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曲 第六十五章

作者 ︰ 皓月未央

鄭安這些日子相當的憋悶,似乎從陳越傷好之後他就一直不順心。一個從前只知道聲色犬馬的浪蕩子,一個連打油詩都做不好的紈褲兒,卻在一病之後月兌胎換骨,本來幾句言語就可以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如今竟然將自己壓的暗淡無光。

本來他是懶得去搭理陳越的,從前的陳越實在沒有交好的必要。但是經不住家中勸說,也為自己未來的仕途著想,著意要在官宦人家挑一個良配,畢竟鄭家這兩代無人出仕,祖父留下的人情關脈隨著時間日趨淡薄,在仕途上很難再有大的助力。無奈家中給他選的幾位官宦女兒都實在是難以入眼,他終究還是有些傲氣的,怎麼也無法如此委屈自己,好歹家中已經納了兩房小妾,也便將婚事拖了下來。

後來在去年元宵文會上見到韓七娘,娥眉黛目,身子綽約,嬉笑嗔罵中一顰一笑在彩燈映照下仿佛都能折射出琉璃一般的光澤,相比起之前見過的那些,簡直讓他驚為天人。打听到是韓家的七姑娘之後,心中便動了心思,世代以為官為根基的杭州韓家,淵源更是可以追溯到相州,相州韓家的韓琦雖然因為慶歷改制的失敗近幾年連遭貶斥,但終究是做過相公的人,更不用提韓家這一門望族的根基。能夠擁得美人入懷,還能在仕途之上平添一份助力,怎容得他不心動!

至于韓七娘潑辣的性子,等到成婚之後他自然有那份自信可以控制得住,可恨的是她已經有了婚約,而且還是陳越那個只能仗著家世混吃等死的廢物,當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不過這倒也算是個好消息,以他的文才學識足以將陳越甩開半條街去,對這樣的廢物,只要他略施小計,還愁不能壞了這場婚事?

從去年元宵之後,他就已經著手布置,幸運的是這陳越本身也是劣跡斑斑,只需在後面稍稍推波助瀾,便能讓他的名聲在文人士子面前壞的一塌糊涂,可笑他還不自知。

一邊再虛與委蛇一番,將他拉出來吃幾次酒食,有著人裝作不經意的多提幾次韓七娘風風火火的性子,再說些胡編亂造的事跡,便眼見成功可期,讓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簡單!

可惜他終究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也不好做的太明顯,只能平日不經意時提上幾次,兩人不是一類人,交集本就不多,也不能每次踫見都提一樣的東西,再蠢的人也會警惕不是?如此過了大半年的光景,卻猝不及防陳家與韓家兩家家長懵然無知的商量起婚期來,使得他還留著的許多後手都無法使上勁。

無奈只能賭上一次,使自家姐姐去韓七娘耳邊吹吹風,引得她悄悄去陳府見陳越。這邊再著人去尋陳越,裝作不經意間將話題往韓七娘身上引,經過這些日子的灌輸,他口中定然說不出什麼好話,本意只是想弄得兩家不快,再找機會煽風點火一番,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陳越的口德,一番話竟然將韓七娘氣得悔婚,听到這個消息時他眼淚都差點笑出來。

陳越啊陳越,這可是自作孽,怪不得別人了。

大勢已定,他甚至都在考慮娶回韓七娘後該如何收她的性子。第二日去東華寺舒緩一下心情時踫到陳越自然就不必給他好臉色看,這個廢物平日還敢仗著家世看輕自己,既然不用再虛與委蛇,干脆鬧出些事情給他難堪也好,順便將此事傳出去,也能讓他與韓七娘之間再多一條裂隙。

誰知道對方落了下風竟然會不顧身份上來與自己廝打,猝不及防之下才抓起香爐想要將他逼開,沒想到竟然一下砸到了他的腦袋,這才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趕緊帶了那個李柳兒逃走。後來听說陳越醒過來又沒有報官,才微微松了口氣,心中也有些竊喜,此事一出,以陳越的能耐當是再也不會有什麼威脅了,那韓七娘畢竟也會是退過婚的女子,一般有些家勢的人家能有幾個願意接納的?以他鄭家在杭州城的根基,只待找個時機上門提親,怕是韓家能感恩戴德的收下聘禮。不過這種時候他自然也要拿捏一下姿態,對方婚事一出變故他便上門提親,沒的讓人看輕了自己,所以便將此事往後拖了下來。

