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黑夜讓風餐露宿的旅者吃盡苦頭。而海岸上那些游蕩的幽靈,更是人難以分清自己在活在噩夢中還是噩夢成真了。在幾乎無盡的等待之後,海平面上終于泛起點點白光——光明在祈禱中終于降臨了。可是等兩人來得及為即將到來的光明而歡呼之際,恐怖的尖叫聲猶如利刃切開死寂的海岸。海岸上的幽靈們停止漫無目的的游蕩,紛紛朝著太陽初升的地方看去。絕望的尖叫毫無征兆地在海岸中爆發,猶如無情的利刃切開死寂的黎明。躲在大石上兩人徒勞地捂住雙耳,卻依然阻止不了些對于生命與光明的詛咒聲。當太陽剛剛由遙遠的東方海平面上稍微一角,兩個人就迫不及待的逃離這個被詛咒的海岸。而那些刺耳的哀號聲就像帶刺的皮鞭,驅趕著他們拼命向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只記得自己踏過沙子,越過亂石和雜草,然後茂密的樹木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直到兩人終于因為筋疲力盡而不得不停下來為止。塔莉亞無力的靠著一塊石頭,整整一個早上的飛奔讓她覺得肺都要炸開了。
「我們又在哪里了?」塔莉亞撥開粘在額頭上的金發拼命喘息著。眼前幽暗而死寂的森林,讓她不禁抱怨起來,「我們擺月兌了那些幽靈,現在被趕到滿布臭蟲的森林?」
克雷伯斯彎下腰雙手放在膝蓋上,試圖恢復正常的呼吸。他緩緩地抬起頭不安的吸了口氣。迷路的恐懼和疲勞的折磨,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是風聲鶴唳了。微風掠過樹梢的聲音,讓他覺得前方仿佛有許多恐怖的東西隱藏在其中,等待著他們掉入死亡的陷阱。但是這個時候他們除了進入森林,似乎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克雷伯斯沉重地嘆了口氣,好一陣子之後他指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高山說道。
「海岸在我們的東面。我們沿著北面就是,那座山峰的方向走。山腳下在我們一定找到人家的。」稍微停頓一下,他又補充一句,「常理上是這樣的。」
塔莉亞白了他一眼,說實話她很懷疑克雷伯斯的方向感。在他們來斯巴達的路上,這個家伙就有兩次因為迷路而讓大家浪費了大少時間。但是此刻她也想不到什麼太好的辦法。他們踩著翠綠的小草越過倒塌的大樹,沿著獸徑往前走著。在頭頂上的太陽也正好走到天頂。他們終于疲憊的翻過那滿布亂石的小山崗。但是他們並沒有得到一點獎勵——去路在這了被一條慵懶的小河阻隔。
「這下該怎麼辦?」塔莉亞張大眼盯著眼前的下河抱怨道。「我們的去路被截斷了。」
克雷伯斯沒有回答她,但他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沮喪與著急。接下來沒有任何對話,兩人只是各懷想法地站在河岸邊上,只是他們沒有太多的喘息機會。饑餓就像一頭追蹤獵物的野獸般悄然而至。阿卡得人蹣跚的爬起來走到河邊喝了幾口水,希望能堵住肚子中那讓人抓狂的抗議聲。
「我們沿著河邊往下游走。」克雷伯斯吸了口氣,目光順河水移向森林深處。稍微頓了了頓他又不太自信地嘀咕道,「或許能發現渡河的東西或者人家。」
沿著小河走這決定似乎沒有錯。因為在這里森林也顯得活躍也來。小鳥在枝頭鳴叫,幾只小松鼠靈活的由一根樹枝跳到另外一根樹枝上,好奇注視闖入森林的兩個人類。克雷伯斯抬起頭看著這些小動物,嘴邊只有一句話——「能吃的。」
但是這些小精靈太敏捷了他根本捉不到。腳下偶爾能看到幾個色彩鮮艷的蘑菇。但是沒有餓瘋之前,誰也不敢輕易把它們塞入口中。兩人又是在森林中走了一兩個鐘頭,饑渴與疲累就像大山一樣壓在兩人的肩膀上。塔莉亞靠著一根樹枝的支撐,有一步沒一步的跟在阿卡得人身後。而前面的克雷伯斯也好不了多少。剛才他還會用短劍砍去擋路的荊棘,現在短劍只是掛在手上無力搖晃著。不過他依然雙唇緊閉,目視前方疲憊的眼神中依然帶著堅韌。
「可以休息一下嗎?」後面的塔莉亞再次央求道。
前面的克雷伯斯也只是默默搖著頭。他知道要是現在停下來的話,他們很難有機會走出去。不過塔莉亞卻不這麼認為,而且她也真的累得連腳都抬不起來了。塔莉亞帶著怨恨的眼神看著克雷伯斯背影。
「我真的走不動了。」塔莉亞大聲叫嚷著,扔下那根樹枝賭氣的坐了下來。
克雷伯斯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起來,要是冒然停留的話會有危險的。」他沒好氣地回過頭來試著要拉起塔莉亞。塔莉亞根本不領情,她只是賭氣地扭過頭一坐在枯木上。
