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908|H:548|A:C|U:/chapters/20104/5/]]]順著說話聲音瞧去,正是那自稱二十四治大祭酒的馬武。張道陵坐在殿中間,那殿兩旁依次排列著二三十張座椅,猶如王侯邀集臣工朝會的宮殿一般,由高及低,由近及遠擺放。馬武坐在右側第一張凳子,錢文義進來時一門心思只注意了張道陵,並未旁顧他人,直到此刻發聲嘲笑,才知馬武的存在。張道陵听了馬武之言,愕然道︰「大祭酒認識這幾位貴客?」馬武不屑道︰「只是昨日里才見過一次,當初他們也說要上山拜見張天師,是老朽覺得此二人來路不正,並未應允,沒想到一日不見,竟又成了慈航靜齋引薦而來的貴客了,哼哼,這門廳可換得真快!依我看那靜恩之書純屬偽造,冒名上山,也不知所為何來?」張道陵從袖中拿出那封書信,遞給馬武,說道︰「此信不假,當真是靜恩師太手筆,前者因下元會之邀有書信在此,兩者筆跡無誤,可以勘驗。」馬武接過來一看,也知書信是實,卻道︰「他昨日不曾拿出書信來,老朽當然不能讓什麼人想見就見張天師。」張道陵道︰「鄙人若是得閑,見見也無妨,不必講究身份排場。」
錢文義听二人對話,那張道陵似乎並不知昨日拜山之事,說道︰「昨日雖然未拿出信來,但卻遞了一張拜帖上山,念在同是道家一脈,只想上山在老君面前敬一炷香,磕一個頭,不曾想天師道連這也不許,實在讓人寒心的很。」
張道陵看錢文義和方仲並不是道家打扮,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奇道︰「原來各位也是道家同門,既有拜帖上山,怎麼鄙人並不知曉?」
那馬武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聲,說道︰「是老朽昏庸,那拜帖不曾讓天師親自過目,是自己拿的主意。」張道陵並無絲毫責怪的意思,說道︰「大祭酒處理教務乃是本份之職,自然不需事事向我回稟,鄙人信得過大祭酒絕不會做有損天師道之事。那封拜帖是否還帶在身上,不妨拿出來給我看看。」馬武恭恭敬敬的道︰「老朽誓與天師道休戚與共,絕不敢做虧心之事。這拜帖還在老朽身上,這就呈給天師過目。」說罷,從身上取出盧公禮所寫的那張拜帖出來,呈給張道陵。那張道陵只不過看了開篇數語,已然聳動顏色,月兌口道︰「竟然是昆侖派的弟子,鄙人真是失禮了。」站起身,沖著錢文義三人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靜恩信中並未提及錢文義和方仲是昆侖弟子的身份,而接信時馬武也未看得清楚,見道是慈航靜齋轉交給張道陵的,毫無阻礙便遞了上去,哪知道來得還是這二人。張道陵如此敬重昆侖弟子,倒也出乎錢文義等人意料,連忙跟著回禮。
一旁的馬武見張道陵如此謙讓,心中老大不願,低聲道︰「昆侖和天師道沒有貴賤之分,天師何須如此多禮。」張道陵如若不聞,行禮已畢,各自落座,這才道︰「鄙人雖然執掌天師道,然對昆侖聖地實心向往之。想我先祖有橋下拾履一段趣聞,此後結下道源,得蒙昆侖前輩赤松子垂憐,終于了卻心願,身隨高山流水,遠離塵世喧囂,何等的逍遙快活。先父仰慕遺風,深懷道心,亦曾在昆侖山上修行,雖然未能善始善終,可這大義大節之處,足為後輩楷模。今至我輩,機緣巧合做了這天師道之主,道有多寡,德有厚薄,鄙人德才不如先輩,而先輩均以昆侖為榮,又豈敢以平等自大。」
