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夜的雨終于停止下來。飽滿的露珠順著翠綠的女敕芽,滴落在地上的水窪中。早起的鳥兒伸展著翅膀,跳上枝頭開始悅耳的鳴唱。克雷伯斯地趴在走廊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數著順著瓦檐滴落的水珠。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又朝著走廊的另一邊望去。塔莉亞依然沒有起來,由昨天到現在她都沒有出過房門。在認識塔莉亞這些日子里,這樣的事情還有阿卡得人第一次遇到的。陽光透過有點陰霾的雲層,散落在大地上。將軍官邸中僕人們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看著那些忙碌的人群,在身邊不時走過讓克雷伯斯覺得更是無聊了。最後在一輪猶豫之中,他站了起來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站在塔莉亞的房門前,克雷伯斯舉起手試著敲門。不過這時候房門卻自己打開了,阿卡得人正好與塔莉亞打個正面。他看著她,但是她卻躲避著他的目光。
「你看起來,睡得不好。」克雷伯斯終于找到打破沉默的話語。
這話一點也沒有錯。那雙滿布血絲眼楮沒有昔日的神采,蒼白的臉容上爬滿了疲憊的證據。看起來塔莉亞昨晚一定過得非常不好。
「沒事,睡不習慣而已。」女孩疲倦地笑了笑。
克雷伯斯沉默地注視著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其實上此刻他很明白塔莉亞在說謊,甚至于他也知道她為什麼而哭泣——只是他無辦法,也不想拆穿這無力的謊言而已。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她因此而羞怯的低下頭。
「注意身體,」阿卡得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這樣的話。他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句話!
塔莉亞也有點愕然的點點頭,然後由他身邊經過……克雷伯斯看著女孩失魂的背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原來這家伙果真不只是為了尋找她姐姐才來的,阿卡得人泄氣地嘆了口氣。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無法繼續為這些事情而煩惱了。
下午將軍就匆匆回到官邸中與平常不一樣。這位愛馬幾乎勝過兒子的將軍,並沒有好像以往一樣親自,把自己的愛駒牽入馬房中。而是徑直而急躁地走入他私人的戰略室。拉開椅子子,將軍無力地癱在上面看起來好像一下子蒼老十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張攤開的底比斯地圖,上面的放著幾塊石頭那是代表著復闢者的可能突破的地方。尤利西斯的視線落在地圖上,突然他暴躁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掃下地上。
「懦夫!懦夫!都是一群狗樣的東西!」他大吼。「什麼黑狼軍團!什麼薩魯納斯領主!雅典人面對著超過兩萬人圍攻,依然奮戰下去!我們只是面對只是不足千人的黑狼軍團,就說著要議和,要投降?我們的城牆,我們的士兵都死了嗎?」他憤怒一拳頭捶在桌子。憤怒之後是沉默,讓人壓抑沉默好像讓整個世界都陷入死寂之中。將軍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捂著腦袋。「伊非特諾,把那兩個客人叫過來,就說我有急事要找他們。」尤利西斯無力朝著門口說了句。
正如他所料的,那位已經跟隨他超過二十年的老僕人,果然站在門外等待著自己的。一如既往的老僕人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不過將軍的話又由房間中傳來。
「老伊非特諾,要是你明天就要拿起武器,為了這座城市戰斗直到流干最後一滴血,你會願意嗎?」
「那是我的榮幸。」老僕人幾乎沒有考慮的回答道。
里面的尤利西斯再也沒有開口,只是在忠心的老僕人離開的時候,突然大笑起來——不,那是應該是對于無可換回的失敗的挽歌……
兩個客人沉默站在一旁,將軍依然是疲憊不堪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散落的文件依然在躺在原地。唯獨多出了就是桌子上那把跟隨尤利西斯多年的寶劍。將軍心情十分沉重地,注視著自己的寶劍,仿佛回到年輕時候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日子中。良久之後他才把目光挪向,那兩位已經等待多時的客人身上。
「發生了大事情,格爾里斯要被賣了。」尤利西斯低沉地說。
克雷伯斯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用眼角的余光掠過身邊的同伴。塔莉亞先是愣了下,眼中閃出一絲驚訝的神情身體也跟著往前傾。不過她馬上有收回了這一些,表情恢復到剛才的冷漠。
「不是說那家伙已經是個死囚了嗎,怎麼還有人要?」
