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7-01
晨光在烏雲之中透了出來,但是卻沒有給早起的人帶來一絲溫暖的感覺。克雷伯斯靠著一堵破爛的石牆。在他的腦後是雅典人的體育場也是斯巴達戰士的營地。一陣陣濃煙隨著莊嚴而悲壯的挽歌聲,徐徐朝著神聖的奧林匹斯山飄起。按照斯巴達人的傳統,在經過一夜烈火的洗禮之中,那些在戰場英勇犧牲的戰士將會隨著煙霧被送往永恆的極樂島,在那里享受著永恆的平靜。克雷伯斯嘆了口氣,把視線轉到眼前那個在戰火中幸存的雅典娜雕像。阿卡得人出神地注視著她,眼中充滿了奇異的疑問。他還記得當自己阿姆謝迷失方向,差點就被灼熱的太陽和無邊的黃沙擊倒的時候。一個模糊的身影,她給了他最後一絲求生的**。還有當他剛來到希臘的時候,那個為自己指引道路的老婦人,還有在那座復仇女神神殿那絕望的一跳。
這些模糊的影像就在他踏入雅典的神諭之地的瞬間變得如此清晰——就是眼前這個女神!但——只有信仰者才能得救,這是祭司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克雷伯斯很明白他是埃蒙的子民,自己命運早已由伊西斯和奧西里斯所決定。他不可能再去信仰這里的神祁們的。這些萬能的神祁,怎麼會不可能知道這些呢?更何況眼前這位,傳說就是主宰智慧的女神?
「自私的奧林匹斯諸神,他們並不會輕易幫助凡人的——他們必定有著自己的詭計。」那個叫作普羅米修斯的老泰坦的話語,像似錐子般硬生生在克雷伯斯迷惑不安的神經中鑽出一個窟窿,而且還在不停擴大。順著這樣的迷惑,阿卡得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雅典娜的雕像之上。那雙空洞的眼楮,卻讓克雷伯斯嘴唇抽搐一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克雷伯斯吞咽著口水問,「你……您到底要我什麼?」
當然眼前的雕像是不會開口回答他的,不過倒是有另外一把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順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伊莫頓。那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在破牆之上,正低頭朝著自己招手。亞述人笑嘻嘻地由牆上跳了下來,他拍了拍衣服上塵土,順著阿卡得人的目光說道,「這雕像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亞述人頓了下,一臉壞笑瞥了眼克雷伯斯,「難倒她是你的新歡」
「在神祁面前尊重一點。」克雷伯斯少有地嚴肅地說道,「這個可是希臘人的女神。听說還是非常有名氣的,叫作……」
「帕拉斯-雅典娜,傳說是由他老爸宙斯的腦袋里蹦出來的。」伊莫頓不以為然的插話道,他稍微頓了一下突然換了語氣朝著克雷伯斯說道,「以前有人跟我說過,要是你去了一個不陌生的地方而且不信奉那里的主神,那麼你就可以做出一些違背當地神靈意願的事情,而不會受到那些神靈的咒詛。」
「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神祁的力量是無邊的。」克雷伯斯帶著否定的話語說道
「不是這樣的,告訴我這話的是一位非常厲害的巴比倫先知。」伊莫頓肯定的點點頭,「不過他也說過,要是你死在異地的話你的靈魂將不會被那里神祁接受,也不會回到你所信奉的神祁身邊,只能永遠在荒野中徘徊。」
「那我們是不是該信仰他們呢?」克雷伯斯像似開玩笑嘀咕了一句。不過他聲音馬上就低沉下去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養父,他客死異鄉會不會也變成一個無主孤魂呢?
「這個我倒沒有所謂,我在巴比倫還有亞述干過太多壞事了,就算讓我死在那里我也只能下地獄。」伊莫頓聳聳肩有點感慨的嘀咕道。他把背貼在牆壁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跟克雷伯斯說道,「听那個丑八怪說,雅典人準備選擇幾個人,前往底比斯救出一個大人物。」
顯然這話引起了克雷伯斯的興趣,他站直了身子眼中冒出一絲興奮的目光。
「大人物?難倒是尤利西斯將軍。他曾經救過我和塔莉亞一命的,听說很有來頭的,連國王都忌憚他三分。」說到這里阿卡得人停了一下,然後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只不過誰願意冒險在敵人的眼皮底下拯救他呢?」
伊莫頓只是聳聳肩沒有回答,不過他們都知道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那也好,總比留在這里要強。」克雷伯斯坦言道。和嚴謹寡言的斯巴達人生活在一起,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活在教條之中。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並不屬于自己的榮耀光環。在他的眼中那個光環就好像一個在眼前晃動的繩圈。讓他害怕哪天自己一不小心說露了嘴,就會連同這個光環一起被吊死。
「是啊。受人錢財,替人消災,就是我們這些人活著的意義。」伊莫頓也跟著嘆了口氣。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亞述人朝著腦後看了眼,發現幾個全副武裝的斯巴達人正朝著這邊走來。
