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放下你們偷走的東西,然後跪求女神的憐憫吧。」那頭巨大的骨架龍說。
雖然那是一把平靜而高貴的聲音,但卻依然人感到背上汗毛都豎起來了。只是一瞬間之後那平靜的聲音突然變得哀傷起來,在骨頭摩擦聲中巨龍居然掩面而泣。克雷伯斯和塔莉亞停下來朝著聲音方向望去。僅剩的幾個佣兵也轉頭去。它在哭泣,那大骨架居然在哭泣?活物們面面相覷著,他們能听到那巨龍細微的抽泣聲——「求求你們,快跑吧。我因為自己的作惡而永遠被困在這里,永遠守護復仇女神的寶物。求求你們歸還它,我會向女神求情——」
突然哭泣聲像似被人鎖住喉嚨般消失,緊接猶如颶風襲來般尖嘯聲
「不,不,不!不可能,我們要殺死你們!啊!就好像殺死那個要把自己女兒獻祭給諸神的冷血男人一般。」刺耳而瘋狂的尖叫聲也是來自那頭巨大骨龍。眼前的巨龍尖嘯起來,張開有無數骨頭組成的巨大雙臂似乎它要發動攻擊了。我們要跟這樣大家伙作戰?光是這樣想法已經讓克雷伯斯覺得口中開始干澀,月復部的肌肉在痛苦的抽搐著。他吃力舉起顫抖的武器,可是卻覺得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別愣著!快跑啊。」那是塔莉亞的聲音。
阿卡得人點點頭,慌亂轉過身去跟隨著其他人的腳步。他可以听見身後傳來骨頭相互摩擦尖銳聲音,緊隨其後的沉重的腳步聲與不時響起的倒塌聲。一道灼熱的火焰仿如刀刃般切開冰冷的夜色,五根巨大利爪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襲來。整個城市都因為這下重擊而晃動起來,逃亡的人只知道驚恐地護著頭,避開掉落的瓦礫還有狼籍的地面。一條骨龍就足以讓他們絕望,更不用說那些緊跟在其後的不死者。為了活下去,他們一次又一次擊退不死者,驚險地躲開骨龍的利爪與烈焰,死命地朝著目的地奔去。終于他們看到那座連接城牆的塔樓。大理石的塔頂反射著蒼白的光澤,看起來就好像從墳墓中伸出的骷髏手指。克雷伯斯不停地跑著,覺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亞述人還有那個佣兵頭子,跑在他前面不停砍殺著擋在面前的不死者。後面又傳來一個瀕死的尖叫聲。
「又一個人要死了,」克雷伯斯心里想到。但他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因為他只需要知道那聲音不是他所熟悉的就好了。塔樓就在前方,大家的腳步也稍微慢了下來。克雷伯斯覺得自己終于有機會換口氣。但前方突然冒出一群不死者擋住他們的去路。已經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了,還活著的人舉起武器盲目地朝著阻礙自己的東西砍去。
阿卡得人奮力推開那試圖撞到自己的骨架,飛快地回頭瞥了眼。塔莉亞就在他不遠處。這個女孩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格斗的訓練。她只能靠著憑借著本能的反應,不停揮舞著手中的熄滅的火把。雖然沒有任何技術可言,但是居然打得那個不死者不敢接近她。幸運而已,克雷伯斯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支持不了多久。克雷伯斯吸了口氣,繼續專心對方眼前的敵人。然而就在這瞬間,他眼前突然閃出一道寒光。克雷伯斯楞下了,只覺得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貼著自己耳朵飛過來。身後傳來在骨頭 里啪啦倒下的聲音,讓他回到現實之中。
「他媽的!你差點切掉我的耳朵了!」阿卡得人暴躁朝著伊莫頓吼道。
「很可惜,是不是?」亞述人邊應付著自己的對手,邊回應道。
克雷伯斯剛想頂回去,但被那只迎面撲來的不死者打斷。他反手用刀柄,把那家伙的下巴打得粉碎。那些不死者差不多都再次變成白骨了,剩下幾個只是站在遠處用沒有眼珠的眼楮瞪著這些活物。塔樓就在前方就差幾步而已,大伙們拼了命朝著前方沖前。那些早已陰沉在陰暗角落的怪物,也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
