡淡道︰「不喜歡。」
「口是心非!」不容分說,孤獨慰的手已經飛快的扣住雲淺的腰身。
雲淺只覺身後灼熱的體溫貼上來,那溫度,是屬于這個男人的。
她怔忪片刻,身體微微緊繃。
「啪!」
三樓的窗被推開。
清新空氣,熱鬧的聲音從窗外飛竄進耳。
涼風一掠過,雲淺只覺自己的身體一輕,一攬,兩人就這麼緊緊的貼在一起,孤獨慰直接從三樓的窗口飛掠而來,帶著她一起。
聖城的街頭,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一家家店鋪鱗次櫛比,酒旗迎風招展,叫賣聲此起彼伏。
在這六國宴進行間,所有人都聚集于聖皇朝的聖城里,這大夜晚的,人們還不肯回房休息,各自提著花燈,尋找有緣人!
今日是六國宴,更是姻緣節。
感受著喧囂的熱浪,雲淺的心有種安心感。
兩人恍如神仙下凡般從雅閣飛落而下,有人似有感般抬頭觀望。
這兩位男子緊緊的相擁一起,嘴角邊溢滿了笑意。
白衣勝雪,精美面具遮掩不住的魔力,清雅,疏離淡漠,仿佛世間萬物奪不過那唇邊的一抹笑意光芒。
尊貴且邪魅的華衣男子,慵懶與藐視天下的神情里是掩藏不住的滿足。
抬頭觀望的人,隱隱約約間猜測出這兩人的身份,一時間手足無措,激動地滿臉通紅!
又是「啪!」的一聲,三樓的窗被一指風關緊。
眾人呆愣間,兩道人影一拂過,如夢中出現。
湖映月色,波光鱗鱗!
亭台樓閣,層層隱于湖岸。
白衣斜影,華衣飄飛而立。
亭角邊有一小酒棚,攤主是一位有了些年紀的老人!最難得的是,這塊地盤是整個聖城最為安靜的一處,冷冷清清的,對比另一邊的熱鬧非凡到是有些淒涼之意。來這兒的人都是一些中年男人或者是老一輩的人,亭這邊正空著,涼風吹過,劃過人的耳際。
即使如此,那些原本低頭飲酒的人都紛紛轉過身去,愣愣的盯著這兩位絕世男子的突然降臨。
連那黑黝的臉孔上也不禁染上一抹紅潤色,忘記了手頭的動作。
只見那白衣少年對著攤主輕飄飄的一笑,「老板!來幾壇好酒!」
「啊~!老朽!馬,馬上就來!」老攤主忙回神替兩位貴公子拿出最純的好酒,還配了幾道小菜,還好心的替他們送到小亭中來。
小亭靠水且靜,正適合兩人不過了。
兩人謝了攤主後,一人舉一杯飲入喉間!
邪氣一笑,「我的淺兒越長越美了!」
雲淺不出聲,遙遙的夜空星河下,她抬頭仰望星辰。
兩人坐在涼亭里有一杯沒一杯的飲著,有種快意人生的感覺。「美麗的事物誰人都愛……」聲音清寒如水,天地似乎都為之靜了一靜。
孤獨慰邪氣笑臉為之一僵,挑眉提起酒壇一抑而入,美麗的東西人人愛,更是人人搶。將來有一天,雲淺是否也會被別人從他手心里搶了去?心尖,輕輕顫了一下。
雲淺突然偏過頭去,豁達一笑,「我這天下第一美也不是吃素的,不是麼!」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淺兒!臉皮之厚無人能匹敵!」孤獨慰大飲了一口,爽朗大笑。
心境大開,一身輕松。
天下人再怎麼看他們,再怎麼議論他們,雲淺還是雲淺,孤獨慰還是孤獨慰,他們只做自己該去做的事情,縱使有罪又如何,只要活得快樂便可!
