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徐安然只是搖頭一笑,若非是前一段時間于靜心功,剛才他幾乎就被水精劍的殺意給淹埋,劍器有靈,果然半點不假,只是剛才那濃烈的殺意到底是水精劍固有,還是劍器受了他心識中本就含有的殺機的驅動?這看似極簡單的一個自問卻讓徐安然久久難以找到答案。華佩佩貢獻
但無論如何,在殺機最為的時刻他控制住了水精劍,控制住了自己,這個結果讓徐安然如釋重負的同時,心中又有絲絲的快意。
扭彎看了看院中及正屋中的尸體,徐安然皺了皺眉頭,「怎麼,後悔了!」,一邊的隱機邊邊施術法解除屋中百姓的捆縛,邊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些人取死有道,我為什麼要後悔?」,徐安然的話音中沒有半點勉強,因著骨子里的倔強,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後悔的人,「我只是覺得惡心!」。
聞言,隱機點點頭,看了看正屋中月兌縛後正抱作一團痛哭的百姓,「走吧!」。
「走?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這里?」。
「咱們來此之時,方圓數百里之內都已開始清除器妖了,這個村子是安全的」,伸手收了巨,隱機邊向外走,邊淡淡道︰「至于其他,畢竟還要靠他們自己,你看看天上,有黑就會有白晝,同樣,有生就會有死,無論他們願不願意,人間界就是如此,哪怕死的是自己的血緣親人」。
徐安然年齡不大,此前也從不曾想過生死的問題,眼下隱機的話其實極其簡單,但看著頭頂幽深浩渺,亙古長存的星辰,被觸動思緒的徐安然心中竟第一次浮現出「人生苦短」這四個字來。
見徐安然一臉幽茫,隱機淡淡一笑,「光復西川就從今晚開始,掃蕩申無病余孽怕是要一些時日,怎麼樣。剛才做的事你可還有興趣?」。
「殺人!」,徐安然搖了搖頭,「殺惡是為揚善,對此我並不抗拒,只是我剛剛‘歸劍’,總還需要一些時日將這柄水精劍好好煉制一下,我可不想每次馭劍都這麼辛苦;再則我那撫陽觀初建,也還有許多事要處斷」。
「如此也好,等我盡復西川大地後。你大可以來此開壇設立分觀,我倒要看看你的觀宇與玄都觀治下有什麼區別!」,難得的朗聲一笑,隱機已踏上了三尺巨,御器而去。
眼見隱機御器去,徐安然踏前一步問道︰「申無病在此盤踞六年,你僅有百人……」。
看著徐安然眉宇間地擔憂。隱機的臉又柔和了幾分,笑聲也越發的宏亮了。「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應召而來的頭目,至于申無病。不值一,關節還在無根山上」,深深的看了徐安然一眼後,隱機續又道︰「若是事情進展快。大概兩月之後我將往無根山一行,到那時你若方便,不妨與我同去」。
「好!」,見徐安然月兌口就答應。哈哈一笑之間,隱機已干脆利落的御器而去。
目送墨玉流光的隱機遠去不見,徐安然也驅動劍訣,踏上離體而出的水精劍後電閃而去。
雖然與符道士地五行遁法相比,器丹的御器飛行更耗丹力且隱蔽也不夠,但對于徐安然而言,他實在更喜歡這種臨空乘風的感覺。
西川之地正處在山南東西兩道及大荒之間,御劍東行,朦朧的月下遠遠看到那一筆插雲的玉筆峰後,徐安然反而打消了按劍下落的念頭,索就趁著直接御劍到了峰頂。
徐安然站在飛劍上,借著淡淡的月星輝看去,果見筆直而上地玉筆峰恰如許德祿所說,是一個畝許方圓的平地,居高臨下看來,光禿禿一片毫無出奇之處。
在峰頂按劍下落,徐安然迅速收了飛劍,緩步繞著峰頂邊走邊看。