可是陳越傷好之後一切卻都悄然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握,先是福泰樓上的一首《贈鄭幼常》,幾乎可以說是自己從來沒有受過的奇恥大辱。不過這也只是一首上不得台面的打油詩罷了,縱然心中憤然,不過也不好在明面上伺機報復,等到心情平靜了之後便看得開了,甚至能豁達的做好姿態與好友談論此事,還未自己贏得了幾聲「大度」的稱贊。

要說福泰樓上事最多只能算作無傷大雅,但是今年元宵當日一首「東風夜放花千樹」,卻是實實在在的幾乎將他的臉抽腫了。雖然旁人都覺得首當其沖的當是前去西湖文會踢場的程伯倫,但是心中抑郁只有自家知,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陳越能拿出這樣的詩詞,浸婬詩詞文章十余年的他怎麼可能看不出這首詞的精妙絕倫。當初听到這首詞時,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是什麼人作出這樣的詞作,竟然還會偏偏賣與陳越這樣的廢物,當真是瞎了眼了!與自己交好的不少才子都已經著人出去打探,凡是認識陳越的,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他親手所作,他也不例外。

然後就是鄭善之事,家中原本只以為是鄭善運氣不好,正巧惹到了陳越,一個走馬狗而已,當時誰都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幾日之後,家中的產業卻都感受到了層層的壓力。鄭家的惡名被有心人推動,如今已經越傳越廣,長輩們才重視起來,招人問過當日詳情之後才發現那廝的惡毒之處,一邊著力消除影響,一邊也使人出去散出流言,要將陳越抄詞的傳言做成鐵案,省的他今後再來添亂。

再到前幾日的那首「大江東去浪淘盡」,鄭安才覺得心中莫名的多了一絲擔憂,賣或者送給陳越一首還能說的過去,但是見識過前一首詞傳唱的聲勢之後,誰還會蠢到給他第二首?而且這首詞拿出來的方式與上一首一揚可笑,第一首是關撲之中不得已而作,第二首竟然說是給自家下人「說故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麼樣的蠢人才有可能會好到去給幾個下人講故事取樂,還將這樣絕品的詩詞拿出來給他們听?陳越演的好戲啊……很快,他便發現了這首詞的破綻,正當他想要借勢痛打落水狗的時候,沒想到陳越竟然搬出了東華寺中的事情,就這麼輕輕巧巧的避了過去,不但讓一眾同窗與自己疏離了幾分,給自己按上了一個罪名,只是此子當眾說出來後又不去報官,想要借官衙之口反擊都不可得,甚至還借此消弱了之前鄭家使人散布的留言,真的是好算計!

鄭安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些畏懼了,原先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擔憂。

他不敢再等了,趁著陳家與韓家還沒有重新開始商談婚事的時機,也趁著陳越剽竊詩詞的流言還沒有消散,他要快刀斬亂麻,在事情沒有變得更壞之前,讓家中抓緊時間去韓家將婚事定下。

「幼常來的可是有些突然啊,家中一時沒有準備,失禮之處萬望見諒。」韓家大郎韓兆迎了出來,笑著拱手與他行禮。

鄭安一行聲勢浩大,韓家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來的目的,卻要等他親自讓韓府的門子去通報之後韓兆才迎出來,心中冷哼一聲︰待我娶回韓七娘借勢上位之後,看你們是否還敢怠慢。面上卻堆起笑容︰「昌德說的哪里話,與我還這般客氣做什麼,」鄭安指了指身後的彩禮,「我今日親自前來提親,你待會可要與我說些好話。」

本來沒有談妥之前鄭安便親自過來,是有些不合規矩的,不過如今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他要親自來探一探口風,反正第一次他也沒有指望韓家馬上就答應,畢竟與陳家口頭上的婚約還在,這種時候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讓對方做足姿態。

韓兆的笑容微微有些尷尬,也不說答應或者不答應,身子往旁邊讓了一步,道︰「好說好說,外頭風大,幼常先進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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