狠狠的刮了孤獨慰一眼,薄唇一挑,剎時間美艷動人,也許飲了酒的原因,昏暗下的精美下巴處更是誘人可愛!孤獨慰忍不住向前傾了傾身子,想要靠得更近些。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酒後總能壯膽,更能亂事一說還是有所根據的。
斜靠在亭攔邊的白衣少年安靜地听著遠邊吵鬧的聲音,澄澈的眼眸泛著淡淡的光華。
最後的最後,兩人都沉默了。
沉默里,靜得只得听到酒被倒出的水聲,幾壇的好酒被他們一掃而光!
夜未央,星如亮。數以億計的星辰璀璨于天際,映照著蒼穹。
湖水偶有花船飄過,給這寬湖籠上了點點白芒。
夜空下,柔光里。
這兩個絕世少年相對凝視。
听那風如何吹動那發,听那低低且細細的呼吸。
酒氣渙散,是迷惑的根源!
不知何時,孤獨慰高大的身體已移到了雲淺的身旁,低著眸光,眼底里是渴望和期待。
雲淺晃過腦袋,抬起,是那深黑無底的眼。
她一直愛看這樣的眼楮,那是屬于孤獨慰的。
酒精在作祟,她的目光有些迷離,抬起頭顱慘慘的對著孤獨慰笑了一下,「孤獨慰……」
這一次不是慰哥哥,而是孤獨慰。
孤獨慰輕輕一怔間,從鼻子里發出一個鼻音,「嗯。」
孤獨慰只听見身下雲淺那高傲的冷誚︰「曾經,想取我命的人,只能飲著我槍口……」但是現在的雲淺變得軟弱了,想要平靜的生活的她甚至是連血都不再願意沾了。
又是一怔忡,听不懂她口中所說的槍口是何物,但是從她冰冷冷的語氣中可以听出來,那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孤獨慰不作聲,靜默的听著。
「惹著我的人,下場會……」心中一澀,頓住了。
「下場會怎麼樣……」
「很慘。」
是的,無論誰想殺雲淺都要付出代價!這代價,沉重的叫人承受不起。
仰頭凝望著他,流露出的淡淡的寒冰殺氣。
孤獨慰凝視著她的眼,這樣的雲淺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淺兒,你喝多了!酒量真差勁!」孤獨慰魅眼帶笑,俯身貼著她的耳,低沉沙啞的聲音里充滿了誘惑力。
雲淺輕輕的吐吸著酒氣,唇色淡雅光澤。
手掌撐著欄桿,正要站起身,忽覺一股大力將自己扯起,回神時,整個人已撞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目光朦朧間,雲淺扶過那精壯的身體。略急的氣息吐吶著幽蘭之氣,染了他一襟的冷香,還帶著一絲絲的酒香之息。她悄然的感受著這個男人的消瘦,堅定,挺拔以及一直來的隱忍。
前世的她,是瘋狂的。
這一世,她只願做一介平凡人。
卻不想,她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
雲淺從他懷里輕輕掙了幾下,頭一晃過,昂起。
「孤獨慰,我們……游湖吧。」白玉手指往湖上一指去,就讓他們逍遙一回,只與你一起,兩人。
孤獨慰笑了,似發誓般鄭重地點頭,「好!」
攬過她的縴腰,一提真氣,足點湖面,如燕掠過。帶著這個突然任性的雲淺,游湖!
對岸處,人如流水。
這兩美少年的出現,更引得人心一陣糾喚。
一只小小的花紗船輕輕劃開湖面,駛向寂靜處去。
斜斜的靠在花案上,抱著頭望空觀星。
偶听著身旁有女子細細的低語聲!有不少幾女共船的花舫來回劃過,只為瞧上這樣的天人之姿。
一立一靠間,十分和諧。
「真安靜!」雲淺打破平靜。
孤獨慰輕笑就坐在她的身旁,「是啊!淺兒再不說句話,就真以為淺兒在生我的氣了!」
歪頭,「生氣?」她為什麼要生氣?
