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芸去送蔣離的時候,是打車過去的,等送完人,再去跟王世唯那本家喝完茶,都到了的士交班的時間了。
蔣芸站在茶樓門口,伸了半天的手,也沒能攔著一輛的士。
這王家人,果然要不得。
她嚴大秘書有車,送送她怎麼了,用得著把她一個人扔這?
想想蔣芸就覺得抑郁,臨下還讓這女秘書給擺了一道。
于是蔣芸在伸了半個小時手還沒攔到一輛的士之後,給方大醫師發了條信息。
「世態炎涼,人心險惡,我果然還是適合呆在家里不出門的好。」
蔣芸今天到機場送蔣離,這事方懷民是知道的。
看到手機上的信息,再看看時間。
方懷民可以肯定,蔣芸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踫見誰了?」
踫見誰,蔣芸還真有點不好說。
「先是王世唯,再是她那美麗端莊的女秘書……」
然後女秘書預謀,把她帶到了一個人間罕至的小茶館,接著,她就回不去了。
世事,就是這麼悲劇。
「跟王公子聊的樂不思蜀了?」
方懷民打字飛快,基本上,蔣芸發一條信息,對方能發五條,但每次他也不急,總是等她慢慢的把字磊到手機上發給他,他再回信息。
他還記得前幾天她光著腳窩在家里看的哭得稀里嘩啦的那本小說,那里面明明說女生打字總是要快,發信息給男朋友時總會不耐煩的一條接著一條的發。
看來那小說蔣芸也就是看看啊,一點反思的心理都沒有。
「蜀具體指的是哪?」
接下來的信息讓方懷民有些哭笑不得,這蠢孩子,總是分不清重點,算了,不逗她了。
「在哪?」
「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是真的很遠,蔣芸都翹首望了半天了,別說的士,能捎她回去的車都沒有。
「我三分鐘後還有台手術,你是準備在那個遙遠的地方呆到過年嗎?」
暑假剛過,到過年的話……
咳……
「在機場附近的匯豐茶樓。」
「我這走不開,一會讓我同事去接你,你呆在那別動。」
別動?
剛剛為了能打到走,蔣芸都快走到馬路上了。仰著脖子望了望腦袋上的烈日,某人面露難色。
好吧,她家方大醫師讓她別動,她就不動。
蔣芸往後站了站,覺得不夠,又往後蹭了蹭,蹭到有樹陰的地方後,才滿意地松了一口氣。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等人!
蔣芸又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驗證了這條真理。
等到來接到的人到了之後,蔣芸才覺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壓根就不是等人。
而是等來了一個絕世大美女。
「請問,你是蔣小姐嗎?」
「啊,我是。」
蔣芸原本是毫無形象地靠著樹站著,怎麼舒服了她怎麼站,這忽然冒出來的大美女,真心讓她有種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的感覺。
「我是方懷民的同事,他讓我過來接你。我姓嚴,你叫我嚴清就好了。」
「哦,好好,好的,麻煩你了。」
又姓嚴?
她今天就是被一姓嚴的給扔下了好嗎?
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待見她?
「嚴小姐,真是麻煩你了。」
蔣芸邊說著,邊跟著人上了車。
雖然說快三十的人了,智商還跟孩子似的,現在就連小孩都知道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蔣芸壓根連向方懷民求證一下都沒去做。
「沒事,方醫師今天那台手術本來應該是我做的,但中間出了點小問題,所以臨時改由方醫生來做了,要不然,方醫生就自己來接蔣小姐了。」
「哦,這樣啊。」
蔣芸冷場的效果做的很好,話一出口,弄得人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兩人在車里,一個專心開著車,一個假裝很專心在坐車。
直到蔣芸再也假裝不下去了,覺得太尷尬了,才開口。
「嚴醫生跟懷民是一個科里的?」
「是啊。」
「哈哈,看嚴醫生這麼漂亮,沒想到還是位女中豪杰。」
「這話怎麼說?」
嚴清回過頭,看了眼蔣芸。
方懷民之前一直沒有女朋友,後來忽然地就听說有女朋友了,嚴清起初不相信,覺得這是方懷民拒絕她的借口。
所以她說了好幾次,要見見他的女朋友,但方懷民每次都推拖掉了。
這就讓她更加堅信,方懷民是在騙她的了。
她一直這麼想著吧,總以為自己跟方懷民還有機會,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沒想到方懷民今天居然主動說起了這事,雖然她知道方懷民這是故意挖了個坑等她跳,就是想讓她當回免費的勞力。
但她心甘情願地往里跳了。
因為方懷民說的話她根本不信,所以她一定要親自拆穿他。
只是沒想到這回真見著人了。
嚴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總覺得做醫生的很了不起。」
每天都要面對別人的生老病死,自己還不能有多余的情緒。想想,蔣芸就覺得做醫生,比她做黑社會還難。
「呵呵,哪里,不過方醫師確實是了不起。」
說起方懷憶,嚴清的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崇拜。
蔣芸點頭,表示同意,方懷民確實了不起,嘿嘿,不過不是因為他是醫生。
「蔣小姐跟方懷師在一起很久了嗎?」
嚴清狀似閑聊,實則打探消息。
「也沒有很久。」
準確的說,他們去雲南之前,還稱不是熟稔。
一切只能說,造化弄人吧。
「那蔣小姐跟方醫師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們啊,他當過我的私人醫生。」
蔣芸微囧,等說完才發現這一說法,特別地暴發戶。
所以,又趕緊補充道。
「也不是我一個人,我全家都是。」
其實蔣芸這一補充,更加地暴發戶了。
「那蔣小姐定境肯定不錯。」
嚴清開的是輛別客,往車堆里一放,就是一良民,普通的良民。
對于家庭醫生這一說法,身為醫生的嚴清怎麼可能不知道,有錢人才玩這個。
「也沒有了,我爸跟懷民的叔叔是舊識。」
這麼說,沒錯吧?