就在闖過那間倒塌過半的平台時候,幾個黑影朝著這些活物突然撲去。走在最前面的克雷伯斯,就成最好的靶子了。阿卡得人猛地回過頭來但已經太遲。冰冷的利爪已經在克雷伯斯手臂上撕開一道恐怖的傷口鮮血飛濺。雖然那偷襲者被趕上的亞述人敲碎腦袋,但克雷伯斯依然無助地倒下。塔莉亞沖上前試著為尖叫著的克雷伯斯治療傷口,可是卻被緊隨其後的不死者打亂。
「拖他進去,在那里我們還能爭取到一點時間。」伊莫頓指了指就在面前的塔樓大聲說道。
那些已經死去怨靈,好像饑餓的野狗手腳並用撲在地上。雖然它們已經沒有舌頭,但依照著生前的習慣,想要舌忝舐地上血跡。一群又一群地朝著血跡涌來,然後跟隨著鮮血的味道,朝著那塔樓奔去。塔莉亞幾乎是踩著前面的女巫沖入門中,伊莫頓用力拉了克雷伯斯一下。那個佣兵頭子和另外兩個幸運的佣兵用力將門關上,正好夾斷那只伸進來的骷髏手臂。
「鎖上門。」亞述人勉強擠出三個字。兩個佣兵立刻用幾根木樁頂住木門,門的另外一面傳來許多撕扯聲和撞擊聲。
「看來這里也頂不了多久了。」那佣兵頭子擔憂地打量著木門。
那邊的塔莉亞顧上喘口氣就跪在痛苦不堪的克雷伯斯面前,低頭替他治療傷勢。只是內心的恐懼,讓她難以集中精神,連咒文難以正確念出。幸好最後女孩還是正確念出咒語。恐怖的傷口在慢慢愈合。只是如果想要再次揮動這條手臂的話,看來克雷伯斯還得要經過數天修養了。
女巫喘息著站起來,打量著四周。她那個忠實的僕從暗影魔早已被不死者撕成一縷輕煙,「休息一下,讓我們想想辦法。」她的沙啞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讓人難以听清楚。
已經爬到上面的伊莫頓暴躁撞了幾下通往城牆的木門,但只能除了塵土之外那門紋絲未動。「該死的!門被堵死了。」亞述人擦著滿臉的汗水,邊叫罵道。他的胸口和肩膀的衣服都被撕開幾個口子,鮮血染紅衣服但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他正著急地尋找任何可以逃出去的路。
「有了,由這個窗口跳出去可以通向城牆——雖然是有點遠。」
下面的人也沒有多說話,艱難的爬起來朝著亞述人走去。突然一聲巨響,五根由無數骨頭組成巨大利爪把塔樓撕開一個缺口。整座塔樓隨之搖晃起來,碎石雜物由上面往下不停掉落。一個佣兵根本來不急躲避,就被一塊石頭砸得頭顱碎裂。
「快上來!」上面的女巫嘶啞尖叫道。
那些不死者瞬間淹沒缺口——生與死就在這瞬間了。
所有人根本顧不上其他的拼命往前沖。但死神並沒有憐憫這些可憐的活物。骨龍再次揮動恐怖的手臂,可憐的塔樓又被撕開道恐怖的傷口。更要命的是這下重擊讓塔樓開始搖晃著向著城牆傾斜。那個佣兵頭子腳步踉蹌一下,失去平衡朝著底下那些瘋狂的不死者滑去。幸好他狂亂捉住那殘缺的石階,他僅剩手下立刻回頭想要相救。可是他卻被眼前景象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黑壓壓如同螞蟻般的不死者仿佛噩夢般逼近。它們瘋狂跳動著試圖捉住佣兵頭子那雙激烈晃動的雙腳——而且它們成功了。
極度痛苦尖叫聲,讓那佣兵頭子的面容都扭曲變形。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身體往前挪動一點,但瞬間又被扯下來。他絕望瞪著眼下呆若木雞的手下,扭曲的嘴巴中擠出幾個字。
「啊,啊告訴……告,訴……兒子……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已經堅持不住在尖牙利爪中與身體分離。目睹這一切的佣兵,張大嘴巴,眼淚嘩嘩滑下卻喊不出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扭過頭,朝著那通向生命的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