「剛剛你慰哥哥又輕薄了淺兒,原來淺兒只是在嚇唬我而已!」
「又?」眯眼。
孤獨慰模了模下巴,笑而不語。
「呀!原來真的是雲公子!」
突然前邊響起一女子銀鈴的驚訝聲,好似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般。
尋著聲去,只見一只華麗的畫舫破過重重小花船而來。
剎時間,美人盈盈而來。
能夠在這個地方,在這種時辰里見到此女子,雲淺還真的愣了一下,這樣的地方都能遇,說明了什麼?緣份?巧遇?還是特意就做好了一副相遇的模樣?畢竟剛剛他們這麼飛掠過岸時有這麼多人看到,這少女出現在這兒是不是有那一點點的特意?
雲淺心中雖是這麼想的,但還是異顯得吃驚的站起身,微微一晃動間,有孤獨慰伸出手臂一環過她的腰身,瞬時間勒得死死的。
「咳!」被勒得斷了氣,雲淺眉一挑,回頭一推,瞪了他一眼,這人絕對是故意把船搖晃的。
少女見兩人親密如情侶的動作,明顯的僵了一下,連同她身後一眾婢女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兩個大男擁在一起,還真的有些……
雲淺皮笑肉不笑的推開孤獨慰的鉗制,沖著悠悠然劃來的花舫一作輯,「盧國公主!」
見這女子笑意盈盈的沖著雲淺亮著眼波,孤獨慰有些不悅的皺眉,他不喜歡這個漂亮的女人。
西樓芊微微一笑,故意忽視了身旁的孤獨慰那雙犀利的眼。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了雲公子與二皇子!是芊的榮幸!」這公主到是會討人喜歡,竟然一點囂張蠻橫也有顯示出來,標準的大家閏秀。
雲淺用手月復撞了一側的孤獨慰,讓他也給點動靜。
孤獨慰被她一撞,不情不願的扯了一個笑意,「能與盧國公主在此大湖中相遇,當真是巧啊!」
「二皇子說笑了,今日宴會一結束,眾人便結著隊出來游燈會,皇兄就在舫內,不知二位可有興致一同乘一船!」一女子肯如此的開口請兩位男子上船,當真是與眾不同。
听到盧國太子也在船內,孤獨慰臉色也不怎麼好的擺手,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多謝盧國公主的美意,我還是覺得與淺兒兩人才是最好的!」說著就習慣性的伸過手去。
似乎知道孤獨慰的意圖,雲淺不經意的躲開,向前一步,立在船頭,雪白泛著光澤,每一動作都是扣人心玄的美,「二皇子說得沒錯,我們便不打擾了盧國公主與太子的雅興了!」
听到雲淺拒絕,西樓芊不免臉上一片失望之色。
「二皇子與雲公子的感情真好!」不由得感慨。
這話孤獨慰愛听,邪魅唇角一扯開。
雲淺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對著船夫使了一個手勢。
身後的船夫得到指意,忙掉轉船頭。
「兩位既然有緣在此踫上了,何不上來一敘!」畫舫里,傳來一聲低沉男聲。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遲凝,那船夫見兩人臉色有些遲凝又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著。
沒有多想,雲淺先踏著水波,一躍而落在畫舫前頭,孤獨慰大步跟上。
西樓芊見狀大喜!如此近距離的與天下第一美人相對,那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
這丫頭這麼年輕就這般早戀,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而且還是戀上了不該戀的人,雲淺暗自搖頭嘆息。
西樓芊命人打發了他們身後的船夫後,笑得跟花似的引著兩人進入畫舫內。
燈火明亮,照在兩人的身上,泛著淡淡的光華!
畫舫內,如雲淺想像的那般精致華美,每一寸都用了幾層的功底建造而成,這一看下來,便知這造船者非一般人!
里邊很寬敞,空氣更好,層層白紗飄啊飄的,散著淡淡的香味!
