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視鏡有幾個局限它發展的地方,第一是影片本身的技術,到目前為止,雖然彩色的電影視鏡已經出現了,但是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技術還有待開發,伴隨影片的發聲技術。易先生,想一想,如果給影片添加上了聲音,那麼電影視鏡是否能變得更好?」
听著成秋屏這麼說,易水輿反駁她︰「但是就如同彩色影片和黑白影片的分別一樣,即使有進步,卻不能改變人們對電影視鏡的新氣度已經下降了的情況。即使有聲音,也最多再引起一波熱潮,根本沒辦法達到你所說的那樣成為一個數百年的龐大的產業鏈。」
成秋屏抬高了下巴,「當然不可能就是這麼簡單。局限電影視鏡發展的第二點,是它服務的對象。這一點有兩個側面,一方面,回去看電影視鏡的通常是為了看點新奇的東西,也就是說,為了增長見識,所以作為社會上流階層的貴族們反倒對電影視鏡沒什麼興趣,如此,使得整個社會對電影視鏡的認識相對較低,貶低了它的地位。另一方面,電影視鏡的窗口每次只能讓一個人在一個窗口觀看影片,能看的人和場次都很有限,自然能夠得到的利益就有限。」
說得還真是一針見血,易水輿心中這樣感嘆。越發覺得自己面前這個女孩根本就不像是個小女孩,反而顯得像是已經在社會中模爬滾打了不少時間的成年人。然而他又很清楚,這個女孩的確很年幼,難道真的是宿世智慧?
成秋屏卻沒有直接說出第二點的解決方法,轉而繼續說第…︰「關于電影視鏡發展的第…,也就是它最大的發展阻礙,就是它的內容。」
「到現在為止,電影視鏡這個東西,不管是彩色的還是黑白的,玉京街口上的還是帝都里的,內容總歸月兌離不了日常生活、各種景色這樣人們其實並不是特別陌生的場景。即使是千里之外的生活或者是景色,實際上給人們的新鮮感都是一樣的,沒有非常特別的地方。那麼,到底什麼內容才能夠真正吸引人們呢?不僅僅是吸引現在喜歡看電影視鏡的這些人,還要從貴族到平民,一個不落地全部吸引!」
說到這里的時候,成秋屏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她說︰「我所想要發展的這個產業,實際上應該叫做‘電影’。是‘電影’而不是電影視鏡。如果說電影視鏡是只能由機器面前的幾個人看的影片的話,電影就必須月兌離視鏡這個小東西的阻礙。電影,必須是同時面向很多觀眾的,觀賞電影,也不應該拘泥于視鏡。現在的電影視鏡是人們通過放大鏡看見的膠片上的內容,而且是需要手動轉動畫面才能切換的。然而,如果我們這樣做——用一束慢慢擴散開的光透射到膠片上,然後讓膠片照射到一張白布上面。這樣一來,視鏡這個東西就被丟棄了,在白布上,人們能夠看見更加大的,切合人們習慣的大小的事物。而這樣,是否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呢?」
易水輿已經被成秋屏所描述的場景迷住了。她所講的這些,其實並不是多難想到的事情,然而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不難想到」會阻攔人們的腳步。
「實物大小的畫面,同時配上聲音,說不準會有人以為這就是真實的一切呢。」
成秋屏繼續描繪著美好的前景,她說︰「這是技術問題,我只要說出來,就有很多人能夠做到。但是最重要的那點,關于電影的內容,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為什麼我們一定要拍攝現實中有的東西,而不試試現實中沒有的呢?比方說,我們可以編寫一個故事進行拍攝。最簡單的,我們可以在電影中描繪關于鬼的故事。直到如今,大部分人對于鬼神之說都有些相信又覺得有些懷疑。如果我們在電影中描繪一個厲鬼復仇的故事,能夠吸引多少人來觀看呢?這不過是一種,電影還能夠放更多的故事。這些故事就是吸引原本對電影視鏡毫不關心的貴族們的資本。假如我們再像是營造戲院那樣,修建一座建築專門用于看電影,是否會顯得電影更有格調?而這樣的電影,又能得到多大的利益?」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成秋屏已經站在易水輿的桌子前,雙手支撐著桌子,直視著易水輿的雙瞳,眼楮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燒,充滿了激情。
「在這個世界上,我自信除了我之外,現在還沒有任何人能在電影行業上做得比我好。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要拍攝怎樣的影片才會吸引觀影者,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電影需要的技術和前進的方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電影應該有的規則和運作方式。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只欠缺一個有足夠眼光投資我的人,而投資我,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直直地盯著成秋屏,易水輿一言不發。在成秋屏一番慷慨豪言之後,這樣的寂靜顯得有些讓人難堪,然而成秋屏的表情分好不動,眼神無比堅定。此時此刻,這個十四歲小女孩的身上,似乎籠罩了一層令人著迷的光芒。這種光芒或許叫做……夢想?
半晌,易水輿緊繃的臉垮了下來,他露出一個笑容,「如果我不投資你的話,就是說我沒有足夠的眼光了?」
成秋屏搖頭︰「那倒不至于,只是即使最優秀的商人,一生之中也未免會錯過幾次絕妙的機會。」
易水輿擺了擺手︰「不不不,為了證明我的確是個非常有眼光的人,我怎麼能不投資你呢?」
這一次,成秋屏臉上浮現出欣喜的表情,她問︰「你是說?」
易水輿站了起來,向成秋屏伸出手︰「合作愉快,成小姐。」
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成秋屏露出甜美的笑容︰「合作愉快。」
她沒有想到,自己做出直接沖到根本不明白電影是什麼東西的人面前要求投資,這樣瘋狂的舉動,居然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