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艷骨听罷,陷入思考。
「姐姐!快想想辦法罷!听聞那管家的鳳姐帶了人來,硬說要懲辦呢!」小菊著急道,正說著一陣後怕淚水便落了下來。
花艷骨回過神來,神色凝重說道︰「這事情來的突然,定然是他們算計好了的,你且別哭。」
小菊抹淚看著花艷骨,問道︰「姐姐如何應付?這下不好了、」
花艷骨笑了笑不答話,就在小菊剛待要繼續問時,就見門被來人粗蠻的一腳踹開。
「還不滾出來接你的女乃女乃!」王熙鳳到底是狠的,進來門就大罵開。
花艷骨笑,任你王熙鳳如何猖狂,當真是瘋狗不成?!
「喲!閑情逸致坐在這里喝茶呢?!可憐我那女兒被你慘害!你倒是這般逍遙快活!當真是蛇蠍心腸!作弄了神靈!卻不想報應到了我這里來!不想小小年紀如此狠戾當真是說沒人治得了你不成?!」王熙鳳一手掐腰,看著花艷骨很罵道。
花艷骨笑,罵得好啊~居然憑空生事的事情都能讓她說的這般在理,當真是厲害!
「你笑什麼!」王熙鳳瞪著花艷骨。
花艷骨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身,抬眸看著咬牙切齒的王熙鳳,笑意不減慢慢說道︰「我笑神仙那日與我講你的話,她說你」花艷骨故意將尾音拉長,卻又不說下文。
王熙鳳不知花艷骨賣的什麼關子,卻也沒有心情得知,先今日王夫人等人要尋她的事情,作為一個好兒媳婦,她鳳姐就要辦好事情,冷笑道︰「神仙也是配你說的!來人!給我擒住且到大太太那里治她!」
花艷骨任兩個婆子將她擒住,嘴巴里逐漸哼著曲,沖著滿臉淚水的小菊使了一個安心的眼色,便被架出了院子。一路上邊走著,花艷骨哼著哼著聲音越來越大,曲曲折折的調子逐漸成了曲子。王熙鳳等人不以為然,卻見她悲切的唱道︰「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走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後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花艷骨反復唱著,壓著她的兩個婆子手中一顫,抬起目光來卻見王熙鳳突然停住步子,帶回過頭來看去,只見她眼中竟有淚水,不可置信的問道花艷骨「你唱些個什麼?」後又罵道︰「居然在此作孽!」
花艷骨冷笑,果真此計有用,說道︰「這是神仙教我的一首詩詞《聰明累》!
王熙鳳心口一陣窒息,心知這歌里唱的卻是她的命。不想她平日里主持榮國府還沒有誰這般對她說話,怎麼著都是要給她三分臉面,如今竟被花艷骨唱出她的宿命,句句話如同血珠子一般讓她怕。狠戾的瞪著花艷骨,只見她依舊笑臉相迎,王熙鳳渾身顫抖,就在僕人以為她會上前給花艷骨巴掌的時候,她卻暮然說道︰「那神仙可還說些什麼!」
花艷骨嘴角笑意擴大,果然是怕了!這人啊,為非作歹一多就會害怕。她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王熙鳳听罷氣急!「好一個精巧的嘴!」
花艷骨道︰「是因是果,覆水難收。你且今日這般對我,日後神仙們會收拾你!」
「你!」王熙鳳用手指了花艷骨半響,只覺心頭一寒,想起她剛剛唱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頓時怕了起來,袖子一甩,咒罵著下人道︰「一群王八羔子!瞎了眼的東西!女乃女乃叫你們帶她去審問!誰教的你們停下來!還不快走!」說完便轉過身去,前往王夫人院內。
眾人架著花艷骨來到王夫人的院子里,兩個婆子將花艷骨仍在地上,用力一推,花艷骨好不狼狽直直跌倒在地。今日院子里差不多能來的人都來了,除了賈府和賈政等人。寬敞的院內眾人或坐或站圍成一團,盯著花艷骨瞧。賈寶玉知曉那畫定然出事,本就在當時勸著薛姨媽,卻不想鬧到了他**這里,心下著急,看著倒地的花艷骨,只瞧數月不見她消瘦很多,膚色卻更是雪白,雙眸亮的嚇人。
「小心。」寶玉當著眾人的面,蹲去將倒地的花艷骨付了起來,林黛玉身形微微一顫,將手中的帕子狠狠捏在手心里,神色復雜的看著二人。花艷骨推開寶玉,冷笑「不用你假意!」