這樣的畫舫到是適合女子所乘,香氣幽幽,一眾侍衛與侍女整齊排列其中,侍衛們個個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兩人進船。
西樓芊一路迎進里內,舫門一開,一股酒香之氣襲來。
兩人對視一眼,踏步進入。
只見里間里,西樓陌斜靠在船窗前,輕輕的吹著夜風,手間還拿著一白玉杯子,一搖晃間,仰頭一飲。
西樓陌本身就是俊男一枚,此刻慵懶斜靠的姿勢倒是有幾分像孤獨慰的邪魅之氣。
「皇兄!」西樓芊走上前,再替他酌了一杯酒。
西樓陌的桃花眼一眯起,看向兩人時滿是笑意。
「盧國太子好雅興!」孤獨慰不請自坐,拿過桌面上早就不知為誰而準備的幾套空杯子,倒了一杯往旁一移去,再重新倒了一杯。
孤獨慰的動作間,西樓陌桃花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著。
雲淺也不拘泥的同坐下來,持過孤獨慰倒好的酒,對著西樓陌一敬去,「盧國太子請我倆上船共飲!雲某先行干一杯!」說著對西樓陌抬了抬酒杯,滑入唇喉!
「果然是好酒!」
西樓芊笑著繞過桌緣,提著酒壺替她酌上一杯。
雲淺故裝一驚,「使不得,使不得,讓一國公主為雲某酌灑,是雲某的罪過!」
西樓芊盈盈一笑,「能為天下第一美人酌酒,這可是芊的榮幸!」別的女子想擁有這份酌酒的活兒都沒能呢。這天下第一美人就擺在自己的面前,她能不好好的抓住麼。
「盧國公主說笑了!能有公主這般為在下酌酒是在下的榮幸才是!」說著,站起身來,也提起一旁的酒壺酌了一杯酒給西樓芊。
西樓芊一臉驚喜的接過,臉蛋兒緋紅一片,羞赧的接過雲淺指尖的小杯子,肌膚相踫間,更引來少女的懷春紅緋!別過頭去,盡顯少女的嬌羞!
雲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懷春少女。
自己若是男子,定會喜歡這樣的女孩,但是現在,還真的有些為難人。
雲淺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但是,孤獨慰與西樓陌的臉色明顯的黑了黑。
「芊,你先下去吧……」西樓陌臉色不佳的開始打發著這個惹人愛的妹妹。
西樓芊回眸,不肯下去,眼底里的神情是楚楚可憐的哀求,令人心疼。
西樓陌微挑桃花眼,西樓芊怯怯的捏著手中的懷子,那可是雲淺踫過的杯子,看來她是用來珍藏了。不舍的看了眼雲淺,一揮眾侍女一起退出一若大的內室。
一下間,空間里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雲淺微微一扯笑容,這個西樓芊走了也好,省得自己應負。現在她終于知道,古代的男人要應付一個女人是這般的不容易啊,眼神不由得往孤獨慰臉上移去。
感受到了雲淺的目光,孤獨慰側過完美的側臉。
兩人的視線對上,雲淺眼視有些古怪的看著孤獨慰。如果有一天,這個人成為天下霸者,這樣的人必定會是女人來之不拒,那個時候,孤獨慰又該如何……
「怎麼了?」
雲淺笑而不語。
孤獨慰卻從那雙眼里捕捉到了黯淡的光,淺兒,你在擔心什麼。
這兩人的動作,令對面那位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手指月復捏著手心的杯子,緊緊的扣住。
三人對飲。
舫外,笑語歡歌清晰傳來。
聖皇朝難得此翻熱鬧,這里的人都趁著今夜鬧個夠!他們游到哪,哪兒都是人擠人,就連湖面也漸漸有些擠了一起。
「砰砰砰……」
如雷擊大炸開聲沖擊飛竄出去,火花閃閃,連畫舫內的燈光也為之黯然失色。
雲淺持著酒杯側頭住窗口望去,只見湖面上大大小小的花船連接一起,好奇之下,雲淺頭腦有些晃的靠的窗前,望著擠在一塊的男女花船。火花四竄,散著一束束光芒,映在她的面具上,唇上,肌膚上,衣上,發上……閃著點點光澤。
持酒的兩名男子同時看得有些出神,那煙花即使再怎麼美,都敵不過眼前美人一個小小的動作。
「好!」突然有群人大聲喝彩!