這一番言語當然是自貶身價的客套話,錢文義是知道張道陵先祖之事的,留侯張良自不必說,功成名就,急流勇退,棄榮華富貴與不顧,能人所不能,自然讓人佩服。可要說張道陵之父張順,從懸天真人和盧公禮所說之事來看,卻並不怎樣。一個桀驁不馴又狂妄自大之徒,偷入八寶天光樓盜竊私密典籍,最後被逐出昆侖的弟子,引以為恥還差不多,又豈能引以為榮。當著張道陵的面,錢文義自然不好揭人家父輩的老底,只是附和道︰「張天師祖上多與道家有緣,可謂家學淵源,真讓修道之士羨慕。」張道陵笑道︰「鄙人還羨慕你等是昆侖子弟,旁門左道又怎麼能和道家正宗相比,鄙人唯一遺憾的便是不能像先祖一般,隨心所願的投到昆侖門下修行。」錢文義道︰「張天師除魔驅鬼,開山立派,威名赫赫,天師道又如此興旺,怎會羨慕起旁人?」張道陵搖頭道︰「世人所傳多有謬贊,想我張道陵自出生之日起,便已被打上烙印,這一生與道結緣,不圖他志,非是鄙人有才,而是早有一條路為我鋪就,只需按部就班的走過便是。」錢文義听了一愣,覺得張道陵此言似乎也透露出一絲無奈,他作為天師道之主,能有什麼不如意處?道陵道陵,莫非真的從一生下來,他就必走修道一條路,由不得他做主。
大祭酒馬武插口道︰「天師乃萬民信仰,眾望所歸,自然是順風順水一路平坦了。既然幾位是昆侖弟子,也見過我家天師了,老朽這就安排幾位到龕堂上香。」錢文義此來本就是打個前瞻,盧公禮也未向他明示有什麼任務要做,人家說要上香那便上香,隨著馬武站起來要走。
張道陵一擺手道︰「且慢!」馬武道︰「天師還有何吩咐?」張道陵指著馬武手中那封書信道︰「鄙人記得靜恩師太信中所言之事是要尋人,人還未找,何必急著要走?」靜恩在信中已然說了方仲之行是來尋找兩個道者,錢文義只顧著講話也未提起,反倒是張道陵先言及此事。馬武爽快的道︰「這些小事老朽替天師去辦便是,不用天師費心。」
方仲因為錢文義是尊長,在前面說話時不好插嘴,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就要去什麼龕堂上香,這一離開也不知還能不能見著張道陵,那馬武大包大攬,前次問他普玄和定觀在那里他就說沒有這兩號人,這回再問他肯定還是那句話,不如直接問張道陵好了。方仲上前道︰「張天師,在下有一事相詢!」張道陵笑道︰「此必是信中所言之事了,小兄弟盡管問便是。」馬武忙道︰「問我!問我!」方仲道︰「這事已經問過大祭酒了,在下還想問一問張天師。」馬武有些惱怒的道︰「你這小子怎麼不听老人家勸,你看老朽這麼一大把年紀,大半截身子入土,要騙你個女圭女圭,你還信不過我?」方仲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說不上信不過馬武,若是張道陵也說不知有普玄定觀二人,那只能相信天師道里沒有他二人在此,只好到其他地方尋找了。方仲道︰「前者我問起兩個道長的蹤跡,大祭酒說天師道里沒有這兩號人,不知張天師有沒听說過普玄和定觀這兩位道長的名字?」
張道陵略一沉思,點頭道︰「確實有此二人,普玄和定觀兩位道長已經在此地住了數年之久,一直不曾離去,大祭酒便認識二人,何謂沒有!?」眾人一起看向大祭酒馬武,看他如何解釋。馬武原本惶急,此刻卻托著大茶壺淡然自若的道︰「普玄和定觀兩位道長乃是茅山派的人,也是我天師道貴客,從不曾入我天師道門中,二十四治名冊里沒有,自然在這天師道的花名冊上也無兩位道長的大名了。老朽以事論事,天師道里是沒有這兩號人物,但這鶴鳴山上,卻有兩個叫做普玄和定觀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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