黃偉是她干爹,就是她爸,確實跟方懷民的叔叔是舊識。
所以沒錯。
「啊,那不就是傳說中的門當戶對?」
「哈哈……」
說到這個,蔣芸就只好干笑了。
看的出來,這個嚴醫生的個性還算不錯,一點也沒有扭捏造作,可這不扭捏造作也膛扭捏造作的困擾。
「我追了方醫生好幾年呢,他一直不肯搭理我。」
這個話,也可以這樣跟他說麼?
蔣芸揉揉手臂,又捏捏自己的臉,努力裝忙。
蔣芸前二十年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後來近十年,又是在男人堆里過的,總的來說,在她身邊,其本上都是男的。
想找個女的都難,她認識的女的也就那麼幾個。
蔣語是一個。
另外的,托王世唯的福,蔣芸最熟悉的應該就是王老太太跟王小太太了。
但這個嚴醫生,好像跟他們都不太一樣。
這姑娘……
太坦蕩了,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作何反應,好只繼續干笑。
「嘿嘿……」
「蔣小姐不必擔心,我原來追方醫生是以為方醫生沒女朋友呢,雖然後來方醫生一直堅持說有,我也以為他是騙我呢,今天見著蔣小姐我就相信了,所以放心啦,我是不會死纏爛打的。」
「嚴醫生個性真是爽朗。」
「叫我嚴清就好,爽朗不好嗎?」
「挺好。」
只是她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而已。
她得先習慣習慣。
「不過,我們醫院,可是有很多比我還漂亮的小護士哦,蔣小姐可得看緊哦。」
嚴清故意沖蔣芸擠眉弄眼地說道,逗得蔣芸哈哈大笑。
「嚴清,你叫我蔣芸吧。放心啦,護士小姐不是我的對手的,我可是以殺手 的。」
「說來听听?」
「不能說,等哪天你看上別的男人了我再告訴你,別得你肖想我家的。」
「哈哈……」
嚴清大笑,十分歡樂,要不是因為開著車,她都想拍大腿了。
「我要是肖想你也沒辦法,別忘了,我跟方醫師也是在同一家醫院,天天都能見到,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有時候,敵意來得莫名其妙,同樣,好感也來得莫名其妙。
蔣芸不禁感慨萬千,這人啊,還是得放寬些心思才行。
「你別想了,要有這個可能,我早把樓台給拆了。」
下了高速,走了幾分鐘之後就到了醫院,上車之間還算的上陌生人的蔣芸跟嚴清,一下車,兩人居然挽著手一同進了醫院。
方懷民做完手術後,回到辦公室並沒有看到蔣芸,心里有些納悶,就朝著隔壁嚴清的辦公室走去。
果不其然,就見著了他家那位,正跟嚴清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擠在一塊,對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
「咳咳,兩位,打擾一下,請問,我錯過了什麼事嗎?」
蔣芸從椅子上跳下,蹦了兩步蹦到方懷民面前。
「你錯過的事太多了,你具體問的哪件啊?」
說完轉過臉去看嚴清,後者捏著下巴,作思才狀。
「方醫師,你危險了,我覺得,比起你來,我更喜歡蔣芸一點。」
「你們……應該不熟吧?」
方懷民比蔣芸自己還了解她,對于嚴清,他也清楚。
所以,對于她們兩個能好上,這事,他本身就是預料之中,所以,也沒什麼意外,只是比他預計中的還要快了一點。
簡直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