寶玉好似沒有听到,用手握住花艷骨的手,將她從地上慢慢拉了起來。
「寶玉!」王夫人看著這一幕怒道。「真不知道她這東西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賤蹄子!」
花艷骨將手從賈寶玉的手里抽出去,笑看著王夫人道︰「不知你找我何事?」
王夫人冷笑道︰「這幅畫可是你所畫!」
花艷骨挑了挑眉,看著王夫人手中已經被水染得十分模糊的畫「是我。」
「好!來人給我打!」王夫人此話一出,就見三五婆子涌上前來要抓住花艷骨,花艷骨笑︰「夫人做事只怕也定然是讓人心服口服的!現如今卻只憑一副我的畫便要治我的罪,試問我何罪之有?」
眾人听罷,一一看著花艷骨。
賈寶玉眼色里竟是擔心,手中拳頭緊握。
只見薛寶釵眼中劃過一抹好笑,復又抬起眼楮歉意十足的看著花艷骨。
花艷骨對上她的眸子,淡然看著,嘴角掛著笑,慢悠悠轉開,無視她的歉意,薛寶釵臉色一青,嘴角的笑意不自然開。
王夫人瞅著眾人模樣,听罷花艷骨此話,對這身邊的寶玉道︰「這下濺的東西!只管將你帶壞!」
寶玉忍無可忍,終是和母親翻了臉,冷笑反駁道︰「她沒有將我帶壞!若說我壞!那定然生下來就是這幅德行!誰都改變不了誰!」
寶玉此話一出,就被眾人瞪大眼看著。寶玉平日里不管如何對自家母親都是隨和听話的,卻見得今日這般,竟然為了一個花艷骨和王夫人頂嘴。
事情有些嚴重了,寶釵眉頭皺著,本想上前去勸和,做她的好人。卻見比她更有眼色圓滑世故的鳳姐已經拉著寶玉說道︰「在這跟你母親扯什麼理?到底是為了一個外人不值得鬧!太太凡是說你幾句,你也別計較!就怕她把你帶壞!素來你」
寶玉氣急,大喊道︰「你也跟我母親是一伙兒的!素來?素來怎樣!素來我也就是這般渾人!不然當初怎叫你們毀了晴雯?!她一介女子出去後,被那作孽的王貴夫婦賣進了樓蘭院子里!不知生死也就罷了!如今一世清白毀在了那里!好容易進了府里來同我說鬧幾句,日子還沒有活好!你們就憑一張爛紙說她百般不是!」說到這里,蝶衣少年臉色微微變白,眼中蘊含一片水霧,抬眸愧疚的看著花艷骨。
花艷骨嘴角含笑,心下卻是一陣細小的感動。抬眸時,二人視線相交,此時此刻,賈寶玉對于她來說,是賈府里唯一袒護著她的炫音。
「你!你這作孽的東西!」王夫人氣的手指發顫,‘啪’一聲,就將一旁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黛玉身形一顫,她還從未看舅母如此氣過,復而又抬頭看著寶玉,淚水啪啪落下,心想這下倒是怎麼辦,二人若是鬧翻了,定然有寶玉好果子吃!
「好消氣好消氣!」王熙鳳見狀忙用手扶住王大夫,一手給順著氣,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瞪了花艷骨一眼。沖著寶玉發脾氣道︰「你若是為了一個她糟蹋了你母親!看你老子爺怎麼收拾你!」
寶玉一听,原是又說了賈政那里去,心頭一氣,道︰「今日我便不要了這命!今**們要弄死她!就先從我這賤命上踏過去!」
眾人听罷小心翼翼的看著上座的王夫人,只見她已經抖如糠篩,看的出氣得不輕。王熙鳳走命著一旁的丫鬟扶著王夫人,直沖著花艷骨就又是一巴掌,誰想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原是寶玉握住了那手。
「不想你也是這樣的人!說不過便打!我說了有什麼沖我來!」寶玉冷笑道。
花艷骨站在寶玉身後,迎接著王熙鳳犀利的眼神,神情坦然。不知怎的,看到寶玉替她擋巴掌這一幕。她突然覺得也許自己誤會了寶玉,畢竟他今日也是為了自己挺身而出,或許當初也是迫不得已。
「好!你認為我和你母親是刻意刁蠻她不成?!那我便說出個原由!姐從昨個兒晚上就一直高燒不退,嘴巴也是糊里糊涂說著話,請了無數先生大夫前來就醫,誰知全都束手無策。待我一查原是你這畫出了毛病!可憐我那女兒,因為你一幅畫遭了天譴!」
雖說古代人是迷信神佛的,但是應該都不會迷信到這個地步,眾人心里自然得知王熙鳳此話說的勉強,卻都站在一旁不吱聲。
「這幅畫是出自我筆!」突然就听一個女聲,自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