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總書記戈爾巴喬夫的錯誤政策,南斯拉夫作為東西方緩沖地帶的作用越來越小,西方一手策劃挑起的民.族.紛.爭讓這個地區陷入戰亂和分裂的邊緣。在去年,夏季,南斯拉夫的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單方面宣布獨.立,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這兩個地區的獨.立和西方的‘和.平.演.變’政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但是由于總書記同志的努力,這一進程在我們重新穩定國家形勢後被打斷。」
包括海陸空三軍總司令在內,總共十三位將軍,一位元帥,還有國家計劃委員會、勞動和社會問題委員會,物資技術供應委員會和統計委員會的負責人,外帶傀儡總理久加諾夫。大人物們在尤里的命令下來到克里姆林宮專門的會議室里,听取克格勃第一總局局長瓦西里耶維奇將軍關于蘇.東局勢的報告。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面無表情,因為首座的那位眉頭已經隨著報告擰成一個一團。尤里的心情關系到蘇聯的氣候,每個人都知道領袖,這種表情代表著寒冬將至。溫暖的房間內,卻因為領袖的意志讓人感覺如若冰窖。
該死的北.約……
與會者在內心咒罵,居然在這種時候搞出亂子,存心不讓大家過一個與美酒相伴的冬天。
「因為我們的存在再次對西方造成的極大的戰略壓迫,南斯拉夫作為緩沖地的地緣優勢重新被西方重視。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在經歷過去年六月與南斯拉夫聯邦軍的武裝沖突後,本來計劃于去年十月正式宣告獨.立,但這一決定因為某些原因無限推遲。」
尤里看著大屏幕上的蘇東局勢圖解,腦子里想的卻是和二十一世紀國際形勢的比對。他對南斯拉夫的印象停留在九.八年被「嗶」掉的大使館,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但這不妨礙他分析出西方的手段及目的。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座椅扶手,眼楮眯了起來。發言者立即停下,等待著領袖的指示。
「騎虎難下,已經點起來的大火哪有那麼容易就撲滅。」尤里說,抬起手掌示意講話繼續。
「您的睿智,總書記。」瓦西里恭維著,他一直擔心尤里借著蘇.東地區的變故的原因徹底取消克格勃,現在審判庭和法務部已經讓克格勃機關的生存出現嚴重危機。但現在尤里並沒有表現出對他們工作的不滿,這意味著克格勃很可能重新受到重視。
哪怕是僅僅作為一個對外情報機構……
「除了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外,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亞、馬其頓、伏伊伏丁那以及科索沃自治省都已經有了嚴重的分.離.傾.向。民.族.主.義的高漲讓這個地區實際上已經解體。目前只有塞爾維亞力圖維持整個聯盟,但他們力不從心。他們的總體米洛舍維奇曾經旗幟鮮明的反對民.族.主.義,在學校大力推行共.產.主.義.教.育,但是成為塞爾維亞南共聯盟總書記後已經轉向塞爾維亞民.族.主.義。他的‘大塞爾維亞主義’也讓各族離心離德,削減各地區自治權的政策非但沒有加強國家統一,反而直接造成南斯拉夫的分裂。」
米洛舍維奇……
尤里終于找到另外一個讓他有點印象的東西了——被同胞背叛,西方將他送上海牙法庭,最後非常憋屈的死在監獄里。
「但是真正的催化劑是兩年前東.歐.共.產.黨集體倒台。在那之後以法德意為主的西歐集團一直在試圖完全分裂南斯拉夫,利用那里的民.族.主.義爭取歐洲的主導權。經過分析,當時西歐國家很可能正在為所謂的‘後.冷.戰.時代’做準備,在我們徹底完蛋後擺月兌美國的控制。」
「後.冷.戰.時代……」瓦連尼科夫大將不屑地嘀咕著,「他們在做夢。」
一圈將軍適時的露出不屑的表情,蘇軍的裝甲洪流依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地面力量,這些高傲地僅僅會在尤里面前俯首的人依然相信他們只要一個月就能把資本家的走狗們碾下大西洋。
不過很快,他們就在計劃委員會主席奧里亞.佩拉格尤什卡威脅的目光中小心地加上「只要有錢」的前提條件。
「現在,他們不得不加快這個進程。由于我們沒有倒下,反而獲得了新的力量,他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將泡湯。我們的情報員發現,最近幾個月來西方在前.華.約.國.家的政治力量明顯收縮,德國人通過地下渠道向我們轉達希望維持東歐緩沖區存在的意向。唯獨南斯拉夫,現在那里已經無法成為緩沖東西方的橋頭堡了。他們必須將之解決,防止我們乘虛而入從而獲得地中海出海口。」
出海口!