雲淺眼楮微閃,向前伸了伸脖子,有些好奇那些人都聚在一起作什麼。
煙花從中央彈跳飛竄爆裂綻放,如煙如雪如火樹如銀花,將整個夜空照得如同白晝,閃瞎了人眼。
空中,煙花爛漫。
那薄唇卻輕輕的漾開一抹笑,勝那五彩煙花。
清雅,淡香。
白衣一立,雲淺人已站了起來,揚著笑望向兩人。
孤獨慰會心一笑,「淺兒難得對這熱鬧感興趣,走!」說著放下手中杯,與雲淺一同步出了內室。
後邊的西樓陌也好奇的跟上來,三人並肩而出時,便迎來了西樓芊。
「皇兄!雲公子,二皇子,前邊有人在水上跳舞呢!」西樓芊笑眯眯的指著前邊圍作一團的船和人。
「水上跳舞?」這到是稀奇了!
「嗯!听說是術國聖女為了積福,在湖中心設了這麼一個特別的節目……」見雲淺感興趣,西樓芊濤濤不絕的說著剛剛打听來的消息,只希望自己能博得雲淺的好感。
三人听了同時皺眉。
水上跳舞,大放煙花,術國聖女又想做什麼?
「過去瞧瞧!」桃花眼一挑,頓覺得有趣的道。
不用他們的船靠近,只見雲淺臉色一凝間,人影已飛躍出去,踩著每一小花船往人群聚集最多的湖心去。
不用多說,身後自然會跟上兩人。
湖中心最中央邊緣有一最高的花船,喝彩聲中,有風吹起掛在白紗上的鈴鐺撞出的清脆聲夾來,那是屬于術國聖女所有的,沒有錯。
雲淺眼神一黯。
轉瞬間,白衣飄飄而落,旋轉的白色羽毛飄落般,優雅落在最高的花船頂上。
白衣面具少年突然如神仙般降臨,喝彩頓時失聲,唯有人張大嘴角瞪大眼看著這突如其來的神仙少年。
原本踏著水波舞起步子的美姬們也差點被掉下水里,呆呆的望著這白衣少年。
就在他們出神間,同樣有兩華衣絕色男子悄然落在白衣少年的兩旁,這三人本就是各有千秋,除了中間那白衣少年異顯得神秘外,這兩旁的男子一身華貴之氣,英俊之相不同凡響,都是人中龍鳳!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人物。
「鈴~!」有人掀簾而出。
美人顧盼間生波,眾人再次看傻了眼。
今日這是吹的什麼風,竟然一下子間出現這麼多的出色男女!
算是給他們大開了眼界!
「那白衣少年就,就是傳說的天下第一美人!」
有人指著花船上站立的雲淺忽然大叫了一聲!
一個下子間眾人呆若木雞抬頭看向那白衣少年!神仙氣質一攬無憾。
這天下第一美人是名男子,到哪里都載著一張精美的白色面具,白衣不離。
無論哪一點,雲淺這點特征早已映入了大眾的眼里。
天空炸起的煙火,映得白衣更亮人,面具下的黑瞳更是黑幽深遠,仿佛望不進底。帶著魔力般深深的吸引著人的目光,更是引得多少懷春少女激動得臉紅心跳,雖然隔得遠遠的,又是在這種黑夜里,看得不太真徹,但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天下第一美人,是多少人盼望的念頭。
這樣的灼熱的目光,每一次自己的出現,不管有多麼的熱鬧的場面就會像現在這般,靜得針落可聞,連放煙花的老人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煙花大放的天空里,只剩下了花煙隱隱約約散出來的光亮。
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
一股溫度從手心上傳來,雲淺悄然回頭。
是孤獨慰在黑暗里緊緊的握著她的柔夷,俊臉上是安心的笑意。
桃花眼一斜去,便瞧見兩人緊緊相握的手。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是兩個男子。是的,兩個男人,西樓陌一臉的陰霾色。
「雲公子這一到來,本座這十美姬便也是瞬間黯然失色,也只有雲公子這樣的天人之姿才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現有盧國太子與聖朝二皇子陪伴左右,當真是錦上添花!」花船下,鈴鐺一響,一蒙面女子負手而立,言語里滿是倜儻。
雲淺輕輕一笑!
