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蔣芸與蔣離之間,算是少數那種相處得十分融洽的長輩與晚輩之一。
從她收養蔣離開始,蔣離就十分粘她,後來他開始恢復學業,月兌離過去,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一步一步。他們仍像當初那樣,蔣離十分願意與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比如說,蔣離小學三年級時,他曾經告訴她,他很討厭班上的那個胖子。
蔣離五年級時,他告訴她,他們班上的教數學的那個女老師的胸衣是綠色的。
蔣離初二時,班上有個女同學借了他五十塊錢,對于要不要討回來,這件事他很糾結。甚至在蔣離高一時,一不小心從同學的手機里看了某部名曰「英文學習資料」還注明了重樣的視頻,然後幾個晚上無法安睡,最後不得不頂著兩顆大大的熊貓眼敲開他的門。
……
好吧,她想說的是,盡管是那樣,蔣離仍舊是一個非常有韌勁的小孩。
蔣芸沒生過孩子,不太明白人們所說的,那種從身上掉下一塊肉的感覺,而且,他收養蔣離的時候,他已經十歲了,也就是說,蔣芸錯過了他的童年,別人的童年蔣芸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但她自己的童年嘛。
她數數……
鋼琴,小提琴,十琴,橫笛,豎笛,奧數班,英語班,書法班……
嗯哼,她也沒有童年。小時候她從來都是乖小孩,幾乎是認命的乖乖的按照家人給她安排的活法去活。而蔣離,在她眼中,太牛X了,她十歲的時候可不敢看鬼片,當然,也不敢在十四歲的時候看那種片子。她只是忽然在十七八歲的時候發起蠢來,把前面十幾年都沒做過的事一下子都給做了,她承認,她的叛逆期來的有些晚,如果時光倒回十來年,她一定一掌劈了自己。
一想到那時候的自己,蔣芸就恨不得跟沒活過似的。所以每次看到蔣離一副牛氣哄哄的樣子,她就有十二分的不爽。這對比,太過鮮明了。就連王世唯那斯都說,蔣離……很有個性。
而現在,他說……出了問題。
這真是……
哈哈哈哈,她好想狂笑一番。
讓他裝大人,讓他牛X,讓他不好好听話,報應了吧。
「怎麼了,出什麼問題,跟……我說說。」
蔣芸離開餐桌,將自己扔進沙發,柔軟的感覺令她不禁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但她沒有忘記電話那頭的蔣離,所以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憂心一點。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噗!
「那個,你確定是女人,而不是女孩?」
蔣芸想不通,他在學校還能認識什麼女人,飯堂洗碗的阿姨?還是打菜的阿姨?
呃,想想日後要是有個洗碗阿姨會叫她媽,蔣芸就不禁有些惡寒。
「是。」
蔣離的回答很誠懇,但是,未免也過于誠懇了些。
「你們,遇到了什麼問題?」
蔣芸自行腦補了各種八點檔劇情,就連童養媳白秀心她都想到了,可她還是想不通。「我……是單戀。」
「有多戀?」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同段痴心妄想,想當年,她也有。
後來啊,那顆愛情的種子,便死在傾盆大雨之下。
「很戀。」
這種談話方式實在是過于奇怪,蔣芸不得不咳了一聲,調整了一下方式。
「最近晚上會做夢嗎?」
「會。」
「夢到些什麼?」
「她。」
「還有呢?」
「床、沙發、桌子、浴室……」
噗!
蔣芸吐出一口老血,倒地不起。
果然……很戀。
「蔣離,什麼時候回家一趟吧,我讓發嫂給你弄點王八湯補補身子,你這樣,實在傷身。」
「媽,我告訴你,是想讓你幫我解決問題的。」
並不是讓她將這事拿來當笑話。
「可是,我能怎麼幫你?」
她可以給他錢,可以給他好的生活,送他去好的學校,可是,她總不能為了他,將人家女……呃,女人,綁到他床上吧?
「媽,濤哥那里是不是有那種藥?」
「哪種?」
蔣芸裝傻,她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是感冒藥呢還是感冒藥啊,還是感冒藥?
「你知道的。」
都說了她不知道了。
「別想,有也不會給你,想點正經事吧你。快考試了,嫌學的東西太多是吧?英語四六級過了嗎?過了四六級就繼續過八級,計算機等級證書拿了嗎?拿了就繼續拿物流師證書……」
蔣芸具體的列舉了各項證書的名稱,目的是想提醒蔣離,他還是個學生,雖然平日她對他是有求必應,但這蠢事,她不會陪著他一起干。
「快放暑假了。」現在不是考證書的時機。
「正好,放假就回來吧。」
距離產生美,美著美著,蔣離就會忘記那個與床、沙發、還有浴室等等聯系在一塊的女人了。
「好,藥我會自己找濤哥要。還有,媽,別吃太多補身體的東西,小心虛不受補。」
擦!
蔣芸剛準備擺出長輩的姿態,那邊蔣離已經掛完了電話。
基本上,這個電話告訴了蔣芸幾個訊息。
第一,蔣離單戀了,對象是位很可能是他們學校食堂洗碗或是打菜的阿姨。
第二,蔣離夢遺了,這點,應該不算臆測,哪個男人做春夢不夢遺呢,這是種病,她得去問問高醫生,要怎麼治。
第三,蔣離膽子變大了,不過,她會交代黃濤的,還想要藥?感冒藥都別想拿到。
第四,她失落了。
想當年,她剛收養蔣離那會,多听話一孩子啊,現在居然主動掛她電話了。
想想,女人才是原罪,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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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好的段落似乎在後台是亂的,不知道發出來會不會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