「斯巴達王來找你了,免得你難做我還是消失吧。」說罷伊莫頓就敏捷朝著衛城方向快步走去。
「喂,你有見過塔莉亞不?」突然克雷伯斯的聲音由身後傳來。
伊莫頓停下腳步,朝著肩後望去,「就一次,她似乎跟那個丑八怪住在一起。」
「這听起來不是什麼好事,」阿卡得人擔憂回了一句,「我真想見見她……」
「我會把你告訴她的。」
「謝謝——不,不要……」
不過亞述人已經笑嘻嘻的走遠了。
時間依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悄悄流走。
這已經是大戰之後第五天了,這也是一個該說「再見」的時候。
當太陽越過衛城古老的城牆後,悠揚的笛子聲伴隨著陣陣微風輕柔地飄向遠方。斯巴達之王尼奧達斯率領著那些活著的斯巴達人,離開雅典踏上了回家之路。在快要被青草淹沒的道路上,身披血紅披風的斯巴達人漸漸變成一條紅色的細線。尼奧達斯再次回頭朝著衛城望去。城牆之上只剩寥寥可數的幾個黑點,那是目送他們離開的人。斯巴達之王雖然看不清楚,但他依然能感覺到克雷伯斯依然站在城牆上與自己相互瞭望著。在他出神的眼眸中再次浮現出隨風飛舞的火星。
那是昨天的晚上,在雅典人的體育場也就是斯巴達人暫時的營地中。克雷伯斯和尼奧達斯坐在溫暖的篝火前。自從阿卡得人離開斯巴達之後,他們兩個還是第一次這樣舒服地在一起。克雷伯斯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在離開斯巴達之後的種種奇遇。尼奧達斯靜靜地阿卡得人口中那些有點夸張的故事。腦海中不禁回憶起這些幾乎忘記的往事。像似個大英雄般四處冒險,這曾經也是他的夢想,只是現在這些瘋狂的念頭早已跟國王的生活分道揚鑣了。國王微微嘆了口氣,順手把一跟樹枝扔到篝火中。篝火之中一塊木柴突然爆裂開來,火花隨著 里啪啦的響聲噴出。火焰可以給予人們光明和溫暖,也可以瞬間變成恐怖怪物吞食生命。順著這樣思緒,尼奧達斯的目光又一次克雷伯斯身上。
「你那神奇的力量,也是在冒險中得到的?」國王像似隨口問起般,「就是你在戰斗中突然渾身冒火的時候。」
正興致盎然地描述著自己跟安德大王決斗的克雷伯斯,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尼奧達斯還會提起這個問題。他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看到國王做了個說下去的手勢。面對著國王的目光,阿卡得人只能下意識地把目光飛快挪向閃爍的銀河。「這個,我好像已經說過了。」他支支吾吾嘀咕了一句,不過國王似乎並沒有听到似的。
「好吧,是這樣的。」克雷伯斯退讓了。他眼珠子不停轉動著,努力回憶著之前自己跟尼奧達斯說過的話語,「這個或許應該由,在我很小的時候說起了……你知道那時候我還很小不懂事,而且還迷了路肚子也很餓。所以我就接過那老巫師給我的那個黑黑的果實……」阿卡得人頓了下,小心地留意著尼奧達斯表情,生怕被對方識破。斯巴達王平靜的面容,讓克雷伯斯覺得臉上一陣火辣,「最後那個老巫師說,那果實會讓我在長大之後獲得一種神奇的魔力,或許就是這個吧。」故事終于說完了,克雷伯斯也暗自松了口氣。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尼奧達斯的問題似乎與剛才的故事沒有任何關系。
「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會跟隨我得同伴們一起回去底比斯救尤利西斯將軍……」阿卡得人回答道。
「不是說你的任務,而是你覺得自己要怎麼樣去處理你所獲得的力量。」尼奧達斯看著故友的孩子,嚴肅的眼眸中卻流露出一種父親般的關切。「你獲得這樣神奇的力量,你就必須承擔下相同的責任。就好像一個男人在成家之後,必須要養活和保護自己妻子和孩子般。你的生活每樣事情之中必須要考慮到她們。」
克雷伯斯停下其他多余的動作。他抿著嘴唇沉默地注視著眼前跳動的火苗。好一陣子之後,阿卡得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想過這樣問題,原本在腦海中對于力量只有一個概念——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孩子,力量和責任就好像你眼前這團火焰和我手中的柴火一樣。火想要燒得更大,他就必須加入更多的木柴,不可能只有火焰而沒有木柴的。我看得出你有迷茫,自從你由雅典人的聖地出來就這樣了。你已經點燃你身體里面的力量,所以責任也會隨之而來。你無法去逃避的,因為我知道你渴望力量——但你也必須有能力去面對隨之而來的責任。」
克雷伯斯正站衛城的城牆之上,目光跟隨著廣袤平原中那股不曾停息的紅色。尼奧達斯昨晚給予自己的忠告依然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只是此刻他更為在乎並不是「力量和責任」這樣深奧的問題。明天他就不用再在那些瘋狂的人們面前努力擠出笑臉。也不需要背誦那些已經說了上千遍的話語,更不需要主意那些深宮內苑繁瑣禮儀。這樣的想法讓他覺得肩膀上的負擔,突然減少了許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了尼奧達斯在身邊。今天晚上他可以盡情跟伊莫頓痛快喝上一頓了,要是塔莉亞能那就更好了。阿卡得人邊樂滋滋的想著,邊哼著小曲順著城牆朝著亞述人待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