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海洋再次恢復往日的平靜。烏雲散去,陽光在遙遠的海平線上慢慢露出頭來,幾只海鷗出現在海天之間。平靜的海面上飄浮著一些殘缺的木塊。這就是對昨天夜里那場暴徒般的風暴,最有力控訴。昨天夜里三艘來自斯巴達的戰船被烏雲所吞沒,只有兩艘能死里逃生,另外一艘被巨浪撕打成破碎的浮木。海水潑打在幸存者疲憊而蒼白的臉上。他能做的就是死死捉住一塊木頭。不過偌大的海洋除了海浪聲之外,似乎根本沒有其他聲響。
昨天夜里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惡夢。他還記得昨天夜幕剛垂的時候,還是風清月朗。但誰能想到一瞬間之後狂風怒吼巨大的閃電撕裂天空,震耳欲聾的雷聲讓整個海洋都撼動起來。巨大海浪就像諸神憤怒的拳頭狠狠地砸向毫無準備的戰船。在狂風巨浪之中戰船猶如飄浮在海面上一片葉子,不停在沉浮之間徘徊著。一個接一個的滔天巨浪襲來,無情吞噬著那些恐懼萬分的水手與士兵。船上的人只能死命捉住一切可以捉住的東西。任憑大海把一切憤怒都發泄在自己頭上。很快桅桿再也無法承受狂風巨浪,一陣搖晃之後隨著絕望的巨響桅桿一分為二。緊隨著隆隆巨響成條戰船在巨浪中傾斜過去。阿卡得人唯一能做只有死死捉住一條繩索。而在他另一邊那個十來歲的小水手卻被巨浪帶走。然後是更多人被那漆黑如同一個張開大嘴的海洋吞噬。又是一個巨浪,傾斜的戰船再次劇烈搖晃著,一個個巨大水泡仿佛是地獄滾燙的熔岩不停冒起。隨著一陣劇烈的搖晃還有克雷伯斯絕望的怒吼,那恐怖的大嘴之中饑渴地等待著他……
當他死里逃生地由海水中冒出頭來,戰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人嗎……」克雷伯斯害怕地喊道,卻被一個海浪迎頭打來。把他整個人打翻,幸好一輪掙扎之後,幸好還是捉住那救命浮木。阿卡得人不停吐出苦澀的海水,邊再次努力爬上浮木。而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異常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
塔莉亞把頭貼在浮木上,與死神一夜的搏斗讓她耗盡了所有力氣。幾個食腐的海鳥好像死神的信使般在她頭頂盤旋著,等待著她生命終結的瞬間。一個海浪迎面打來海水由四面八方涌向她的口鼻。塔莉亞艱難的抬起頭,四周依然只是茫茫一片大海。慘淡的現實正在無情吞食著她最後的一點求生意志。時間在空蕩的大海中似乎變得沒有概念了,或許只是過去了幾分鐘。可是對于塔莉亞來說,卻像是在艱熬了十年一般。
海水不停的拍打著塔莉亞蒼白的面龐。
很冷,泡在海水中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很疲倦,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皮仿佛灌鉛一般。
過去的一幕幕在塔莉亞腦海不停的閃現著。她想起那個桀驁不羈的姐姐,想起那個貪杯的墨耳提翁,還有她童年玩伴……
最後迷糊中她似乎看到自己——一個充滿神聖光輝的自己。那個自己正飄浮再海面上,向著泡在冰冷海水中自己微笑。那是一種奇怪的安詳,足以讓她忘記自己身處險境之中。塔莉亞伸出手去想捉住那個神聖的自己,卻永遠差那麼一點。
最後
她放棄了——
塔莉亞露出一絲哀傷而絕望的笑容。她虛弱的手一松,身體緩緩地沉入海水中的。但迷糊之間她看到神聖的自己,被一個粗魯的黑影打破。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捉住她柔弱的手。一股蠻力把她由死神的懷抱中拉了回來。接著在迷糊之中她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捉住你了。」
火星在 咧叭啦著響著,苦澀而冰冷的海水被堅實的木板代替。塔莉亞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窄殘破的小船艙中。幾個破舊蜘蛛網在她頭頂上無力垂掛著。這是哪里?她吃力坐了起來,一陣暈眩卻差點讓她又倒下。在那瞬間個很嚴重的問題,讓她的神經瞬間綁緊起來。船艙里只有她一個——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了,只有一塊破爛的帆布覆蓋住身體!這樣尷尬的場景,差點把她嚇得背過氣去。女孩羞紅了面,極力的用那塊爛布包裹住身體。她卷縮在角落,雙眼充滿了恐懼與羞愧。
「難道自己被人……」
一個恐怖的念頭讓塔莉亞眼淚缺堤。四周依然一片死寂,海浪聲在隱約之間轉來。在一輪只听到自己心跳聲之後,塔莉亞捉緊裹在身上的破布想要站起來。卻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讓她的心都跳出來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快要到船艙了卻突然停住了,接著是一陣徘徊。塔莉亞緊張的捉住一根熄滅的木棒,緊張的探出頭,卻只是看到一個不安影子在晃動著。
「你醒過來了嗎?」船艙外突然冒出一句,差點把塔莉亞叫出來。
女孩慌忙緊握的木棒。直到她確定那是克雷伯斯的聲音,才稍微安心一點。不過突然間她所有神經都像被人狠狠的撕扯一下。沒錯一定是他,是這個卑鄙下流的阿卡得人干的!我的清白不能被他玷污!塔莉亞暗暗想到,伸手準備要召喚她的守護者。
「塔莉亞!你沒有事吧。」門外的克雷伯斯沒有听見塔莉亞回答急忙大聲問道。
為了避免克雷伯斯闖進來同時也給自己爭取時間,塔莉亞不得不隨便回應了他一句。
「我知道你現在你一定很生我氣,對吧?」
「那還用說!你居然做出這麼卑鄙的事情。我簡直想把你煎皮拆骨,碎尸萬斷!」不過這些話語和眼淚都一起被塔莉亞吞到肚子了。現在她要做的只是集中精神招呼守護者,殺死這個玷污自己清白的卑鄙小人!