這個詞挑動了所有將軍的神經。以阿赫梅羅耶夫元帥為首的男人們紛紛把目光轉向總書記,他們的鮮血在身體內沸騰,從俄羅斯帝國時代一直傳下來的、對地中海出海口的渴望讓他們分外期待一場勝利——只要尤里批準。如果說這次會議需要選擇戰爭與和平的話,他們在內心已經做出了選擇。
但是尤里沒有任何表示,他只在盤算著一個奇妙的因素︰「德國人……或者說北.約,他們準備退縮?我不相信他們會拱手讓出之前得到的優勢。除非,他們內部對此有了嚴重分歧。」
「總書記,情報顯示他們內部一直存在兩種聲音︰將蘇.東.地區當做與我們的戰略緩沖區域,或者捍衛該地區並以此為橋頭堡繼續向我們發動戰略包圍。」
一句話點醒了尤里。他終于明白這個局勢怎麼會越看越熟悉了,簡直就是二十年後美國對中.國太平洋局勢的翻版啊!只不過現在日.本換成波蘭,韓.國變成羅馬尼亞,剩下的還有扼守海道的土.耳.其。
那麼南斯拉夫可以比作台.灣。
「真有趣,非常有趣。」
尤里的嘴角彎起,他差不多已經琢磨出局勢會如何發展了。西方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張牌︰封.鎖、挑.撥,營造局部戰略優勢,一點一點撬動全局。
這是屢試不爽的手段。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以波蘭和羅馬尼亞為首的東.歐.國.家正在各方面挑起反對我們的仇恨,加劇地區緊張,正是為了防止西方力量收縮後我們對那些叛徒的報復;他們利用這種手段轉移國內矛盾,意圖獲取更多經濟援助,來維持已經徹底崩潰的經濟形勢。您在勝利紀念日的講話對這些前盟友造成了極大的震動,當地國民因為長期經濟困境和西方失信,已經對現在的改.革.派失去希望,很多前共.產.黨.組.織已經重新抬頭。但因為之前克格勃的改組,我們在外的各個據點聯線比較混亂,很多情報被拖延,所以沒能及時反饋。」
「而我又忙著整頓內部事務,外交方面幾乎和西方斷絕聯系。」
這句話讓克格勃頭子冷汗直冒,西伯利亞的寒風啊……
幸好尤里沒把這當回事,他靠在椅子上,攤手示意︰「將軍們,情況就是這樣,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他沒有征求政府的意見,蘇聯不是中.國,國內情況的天差地別注定這時候不能用政治手段來解決問題︰一是戰斗民族毛熊根本沒那個耐心,二是這幾年官僚集團的表現在尤里眼里和廢物無異,指望他們不如期待下軍隊的鐵拳。
總書記的暗示是如此明顯,面對著難堪的官僚,阿赫梅羅耶夫發覺尤里的爪牙謝洛夫這時候一言不發,急著立即表態︰「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支援南斯拉夫,扶植米洛舍維奇,我們將不再受到達達尼爾海峽的困擾,北約對我們的封鎖將形同虛設。」
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鐵托時代南斯拉夫和蘇聯分道揚鑣,阿爾巴尼亞後來又退出華.約,蘇聯在地中海幾無立足之地。南斯拉夫內.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總書記尤里對此表現出的明顯的興趣,似乎策略已經被決定了。
不過官僚們勢必不會讓軍隊的計劃得逞,在這種重大問題是不發揮作用的話,那麼以後政府幾乎會被總書記忽視。那種結局對所有官員來說都太糟糕了!
