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冼,是你什麼人!?」
方仲就覺一股龐然壓力籠罩而來,渾身一顫,差些跪下。再看面前這位老者,須發無風自動,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威嚴之氣。
方仲心道不好,此人如此模樣,莫非也認為姜伯伯是個歹人,這才怒氣勃發,要審問自己。一邊提氣穩住身形,一邊心念急轉,好開口解釋一二。老者散發的無形之氣越來越強,漫天的雪花離著他尚有數丈距離便紛紛潰散不見,整個地方猶如一把無形巨傘遮蓋在二人頭頂。
方仲只覺兩腿灌鉛,身上壓了千斤重擔,莫想移動分毫。
腳下吱吱聲響,一點點沉下去。積雪已然及膝。
方仲牙關緊咬,全身真氣流轉,衣襟鼓動,堪堪與之相持。
那老者白眉一動,單手一揮,袍袖中一股蒙蒙青氣飛出,往方仲就卷。青氣一觸及方仲身上,立刻盤旋飛舞,宛如一條青龍把方仲圍在當中。方仲渾身被這蒙蒙青氣一裹,立刻呼吸急促,再也支撐不住,雙腿打顫,就要跪地。緊要關頭,平時苦修的真氣終于激發出來,那從小修煉的玄門心法此刻飛速運轉,氣息無所顧忌的暢流四肢百骸。
一個人往往受到的壓力越大,越是能探測得出人的潛能如何。方仲雖然也曾與人賭斗,但招式往來瞬息之間,很難知道到底自己能有多大本事,如今天這般把渾身氣息毫無保留的激發出來還是頭一次。
方仲只覺血脈奔騰,胸口一股悶氣不吐不快,嘴一張,仰頭長嘯。
——啊!
那高亢嘯聲回響天際,風雪都似乎為之一滯。
老者本是肅然的臉色一變,待方仲長嘯之聲剛停,人影一晃,已欺身到方仲眼前,一把便扣住了方仲脈門,同時嘴里嘆息道︰「那逆徒,果然私傳心法!」揚起手來,對著方仲腦門便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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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虛宮內,懸天真人高坐八卦台,香爐內青煙繚繞,一個頭有雙髻的童子正畢恭畢敬的侍立在懸天真人跟前。
不久,宮門外有人回稟。兩個玉虛宮弟子從外走了進來,正是曾經押送方仲去後山的兩個弟子。
「啟稟掌教真人,方仲已然押去後山,這是拘押法牌。」
早有童子把法牌收了過去。懸天真人並未驗看法牌,只是淡淡道︰「方仲可有攜帶什麼東西前去。」一個弟子道︰「弟子查驗過了,渾身上下並無夾帶什麼東西,走的匆忙,連衣物都不曾帶的。」
「好!三個月後,你們再持此牌接他出來,下去歇著吧。」
「是!」兩個弟子行禮告退。
待二人一走,懸天真人默然片刻,對身邊童子道︰「清兒,你過來。」那叫做清兒的小童有些畏懼的來到跟前,俯身道︰「不知掌教真人有何吩咐?」懸天真人那修長手指輕輕敲著白玉扶手,沉吟道︰「待你錢師叔不在宿處時,你還往小樓去一次,到那方仲屋內找一找。」
小童臉色有些難看,期期艾艾道︰「不知掌教真人要找什麼?」
「這個麼……凡有書卷、紙張,又或者奇奇怪怪的東西,你盡管拿來便是。」
「弟子只怕被人撞破,萬一……」
懸天真人老臉一沉,「你不願意麼?」
那童子臉色一變,連忙道︰「不是,不是,弟子是怕壞了掌教真人的事,不能勝任罷了。」
懸天真人輕笑道︰「無妨,你盡管去便是,有什麼事,我自然會替你擔當。」
「是,弟子明白。」
懸天真人就在這大殿之中閉目養神,數個時辰都不曾挪動一下,只到宮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才霍然睜眼。懸天真人扭頭對著正局促不安的清兒道︰「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清兒連忙點頭道︰「記住了。」
「嗯,待會就去辦吧。」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啟稟道︰「錢文義應召求見掌教真人。」
「傳!」
宮門外,錢文義隨著傳字一落,長身走了進來,行禮道︰「錢文義拜見掌教真人。」
懸天真人笑道︰「無需多禮,錢師佷下山數月,一路上為本教辛苦不少,本尊尚不曾感激一二。」
錢文義忙道︰「此是份內之事,弟子添為昆侖弟子,自然要為本教出力。」
「好!我昆侖若人人有此心,何愁不能蕩平邪魔,光耀正道。」懸天真人扭頭對著童子道︰「清兒,還不快去燒壺上等靈茶,款待錢師佷。」
那童子答應一聲,隱到後殿去了。
懸天真人目送著童子離開,這才言笑晏晏的道︰「這一路之上發生的事,盧師弟尚未向我明說,不如就有錢師佷敘述一番如何。」
錢文義忙道︰「掌教真人垂听,弟子自然知無不言。」
「嗯,就說說那邀月堂的事吧,听說他們有個大陣,十分難破。」
「的確如此,那陣勢若是擺成,有一條龐大靈蛇守護,很難攻破,不過缺點也是極明了的,此陣也只有在邀月堂老巢才有最大威能,若是離了此地,擺在別處,也不見得如何驚奇。」
「哦,任何陣法都是死的,再精妙的陣法也要人操動才行,如你所說,破陣也不是很難,若是出其不意,把那些賊子殺掉大半,他還怎麼擺陣?」懸天真人搖頭笑道,似乎對此嗤之以鼻。
錢文義道︰「可是這邀月堂似乎也有向善之心。」
懸天真人目光一閃,冷笑道︰「勢孤之時就說向善,勢大之時就要為惡,邪魔外道向來都是如此的,錢師佷莫要一時糊涂。」
「是,多謝掌教真人提醒。」
就在懸天真人向錢文義詢問下山之事時,那個明叫清兒的小童早已從後殿竄出,直奔方仲那幢小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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