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虛宮到方仲所住的小樓並不是很遠,原本是盧公禮所住,後來讓給了錢文義,因為樓小,並未有什麼稱呼。錢文義自恃風雅,喜好文墨,後來才在自己那樓上掛個‘思遠’二字,取寧靜而思遠之意。不過這寧靜而思遠到底是求道之心還是別有用意就不得而知了。
那清兒從玉虛宮出來之後,心神不定,東張西望,見無人在意自己,這才裝作無事人模樣來到錢文義和方仲所住的小樓前。錢文義出去後,大門已然關了,因是隨手所拉,並未落鎖。其實昆侖山上除了一些禁忌重地,並不會上鎖,又有那些不開眼的小賊敢偷到昆侖山上來。而那些禁忌重地,所謂鐵將軍把門,也不是靠著這一把鐵鎖就能維護安全的,而是另有厲害禁制,門面上一把鐵鎖,更多的是一種警示作用。
思遠樓樓小人微,斷然沒有什麼厲害禁制之說,除了門後有個門閂偶爾用來防防風外,可說是暢通無阻。清兒輕輕一推,那門就開了半截。他回頭一望,見無人看見,急忙從敞開了的門縫里鑽了進去,隨後輕輕把門又給掩上了。
樓里靜寂無聲。那樓上是錢文義的房間,方仲的房間就在樓下,清兒躡手躡腳來到方仲門前,探首朝里一望,還是上次自己見過的模樣。清兒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寶貝,掌教真人非要我找來找去,真是晦氣,上次被人撞破,一無所獲,這次總該拿點東西才是。」邁步進門,先來翻方仲床鋪,又翻床邊書桌,委實沒有什麼緊要出奇的地方,不由得垂頭喪氣。不要說有什麼書卷之類的了,那桌上筆墨枯澀,不知幾個月不曾動過,哪來的字跡。方仲出去就好幾個月,當然不可能又來潑墨揮毫。
清兒查找良久,連床底下都翻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除了靠在床頭那一把奇形怪狀的大劍之外,再無任何出奇之處。
「也罷,權且拿這一柄怪劍去見掌教真人,也算沒有白來一趟。至于是不是掌教真人想要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清兒想到此處,伸手就去拿這柄魚骨劍,哪知入手沉重無比,一提居然沒有提得起來。清兒咬牙再一用勁,劍到是動了,可惜不是提到手上,被他一帶,劍身緩緩斜移, 當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
劍身砸地發出響聲的同時,就听樓上也是咯吱一響,雖然輕微,但還是被清兒听見了。清兒一哆嗦,輕喝道︰「是誰?」
喝問之後,側耳傾听,樓內還是寂靜一片。
清兒把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心道這時候那錢文義還在玉虛宮和掌教真人在一起,斷然不可能還在樓上,或許是有什麼東西放的不牢靠,恰巧掉落下來。想到有什麼東西掉落時,心中一動︰那方仲房里無什麼緊要物事,樓上有沒有?
一念及此,越想越有理,那魚骨劍也不拿了,從方仲房里出來,往樓上模去。那樓上也有三四間房,雖然不大,但布置的十分優雅,每一間都充滿了書香之氣,四壁張掛著字帖書畫,有些是前人筆墨,更多的則是出自盧公禮和錢文義二人手筆,把那自覺精妙的題字裝裱了懸掛起來。
清兒先從第一間開始找起,進去一看,幾張桌椅而已,除了一廂茶幾擺了兩本道家典籍外,並無出奇之處。那兩本書該是錢文義閑暇之時隨手翻閱的,隨便丟在了這里。清兒翻看了一下後又走到第二間,掀開門簾一看,不由得一喜,只見觸目所及都是書櫥,上面擺放著無數書籍,更有很多卷起來的書軸碼放在一格格的空檔之中。清兒心道︰「若有什麼書卷字跡之類的必然擺放在這里了,上次自己怎麼就不曾找到這里來呢,想想也是,那方仲乃是錢文義弟子,何必躲在自己房里涂鴉,有這去處當然要到這里來。掌教真人吩咐下來的事多半就在這里查找了。」
清兒心中喜悅,先來到左側書櫥開始看起,抽出來一看,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又放了回去,把那卷軸拿出一個,拉開來一看,卻是錢文義自己畫的一幅墨竹圖,墨色精妙,也算是上品之作,清兒卻一撇嘴,急忙卷了丟在書櫥里。如此這番,看著看著就轉到了書櫥後面來。那書櫥都是兩邊擺放,後面也是一樣,清兒本以為這後面也許會有什麼掩藏起來的東西,哪知方一露頭,就見一條人影靜靜的站在書櫥後面!
這人影一直默不作聲,若不是清兒查找的仔細,根本不會發現這後面還藏得有人!
「啊!你……你是誰?」清兒驚嚇之下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道。
只見那藏在書櫥後的人身著弟子服飾,用一塊布帕包住面目,只露出兩只眼楮來。那人顯然也有些驚慌失措,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清兒見他不說話,驚懼之心稍減,反而有些理直氣壯起來,罵道︰「你是什麼人?這樓是錢師叔所住,你偷偷模模的想干什麼?」
那人壓低著聲音道︰「你自己偷偷模模的想干什麼?」
清兒道︰「我是來給這樓里打掃來的,你是做什麼的?若是光明正大,何必蒙了面不敢見人。」
「東看西翻的打掃,倒也少見。你敢和我一起到錢師叔面前對質麼?」
「我……」清兒頓時說不出話來。
那人輕笑道︰「其實你我何必這樣針鋒相對。不如……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大家一拍兩散,如何?」
清兒眼珠子轉了數圈,想了一會兒後,笑道︰「就是如此。」
那人也笑道︰「這就是了,其實我來也沒什麼事,這就走,」
清兒忙道︰「慢,我跟你一起走,萬一你走了再來揭發我怎麼辦。」
「好,那我們一起走,出了這個門,各奔東西,誰也不說。」
二人計較已定,一起從房里出來,從樓梯口往下走,那人在前,清兒在後。走了沒幾步,清兒忽然哎喲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要緊之事,那人吃了一驚,急忙扭頭過來瞧時,清兒手一抬,已把那人蒙面的布抓住,用力往下一扯,嘴里道︰「你看了我的面,我卻不知你是誰,萬一出去了,遲早有個把柄在你手上,你也給我看一看臉面才顯得公平,省得以後只有你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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