腳下一片凹凸不平地堅石,映著月光反射出一片清蒙蒙的光,站在峰頂,不說許德祿口中地聚靈泉眼,徐安然甚至連半點兒天地原生道力都沒感覺到。
許德祿此人向來口中不說空話,目睹此狀,徐安然負手靜立了片刻後,再次緩步繞著峰頂走了一周。
直到第三遍時,才隱隱察覺出不對來,徐安然看著身前遠處的青石,卻感覺那片青石上面似是蒙上了一層盎然的水汽,微微搖動之間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蹲來仔細看了許久,徐安然確定自己地感覺沒錯,當下他放緩腳步,更為仔細的一點點看著地面。
果然,走不甚久,他就在青石上看到了一些顯得有些凌亂的線條,盡管光線頗有些黯淡,但徐安然仍是一眼看出腳下這些看似凌亂的線條正是經過放大地雲。
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震,當即蹲身下來仔細的看著這些雲,約一柱功夫後,將這些雲牢記心中的他繼續再次繼續向前,整個峰頂上一共有十二處不同的雲,將十二處雲一一細細看完,徐安然已可確定這十二處雲組合起的是一個符陣。
盤腿在散發著蒙蒙水汽的青石上坐來,雙眼虛看著前方的徐安然陷入了沉思,十二處牢記在心的雲就象十二張符圖在他心中不斷浮現,而他極力想找到破解這個符陣的辦法。
手指無意識在身前的青石上比比劃劃,此刻的徐安然恍然又回到了大心川,只不過這次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太難了。
與以前單張的符圖比起來,眼前這符陣明顯復雜了許多,這里面不僅有許多生僻的雲徐安然不認識,且句法之間的結構也更為繁復,除了主干之外,還有許多他從不曾見過的修飾雲,最後這些句法繁復的雲一起組合成符陣,其勾連連接的繁雜為徐安然的理解又增添數倍的困難。
腦海中十二張符圖接連閃過,徐安然極力想找到能快速入手的地方,但每當他稍有發現再一深入時,便即陷入一團繁復的紛亂中,被繞的不知去向。
眼前驀然的一股溫熱驚醒了沉思中地徐安然,抬頭看去時,卻是一僂朝陽的光輝平射過厚厚的雲海照在他的臉上,象大心川一樣。他一旦因某個問題陷入沉思後,往往就再難察覺時間的流逝,于他而言似乎只是瞬間時光,但心外的世界已由暗走到了黎明。華佩佩貢獻
迎著日光站起身來,徐安然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脖子及雙腿,信步走到了峰頂崖邊,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浩蕩雲海,初升的朝陽在雲海中僅僅露出半個身子,平射而出地光線平鋪在整個雲海上。使得眼前這一片浩瀚都化作了金的旃檀,白雲金光,燦爛不可方物。
置身于眼前的境況,徐安然油然生出一種想踏著這幅金絲旃檀走到太陽上的去的沖動,而眼前闊大的景也使他的心胸為之一寬,昨晚因隱機話語而起地那點兒「人生苦短」的思緒也在山風地吹拂下裊裊散去。
與隱機的這次約聚雖然短暫,但徐安然卻明顯感受到了一些不同。與前些日子一心追求清寂沉暮相比,這次約聚之後他卻又恢復一些塵世中地朝氣。
隱機與虛平其實是兩個極端。而這兩個極端都是用力在徐安然身上,兩股不同的力量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最終只能在徐安然身上達到一種調耗平衡,一生陽,一玄陰;一是歸向山林地虛靜,一是走向塵世的動殺;這截然相反的兩者都在深深的影響著徐安然。