「格爾里斯是個戰士,戰士在戰場上就一定有敵人,有對他恨之入骨的敵人。」尤利西斯回答,「但是現在他的敵人最近在黑狼軍團中混到了一個有頭面的角色。如今有傳說那家伙為了討好主人,要趁著雅典受困的時候攻打底比斯。」說道這里,將軍頓了下看著克雷伯斯反問道,「如果你是個膽小鬼,害怕戰斗但又想著保護自己財產和土地,你會怎麼做?」
「要是我的話只會選擇戰斗的,」克雷伯斯聳了聳肩回答到,「不過真遇到這樣的事,也只能是投降咯,或者就是找樣東西討敵人歡心也可以的。要是他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會手下留情的。」
「那格爾里斯就是一件不錯的禮物。因為他的敵人首領不只是被格爾里斯弄瞎了一只眼角,而且他的弟弟也死在格爾里斯手上。」
「我明白了,這應該叫‘投其所惡’吧。」克雷伯斯撓著下巴的胡雜子慢慢地說,「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我已經有計劃了。你們只要听從我的意見,還有希望你們先拋棄其他事情,全心全意做好這件事情上。」很顯然尤利西斯最後那句話是說給塔莉亞听得。但是看起來這話的效果並不是太理想,女孩依然神情木吶地站在原地。
「你們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去做好準備吧。」將軍有點失望地嘆了口氣。
看著克雷伯斯和塔莉亞離開,尤利西斯將軍的心情不但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之沉重起來。他在戰略室中來回踱步了好一陣子,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大步走到門口,把忠心的老僕人喊來。
「伊非特諾,你能找到那些曾經是格爾里斯以前的手下嗎?好像那個阿里斯一樣的,要誠實可靠,而且忠心的士兵。看來我們並不能把所有籌碼,都放在那兩個人的身上。」
老僕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地听著主人的吩咐。短暫的沉默之後伊非特諾點點頭,轉過身去執行將軍的任務。
話說回克雷伯斯和塔莉亞,兩人沉默地走過那段走廊。其實那只是很短的路程,可是阿卡得人卻覺得特別之長。他不時把眼角的余光移向身邊那個沉默的同伴。雖然塔莉亞低著頭,但是那份莫名的失落早已感染到身邊的人。阿卡得人試著說些什麼東西,但是他的話語只還來一兩句無力的回應。最好克雷伯斯只能無奈嘆了口氣停了下。看著那個形如木偶的背影,他心中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一種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的感覺,似乎是高興但卻又擔憂。
「相思,有時候並不一定是甜蜜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前面的塔莉亞似乎也听到了,她收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同伴,但目光並不友善。
「呃,我並不是在說你。」克雷伯斯有點口吃的解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這樣的話。」他聳聳肩小心留意著塔莉亞的神情,「其實上這也沒有什麼啦。我也曾經喜歡過那個叫作米莉的賣布姑娘,可惜她最後居然嫁給了一個可以做她爺爺的糟老頭。」說道這里,阿卡得人不禁為過去那童真的歲月惋惜的嘆了口氣。不過等克雷伯斯抬起頭來塔莉亞已經走遠,讓他不得不快步趕上去。
「你干嘛要跟著我!」塔莉亞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的。」克雷伯斯聳聳肩,猶豫了一陣子之後,他非常坦誠地對同伴說道,「我只是想你不要再用這副踩到狗屎般的臉看著我。這樣事情遲早會遇到的,他喜歡誰有不是你說了算。既然事情都這樣了,不如告訴自己是那家伙沒有眼光——這個世上比他好許多的男人還有很多的。」
雖然阿卡得人在說這番話語的時候非常平靜。但對于塔莉亞來說,那就像似一把匕首捅穿了她唯一的一層面具。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果地被扔到人來人往大街上。原本有點蒼白的臉容,瞬間變成火辣的緋紅最後變成好像倒翻醬料般一片難看的醬紫色。她瞪著阿卡得人,喉嚨發出聲音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只不過對方那雙坦誠的雙眼,卻讓她心中怒火難以燃燒起來。
最後所有的情緒化作一陣苦澀的嘆息聲。「讓我安靜一下,可以不。」塔莉亞懇請道。這也是克雷伯斯之前都沒有听到的。
阿卡得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當然可以,但是希望不要太長了,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他挪動一子把路讓了出來,目送著女孩那失落的背影。在這華麗如宮殿般的建築中,塔莉亞好像月兌線的風箏般漫無目的地把一條腿放在另一條前面。走過長廊踏過台階穿過佣人們的簡陋房屋,最後她在面對著懸崖的一棵枯樹之前。女孩緩緩地坐在地方,太陽在她面前漸漸西沉,灰色的雲層讓天空披上一層死寂的陰霾。清涼的風帶著一絲哀傷的氣息,吹拂著那張滿是失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