「那時候你暈倒了,我抱著你很辛苦才爬上到岸。幸好上岸的時候發現這艘破船,我就把你抬到里面來了。那時候你整個人都像冰一樣冷。要馬上生個火給你取暖,還要換掉你身上濕透的衣服,不然你一定會冷死的。」外面的克雷伯斯或許是太尷尬了,幾次開口卻說不下去。好一陣子之後克雷伯斯清了清喉嚨,紅著面,聲音像蚊子飛過一般說道。「所以……所以我就……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也只有這樣做了,不然你就會死去的。希望你不要責怪我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用性命擔保,我絕對沒有乘人之危的!」
雖然口里這麼說,不過回想起剛才那一幕依然讓克雷伯斯覺得心潮澎湃。他可是用盡一切辦法才讓自己的眼楮,極度不情願地離開不該看的地方。听到克雷伯斯的話,塔莉亞猶豫了一下召喚儀式也停了下來。
「真的!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克雷伯斯再次肯定地回答道,突然他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依然覺得你的聲譽受損的話——我可以向你求婚的!」
「哼,想得就美了你。」塔莉亞心里嘀咕著,想必這家伙一定還沒有忘記他們臨走時候尼奧達斯的話。
在幾天前當塔莉亞滿頭大汗地趕上斯巴達的先遣軍。當塔莉亞向說明尼奧達斯自己來意之後國王很大方的命令克雷伯斯在干完正事之後,順道護送塔莉亞去特爾婓。不過國王的命令並沒有這麼簡單,尼奧達斯在默默打量兩人一陣子之後打趣地跟克雷伯斯下達了一個「艱巨」的任務
「等找到了塔莉亞的姐姐之後。我要你馬上向這位美麗而睿智的姑娘求婚。我相信她將會是個完美的妻子!」
這個任務確實超出了克雷伯斯的預料,就連塔莉亞也困窘得低著頭讓金發蓋住紅隻果般的臉容。最後雖然女孩非常委婉地告訴國王其實自己有喜歡的人。可是這不但沒有讓尼奧達斯收回之前話語,反而讓激起了國王的興趣。
「哦,有點可惜啊。」尼奧達斯嘆了口氣,但是他並沒有放棄。他一手把克雷柏斯拉道身邊大聲說道,「有競爭,事情才會更有趣。或許你喜歡的人有著過人之處。不過我用生命保證克雷柏斯,擁有一樣他絕對不具備的優勢。」
塔莉亞沒有說話,但湛藍的眼眸中卻露出一絲好奇的亮光。國王挑起一邊眉毛看了眼塔莉亞,大步轉過頭去向著身後的士兵大吼一聲。「因為他身後有無數斯巴達人支持他。對不對斯巴達的勇士們!」
一身震天的吶喊確實讓垂頭喪氣的克雷柏斯,往回了不少面子。起碼此刻他敢得大膽的看著,羞紅了臉的塔莉亞。
「我想你的心上人一定沒有這個吧。」國王彎下腰,在塔莉亞耳邊低語著。
女孩低著頭,金色的秀發低垂,卻掩蓋不了那羞澀的紅暈。湛藍的大眼楮不知所措的盯著地面。她咬著嘴唇卻不知道怎麼去回到國王的問題。這副樣子讓人頓生愛憐之心,幾個好事的家伙隨即起哄。
插曲說完,回到現在。
「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克雷伯斯緊張的保證,只是換來了對方冰冷的話語。塔莉亞的話語听上去就像是冰封千年的冰塊,讓克雷柏斯知難而退。
「好吧,這里還有一點水我就放在這里。等你的衣服干了我再送過來。」克雷柏斯邊撓著腦袋尷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