雖然此時地他體內符與器修還是涇渭分明。但在心上,徐安然已經開始有了變化,既不象前些日子那樣一味追求虛靜,也不象隱機那樣視殺人如常事。就如眼前這山景,夕陽西下的寧靜幽寂他固然喜歡,但眼前這般生機蓬勃的景他也不會再排斥,他就是他,他有屬于自己的獨立心。
在峰頂崖邊站了許久,眼見朝陽完全從雲海中跳上天際後,徐安然掏出一張符圖,遁身下了玉筆峰。
在峰底的懸鼓石台上顯出身形,徐安然看到的是一片熱鬧的景象,僅僅時隔一天,走時靜寂的石台上已聚集起不下近百個身穿各式衣衫的山民,他們正在許得祿的帶領下或砍伐樹木,或抬樹架梁的忙碌個不停。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大變出個活人來,兩個抬著粗木經過他身邊的山民一驚月兌手,「 」的悶響聲中,那根粗木掉下地骨碌碌滾了出去,所幸的是沒傷到人。
就這一聲悶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片刻的靜默之後,便有山民俯身拜倒下來,也不知他們是感激徐安然弄來了渡荒的糧食,還是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當日符殺胡八爺的那位觀主,又或者僅僅是因為徐安然出現的太過于神奇。
就在這時,依舊是一身草屑的許德祿快步跑了過來,「觀主這麼快就回來了?」,見徐安然眼看著那些山民,許德祿遂又道︰「這些人都是左近自願上來幫忙的山民,就這我還推掉了許多」。
「雖說是自願,但也不能讓他們白干,就按市面上的工價給糧吧!」,點點頭後,徐安然進了前面搭建好的茅舍,拿起斧斤後便也進了樹林。
雖然昨天與隱機約聚,但徐安然並不打算放棄他前面數十日的苦行,一則這是他自己的道觀;再則他發現苦行的辦法的確能幫助他靜心,身體的勞累能減少心中的活躍。
見徐安然如此,許德祿也沒說什麼,顧自又跑過去指揮那些山民。
徐安然本有心干活,但真個動起手來卻發現遠不是那麼個事兒,無論他走到那里,都有山民緊緊盯著他看。
靜心凝神,徐安然目不斜視的拿起了斧斤,不用一絲丹力,就此一斧一斧的砍了下去。
從一開始動手,徐安然就再沒停過,沒有使用丹力的他跟那些山民一樣干活,一樣流汗,一樣吃著簡單的粗餅,一樣捧鏡湖中的清水解渴,慢慢的山民看他時的眼神中少了驚奇,多了親切。
而當晚上天黑收工時,面對中間毫不休息,汗水甚至連外衫都濕透的徐安然,深知這位年輕觀主乃是大戶出身的山民們的眼神中更增添了敬佩。
山民們都已散去,徐安然在茅舍中梳洗換過衣衫後,就見許德祿捧著一個油紙包走了進來。
其時,佛道兩教並不象後世那般葷。是以徐安然見了油紙包中煮好的熟肉也並不驚奇,只淡淡一笑的推過道︰「我已了酒葷,你吃就是」,說完,他自取過旁邊地粗餅,便吃餅邊
日離開大心川時虛平所贈的雲手繪本。
見徐安然如此,許德祿口舌喏喏了片刻後終究還是沒說話,拿起油紙包轉身出了茅舍。
這冊雲手繪本明顯比他當日初上大心川時虛平所授要深的多了,結合著昨晚的經歷。徐安然真有些後悔前些日子不該把心思全都用在了器丹上,以至于忽略了對雲的進一步習,眼下這情景還真有些「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意味。
吃完粗餅,徐安然取過隨書囊帶來的房四寶,將峰頂的十二副符圖一一畫了下來,隨後對照著雲書冊,邊習邊思考。
這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當徐安然出茅舍透氣時,天際那輪如鉤的上弦月早已掛上了中天。
見狀。徐安然也不再回屋,徑直來到石台地崖邊盤膝坐下。繼續起中斷了一的收心課程,這次讓他欣喜的是,前些日子在心識之海中一直蹦跳的極其厲害的殺戮心猿雖不曾消失,卻似被什麼縛住了一般。再難肆意妄為。