「你——」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差點就由阿卡得人口中噴出。他咬了咬牙試著壓制主心中熊熊的怒火。「听著,我們不可能留在這里。留下來就等于說我們都完了。來堅持一下,我們一定能走出去的。」克雷伯斯一個一個字的說到,話語間明顯能感覺他壓制的心情。他又一次伸手把塔莉亞拉起來,可是沒想到塔莉亞根本不給他一點點面子。女孩依然故我地背對著他,自顧著發悶氣。
「你他媽的,到底想怎麼樣啊?你願意死在這里,可是我不願意!」毫無預兆地克雷伯斯大聲咆嘯道,把塔莉亞嚇得顫抖一下差點就彈了起來。但是她很快恢復鎮定,依然沒有回答他只是低頭緊緊咬著嘴唇。委屈的淚光隨著克雷伯斯暴躁的叫罵聲,無聲地在女孩的蒼白的臉頰上滑落。
「我——抱歉,」女孩委屈的樣子讓克雷伯斯所有怒氣都吞到肚子,「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他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阿卡得人既是沮喪又是無奈大大嘆了口氣。四周除了樹還是樹,根本沒有任何一點屬于人類的痕跡。前路該怎麼走呢?克雷伯斯一點也不知道。他還記得在阿母謝沙漠時候,除了滾燙的黃沙就是毒辣的太陽。一個又一個人倒在滾燙的黃沙之中再也沒有爬起來……那中感覺依然記憶猶新,難道又要再一次上演?克雷伯斯雙手交叉在胸前不停地嘀咕著女孩听不懂的話語。好幾分鐘之後他的情緒才稍微,不過兩人依然背對著沒有絲毫交流。沉默毫無征兆地被克雷伯斯的驚喜聲打斷。
「我看到那邊有一點煙飄起來了快起來看看。那邊一定有人,這次我們得救了!」他興奮地指著樹林深處大叫道,「快點起來,朝著這邊走一定能出去!」
塔莉亞迷惑的站了起來,眯著眼朝著克雷伯斯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過那里滿是茂密的樹木。煙?看似有點像也好像什麼也沒有。塔莉亞的疑問還沒有出口,就被克雷伯斯拉著飛快向前走。只見他滿懷信心的大嚷著,「走,讓我們走過去看看。吃的喝的我來了!」
雖然塔莉亞根本看不到同伴所說的煙霧,但是阿卡得人這副興奮的表情,倒是感染了塔莉亞。女孩抱著試試的心態站了起來,這時候克雷伯斯已經迫不及待的在前面朝著她招手。兩人又是走了一段時間,眼前依然沒有什麼煙火的痕跡。不過克雷伯斯繼續大聲宣布剛才還看到有一點青煙飄起。
「是我餓昏頭了,還是那個家伙有毛病了?我真的沒有看到煙火啊。」塔莉亞邊四處張望著邊懷疑地想道。突然她停住了腳步眯著眼楮向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去。
「你怎麼不走了啊。」前面的克雷伯斯催促道。
「感謝諸神!你這個傻瓜,難道連前後左右都分不清嗎?煙火明明就在這邊傳過來的!」塔莉亞激動手舞足蹈起來向著煙火方向大步走去。
「什麼」克雷伯斯驚奇的問道,瞪大了眼,向著塔莉亞所指的方向望去。開始他只是為了激勵塔莉亞才說自己看到煙火的。誰會想到在這樣荒山野嶺之間還真的有人家!不過當他順著女孩的目光望去的時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神奇般地出現了一條小徑,而且小徑兩旁的樹木有被人工修整過的痕跡。更讓人覺得興奮的是在小道的盡頭隱隱約約之間,傳來木材燃燒聲音還有陣陣讓人食指大動的肉香味……
兩人短暫的對視充滿了否極泰來的興奮。克雷伯斯比了個眼色,首先大步朝著小徑深處跑去,他後面的塔莉亞也一臉興奮地跟在後面。濃郁的香味引誘著他們盲目地往前,卻絲毫沒有留意腳下或是樹葉上那些怪異的白色絲線……
也是在幾乎同一時間差不多的地點。
午後的陽光慵懶的落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大石上。躺在上面的伊莫頓,百無聊賴地伸了懶腰。他已經在這個除了蜘蛛就是樹葉的地方待了兩天多了,可是那個該死的女巫口中所說的幫手一直沒有出現。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等下去,他可能來不急跟那個女巫匯合;一走了之那就是等于自殺。他有惱怒地坐了起來,不耐煩的嘆了口氣。伊莫頓習慣性伸手向著水袋模去,只是里面連半滴水都擠不出了。亞述人又是粗魯地搖晃幾下。結果證明他只是白費勁,而且讓他更只惱火是給繩子系著的壺蓋敲到他額頭……
「干他娘親,倒霉起來連這個混蛋都找我碴兒了!」伊莫頓暴怒跳起來,一手把水袋扔到石頭下。伊莫頓氣勢洶洶地瞪著那只可憐水袋好一陣子,最後卻又無可奈何地跳下石頭,撿起水袋朝著森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