「剛聞術國十姬在湖心來了一段水上舞,雲某好奇之下便前來一觀,卻不想打擾了各位的雅興!」自動忽略去術國聖女的倜儻話語。
「哦!原來雲公子也對這水上舞十分的感興趣!」術國聖女從頭至尾都坐在花船內,一直都未出面,這天下第一美人一出現,這術國聖女竟然自降身份的掀簾而出。要知道,就算是在術國里,這聖女也未必會買任何人的賬。
難不成這聖女是看上了這雲公子?如果當真是,他們也都能理解,這天下第一美人連蒙著一張面具都有這一份魔力,這術國聖女對其心生愛慕之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瞞聖女,雲某的一個朋友也喜歡跳這水上舞,所以便來了興致,想來瞧瞧是不是我朋友所舞的那一種!」雲淺與術國聖女一上一下間大聲對話著,雲淺聲清雅如春風,眾人听得也心舒失神。
術國聖女眸底的色澤閃過暗芒,淡淡的道,「既然三位喜歡,何不下船靜看!」
這術國聖女邀請別人入船,那是何等的福氣!
三人也不遲凝的躍下船,在眾目睽睽下入了術國聖女的花船。
良久。
眾人才把目光放回到那十姬身上。
術國的十美姬,個個身段縴細輕柔,與術國聖女一般都蒙著臉孔,頭上飾物十分的精致古老!雲衣更是輕飄飄如羽毛,卻不露骨。
能夠平穩的踏著水波隨意的舞起,衣帶不沾一滴水,可見這十美姬功力之深測。
花船雖然不比盧國太子那畫舫寬大,但花船卻也有幾層之高,這樣的寬敞空間簡直可以容下幾百號人了。
一入花船,三人眼神已打量完這內室。
內室里有特殊的處理過,里邊可以看得清外邊,但外面卻無法看到里邊的情況。每一個窗口都掉著銀鈴,一搖一晃間,都是清脆動听的踫撞聲。
他們一入船內,只見那術國聖女子身邊的一對金童玉女冷冷的掃過他們,生怕他們的到來會危害到他們聖女的生命。
三人視這兩小童為透明,在術國聖女的請坐下,坦然之極。
但是即使是這樣,雲淺還是覺得這花船內隱藏什麼密秘般,有些疑神疑鬼的打量著這精致花船。
這花船共有三層之高,他們所坐的,正是第一層,而上邊兩層,她明顯的感覺到還有其他人的存在。而剛剛術國聖女是從二樓處下來的,顯然是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影響了什麼事情的進展。
不光是她一人,怕是身旁的這兩位也發現了這船的詭異之處。
他們只能靜觀其變。
他們一落坐,便馬上有蒙面侍女為他們捧上瓜酒之類的。
術國聖女陪坐一旁,笑眯眯的來回望著他們三人。
想起這術國聖女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得大挑眉頭。
「本座的十姬已開始,三位請慢慢觀賞本座這水上舞!」玉手一擺處,三人順著手勢過去,透過窗口住水面望去。
果然只見早已有十名舞姬輕飄飄的飛竄在湖面上,頓時引來一陣陣的喝彩聲!煙花再一次大放亮空,仿佛不曾被他們三人的到來打斷過!一切照舊。
縱使雲淺見過了再多的舞,這一支舞卻是給她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煙花之下,女子們的每一個動作都似幻境般,輕如鴻毛,夾著鈴鐺聲勾著每一個細微動作!優美惑人!
是的,帶著一種誘惑力!
即使這些女子並沒有穿著暴露,還是能把人迷得如痴如醉,不可自拔的地步。
舞姬們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人的心,讓人移不開目光,緊緊跟隨那怪異而美的步子!
雲淺猛然驚醒,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目光不由得往側邊通向二層的樓梯望去,那黑暗一角處,有一抹紅影飛快的閃過,雲淺墨玉眸子冷然一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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