「殺意如刀,而操刀在我!」,喃喃低語一句後,收了功課的徐安然開始運轉丹力。玄陰丹力從水精劍中流出,最終又重歸于水精劍中,隨著丹力一遍遍流轉的越來越順暢,徐安然只覺身子積下地疲累也隨之漸漸消失,精神與力量也都全然恢復過來。
也不知將丹力流轉了多少遍,當山下隱隱一聲雞鳴傳來,徐安然停止了丹力流轉後站起身來。
重又回屋繼續翻看雲書冊,當山民們到達時,收了書冊符圖的徐安然拿起斧斤出去干活。
日子便這般流逝,轉眼已是近二十日過去,有他親做表率,建觀速度明顯比預想中要快了許多,短短二十多天時間,純以原木土石搭建地撫陽新觀已初具雛形,夯土聲聲,雖然眼前這個觀宇沒有舊觀那麼廣大華,但勝在樸拙自然,純與周遭的山勢合而為一,隱隱之間正合「自然」真意。
而這二十天地時間里,徐安然一馬當先埋頭苦干的作為也經這些山民之口在道區中四處流播,傳令不收奉道錢,從自己家拿糧幫山民們渡荒——至少這些山民們自己是這樣以為的,再加上這二十多天的種種作為,此時地徐安然在道區中可謂盡蝶望。
徐安然本無意以這種手段來收取民望,是以听說後也並沒有太多的歡喜,日升日落,依舊是這般過日子,白天上牆夯土,晚上做收心功課及習雲,思索符陣。
初始時,徐安然還迷惑于繁復的雲,但得益于對虛平書冊的習及聰慧地心智,在數日的迷茫過後,徐安然終于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他不再理會那些做修飾作用的雲,而是緊緊抓住整個符陣的主干,歸根究底,雲是一種溝通自然五行之力的特殊字,他的功能在于溝通,在于表達使用雲者的意願,即他希望借助這種力量來做什麼事情,達到什麼效果。
請求也罷,祈願也罷,徐安然由此入手,再由里及外的分析那些對功能做具體定義的修飾雲,如此順藤模瓜,由點到線,再由線到整網,在耗時近月時光後,終于將這個符陣完整的領會清楚。
盡管在虛平書冊的概述中說,象眼前這種主要功能在于掩飾的輔助符陣實在算不得高深,但當徐安然將這個符陣最終弄明白之後,心底還是油然而生一種難言的快感。
早在第一次離開元洲時,他就困惑于李巧兒青冥劍上的符陣,但那時因無虛平書冊,對雲的了解還僅限于基礎狀態的他也只能靠一次次的揣測及反復無數次的試驗來驗證功效。
比較那時的艱難,眼下能單獨解決一個符陣又如何不讓他歡喜?這也意味著他一只腳已經邁進了符陣的大門,雖然基礎極淺,但至少他已經有能力對此做進一步的鑽研。
一月過去,起點又回到起點,月亮還是那一鉤的上弦月,只是這個晚徐安然卻沒淤做收心功課,朦朧的中,徐安然施展遁符再次上了玉筆峰頂。
一上峰頂,他沒有片刻遲疑,徑直來到那塊兒兀立如筍的石柱前,伸出右手握住筍尖,徐安然口中開始念誦悠長的符。
隨著符的念誦,徐安然雙腳在方寸之地上不斷變化步法,與此同時,他的手也沒有片刻停歇,或拍或按,或點或提的忙個不停。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半柱的功夫,隨著徐安然一聲叱喝「開!」,一道碧光沖天而起的同時,腳下的青石岩面也如海市蜃樓般慢慢虛化……
……
PS︰感謝「清水張」兄的建議〈將「死陰之氣」改為「玄陰之氣」,現已才用〉,另感謝「秋水不寒」及「淡夢舞影」等書友精彩的書評!你們的認真是促使我更認真的最大動力。
因為帶軍訓,中秋三天沒假可放,原本以為周日能放一天,下午才听教說一天都不放,很郁悶!
月票……算了,不說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