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曲 第六十四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九)

作者 ︰ 皓月未央

秦嵐听後一驚,以韓家世代為官的家底,听說還與相州韓家淵源頗深,他的東家都未必惹得起,自然不會為了幾個外族得罪這樣的人家,更別說听他們的口氣旁邊站著的這位公子家世也是不凡,連忙向幾人告罪,帶著那幾個倭人離去。

陳越看那幾名倭人走時還是有些不甘心,想想也沒有什麼直接沖突,倒是不怕他們還敢事後報復,想著要不要找人去提醒韓浩他們去「渡種」時小心一些。

茶肆掌櫃算是松了口氣,雖說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這些蠻夷還敢真的用強,但蠻夷不知禮法,萬一出了什麼亂子也未必是這間小小的茶肆擔待的起的,見面前這位公子處理的極有分寸,總算事情沒有鬧大,呼了兩口氣,對陳越與韓七娘道︰「今日之事多謝這位公子與小娘子了,」又轉頭對秦嬋道︰「快過來謝過兩位。」

秦嬋上前兩步,對著兩人工工整整作了一個萬福︰「奴家多謝兩位仗義相助……」

韓七娘把額前幾縷發絲攏到耳後,扶起秦嬋道︰「就是看不慣罷了,沒什麼可謝的。」轉頭對陳越道︰「沒想到你說的都是真的,看你從前斗雞走狗不務正業的樣子,真不知道你的見識是從哪來的。」

「書生不出門可知天下事……」

「咯咯」韓七娘嬌笑一聲,美眸白陳越一眼,「你何時有個書生的樣,去年可是連你自家的族學都不去了,平日里做的那些好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陳越想說那些可都不干我的事,終究沒法說出口,咳嗽了一聲掩飾一下尷尬的神色,正好茶肆的掌櫃捧來兩杯茶,趕緊接過來在邊上找位子坐下。

韓七娘也笑著接了杯子坐到陳越對面,清新明亮的眸子望著陳越,問道︰「你今日拿出來的那首《鵲橋仙》是七夕詞吧,怎麼拿出來與‘花露’放在一起了?」

「這個……隨意用的,能引得人稍加關注即可。」陳越實在有些不太敢討論這個問題,雖說最近也有惡補了不少此時的各種典籍,但是前身留下來的底子實在太差,他現在最多也只能算個半吊子而已,在韓七娘面前沒準就會露陷。

「哎,」韓七娘縴腰往前一斜,身子靠在桌上傾過來,「多好的一首詞,如何就這般隨意糟蹋了,被那些先生們知道了怕是要罵人的。」

陳越心說不糟蹋不糟蹋,反正什麼時候抄都是抄,用在這里還能給以後賺個千八百貫,不過這也不能說出來,繼續想辦法轉移話題︰「詩詞本就是隨心用的,他們要想罵我,自己先寫一首出來再說。不說這個了,前日送你的那瓶花露可還喜歡?」

「你還敢說,」韓七娘哼了一聲,嗔道︰「也不知那花露用什麼做的,滴了兩滴在身上,涼得我小半個時辰都不敢出屋去。」

陳越干笑了兩聲,「這種花露本是夏日清涼驅蟲用的,洗澡時滴幾滴在浴水中也能清新爽身。」

韓七娘瞄眼看了還陪立一邊的秦嬋,幸好茶肆的掌櫃與伙計都去做事了,雖然對方是自己未來的夫婿,但是一個男人在人前與自己談論沐浴這等私密事,還是有些小女兒的嬌羞之態,俏臉飛起兩團霞雲,美目白了陳越一眼︰「胡說什麼……」

陳越一呆,愣是沒有听明白韓七娘說的什麼意思,見她羞澀可人的樣子倒是覺得賞心悅目。

還待再問,韓七娘卻鳳目一轉,像是想起來什麼,問道︰「那首《鵲橋仙》里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說的是哪家的女兒?」

陳越見她看似天真的疑問,眼神卻如刀子般刮在自己身上,背後都差點出了冷汗。心想這小妮子的思維還真是跳躍,好好的說著洗澡的事呢怎麼就能又扯回這首詞上,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不敢再在詩詞上糾纏,看來要拿出殺手 了。

「便是之前你悔婚之時所作的,當時悲痛欲絕,茶飯不思,想著以後還能有機會勸得你回心轉意,便寫下了這句。」

「悲痛欲絕到東華寺中與人爭風吃醋?」

「呃……那都是鄭安這廝構陷的,當日他傷我之後怕鬧出是非,是以才以風言風語來誣賴到我頭上,讓人看輕了我,到時候真要追究起來他也好月兌身。」

听到這里,韓七娘的聲音小了許多,狐疑地輕聲問道︰「當真?」

「你想啊,我去東華寺做什麼?自是為了祈禱能早日重新與你修好。」

「……」韓七娘擰眉沉默片刻,又問道︰「那你當日為何……為何那般說我?」

陳越拍了拍額頭,看韓七娘雖然性子潑辣一點,但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他是實在想不起來哪日他的前身說了韓七娘些什麼壞話惹得她連婚事都不肯辦,只得試探地問道︰「那日我許是高興婚期將至,多喝了兩杯酒,也不知胡言亂語說了些什麼?」