久加諾夫在幾位主席期待的目光中站起來,反駁元帥︰「但我們有更大的可能卷入一場戰爭,不僅如此,那些叛徒不會向我們開房陸上和空中通道,他們迫不及待地要挑起與我們的沖突,以向他們的主人邀功。土耳其更不會允許我們的艦隊通過海峽。總書記,國家經濟復蘇正在進入一個良好的階段,現在發起一場戰爭會對國民經濟造成嚴重影響。」
不錯……
尤里很高興總算還有人記得國家經濟工作的困難。
「你是在勸說我不要重蹈阿.富.汗的覆轍,是嗎?」老元帥喝問。(注1)
大光頭品著熱騰騰的茶水,隨著他的動作,雙方都停止了發言。總書記等待雙方都冷靜下來,才對這起事件定下基調︰「狐假虎威的騎牆派,現在成了拴住我們的鏈子。從政治層面無法解決南斯拉夫的災難,動動用軍事手段要承擔的風險讓人難堪,兩難的選擇。將軍們,還有我的助手們,把眼光放開點,西方人喜歡布局,而我們不一定需要在舞台上當陪襯。」
「先和羅馬尼亞和捷克斯洛伐克交涉,同時也接觸那些‘地.下.黨’。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蘇維埃不會拋棄真正的朋友,我們將與他們分享技術進步帶來的豐碩成果。」尤里提點著他們,他決定利用蘇.東.地區的混亂做點讓蘇聯喜聞樂見,西方如喪考妣的事情︰「當然,前提是‘經.互.會’必須重建;華.約,也必須復活。」
「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很低,當地民眾對蘇聯的印象,在媒體的歪曲宣傳下已經……」
「成功的可能性是零。」尤里糾正著,他對蘇聯人的謀略幾乎絕望了,什麼是都只會硬著來,連起碼的軟硬兼施都不會,怪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頭撞到黑。
他決定傳授這些腦子里都是刀槍的人一點東方式的狡猾。中.國和美國之間幾十年的相愛相殺,一直到21世紀戰略態勢在十年內劇變,個中案例足夠尤里參考參考了。
當然,他絕對不會去美國彈吉他。
「挑起南斯拉夫內.戰,策動東.歐.國家圍堵蘇聯,同時又準備時刻拋棄這些棋子。制定這個計劃的西方是站在不敗之地,施行所謂的‘陽謀’。他們實力比我們強大,理論上我們只能做出有限的,甚至口頭上的反擊。而一旦放棄南斯拉夫,他們肯定也有手段挑起我們國內某些人對中.央的不信任,恰恰又是在大.清.洗的時間,不滿者的井噴近在眼前;對外,這次行動對蘇聯國際形象的打擊也是空前的。這是第一次有一個前.社.會.主.義.陣.營國家被肢.解,我們剛剛恢復一點的名譽將喪失殆盡。」
他剖析著整個事件,這種伎倆他有過深刻的體會。對付21世紀中.國那樣的巨大、穩定並且經濟實力強大的國家用處不大,但是對付現在疲憊、空虛同時經濟剛剛邁出泥潭的蘇聯,很可能取得堪比「**花」革.命的成果。
「我想,這個劇本下一步就是米洛舍維奇公開向我們求助,然後蘇聯困于國內形勢和周邊國家封鎖而只能空喊口號。真是讓人討厭的謀略。」尤里提點著大家,不過隨著他的描述,眾人只感覺到他們唯一的選擇只有戰爭。
將軍們很興奮,官僚們很沮喪。
「但是,總書記,我們實在經不起一場戰爭。」
「我們當然打不起這場戰爭,跨國敵對國家參與一個動蕩地區的民族沖突,卷入那個泥沼,我們脆弱的經濟將再次崩潰。」尤里話題一轉,好像之前所說的都只是他的臆想。
進退兩難,會議陷入沉默,每個人都在等待尤里的指示。
尤里加了兩次水,他其實並沒有很好的解決方略。嚴格來說他也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的類型,只不過以蘇聯現在的狀況,很可能像在阿.富.汗那樣被坑在南斯拉夫。
直到他眼角撇到窗外零星的白色。
「下雪了……」
他說,
「今年冬天會很冷。」
封鎖、挑撥、煽.動.革.命!
名為毛熊秘技的招數和天.朝.山.寨本能靈光一現!
「將馬克思號和恩格斯號部署到羅馬尼亞和波蘭邊境,軍事委員會草擬一份戰爭預案,準許動用防衛軍所有已經完成整編的作戰力量,要求空軍全力配合。我希望必要時刻有一支裝甲力量能在貝爾格萊德強行空降……」
官員們一震,這果然還是要開戰嗎?!
尤里眼楮眯成了一條縫,目光中只有地圖上兩條細小的紅線。
「……另外,要有一支追求自.由的游.擊.隊襲擊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的天然氣管道路線。到時候一切都是那群穆.斯.林的錯。」
「!!」
這下連將軍們都震驚了。
「管道維修時間……就一個冬天吧。」尤里給出了原則性標準,把目光停在內牛滿面的瓦西里耶維奇身上,不容置疑地說︰「第一總局不會辜負我的期望,華.沙人民必須在暖氣的歡呼聲中迎接偉大的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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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阿赫梅羅耶夫是制定蘇軍入.侵.阿.富.汗作戰行動的策劃人,雖然作戰行動很成功,但是……結局我們大家都知道了。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