「你說我整日在外不守婦道……還說……」韓七娘眼神有些飄忽,有些怨恨地瞪了陳越一眼,俄爾眼圈又有些泛紅,後面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陳越有些奇怪,他記得那日確實是喝了酒的,甚至連當時身邊有哪些人都記不得了,只是不知他的前身為何會說出這番話,還正好讓韓七娘听到。

秦嬋在一邊大概也听出兩人的關系與曲折,心里微微有些黯然,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見兩人間有些沉默,情況似乎不太妙,鼓起勇氣對韓七娘安慰道︰「酒後胡言做不得數的,娘子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公子能作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樣的詞作,足可見公子對娘子是情真意切。」

其實古時封建社會很少有真正的「愛情」,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撮合之後才培養起來的感情,但是這時候的封建禮法從小便如此教育子女,兩名少女潛意識里就沒有去考慮為何面都沒有見上幾次,陳越就能「情真意切」了,韓七娘看了對面皺眉沉思的陳越一眼,經過訂婚一事,本來她心中也就認定了這個夫君,這些日子里見了他的表現,心中也有情愫暗生,幽幽嘆了口氣,言道︰「算了,便不去多想此事吧。」

陳越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想去握一握韓七娘的手,又反應過來覺得不合適,將抬起的手收了回來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道︰「茶也涼了,我送七娘你回去吧。」

正要起身,韓七娘的丫環綠萍跑了進來,看到陳越楞了一愣,嘴巴微微張著,剛要出口的話就堵在了嘴里。

韓七娘疑惑地看了一眼綠萍,嗔怪道︰「出了何事?這麼風風火火的,大白天見了鬼不成?」

「見……真見鬼了,鄭家有人上門向娘子提親……」

話一出口,眾人都愣在那里,韓七娘擔心地看了一眼陳越,轉頭有些惱怒地對綠萍道︰「休要胡言亂語,我已是……許了人的,如何還會有人來提親?」

听到鄭家提親四個字,陳越腦中靈光一閃,一幅模糊的脈絡在腦海里隱隱呈現,感覺像是抓到了事情的關鍵,一時又來不及去想,看見綠萍猶猶豫豫地看著自己不敢再說話,笑著道︰「你家娘子國色天香,有人上門提親怎麼能叫見鬼呢?」

他前世可是既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的,韓七娘對自己的情意不會看不出來,自己也接受了這門婚事,以他的能耐要是這時候還讓人將人搶走,他真是可以自裁以謝天下了。

綠萍見陳越沒有發怒,才又小心的說道︰「娘子,我可沒有胡言亂語,鄭家的人說既然婚事已經悔過一次,便做不得數了,要老爺重新考慮一遍,他們還說姑爺只會……只會……」

「說我只會斗雞走狗?還是剽竊詩詞?」陳越見綠萍又不敢說下去,笑著替她接道。

「咦,姑爺你怎麼知道。」綠萍剛說完就覺得這麼問不妥,趕緊拿小手捂著嘴巴。

剛才韓七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听她又喊陳越姑爺,但這時候若是不讓她說,就有了自己著意鄭家的嫌疑,只得又羞又氣的拿眼楮瞪著綠萍。

陳越看到韓七娘的表情,哈哈笑了一聲,擺手道︰「不妨事的,你繼續說便是,要不要下面也讓姑爺我替你說出來?」

綠萍本來忐忑擔憂的心情被陳越一說「咯咯」笑了起來,韓七娘伸手掐了自家丫環一下,笑罵道︰「你這小妮子還敢笑,看我回去怎麼罰你。」紅著臉不敢看陳越,低聲咕噥一句︰「人家可還沒答應和好呢。」

綠萍從小跟在韓七娘身邊,與她感情是極好的,這時候不覺得拘謹便也放的開來,又見自家娘子的神態顯然已是將心思放在了陳越身上,嬌笑著躲開韓七娘伸過來掐她的手,對陳越道︰「鄭家可是許了五百貫的彩禮呢,姑爺你就不擔心?」

「哈哈,」陳越爽朗笑了一聲,如今花露已經開始售賣,有了本錢之後便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論家世,對他來說五百貫也並不是難事,「提那些阿堵物作甚?你家娘子豈是可以用錢物來衡量的,不過既然你都說了,我總不能沒有一點表示,到時候看姑爺我將錢拍到鄭家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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