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行慎言 第四十一章 繡球

作者 ︰ 謹行慎言

顏二女乃女乃親自用粉給她勻了面,之後又取了五色絲線,兩手各拉一頭,又用嘴咬住另一個頭,貼近錦言的臉給她開臉。

開完臉又重新洗了臉,二女乃女乃又用胡粉給她勻了臉,接著又抹脂粉畫黛眉描斜紅涂唇脂,最後又取了一片梅花形狀花鈿貼在錦言額頭上。這便妝畢了,錦言望著鏡中濃妝的自己總覺得像是帶了層面具一般不自在。她遲疑的說道︰「這妝是不是化的太濃了?我看著總覺得不是自己一般,要不要洗了重新化淡一些?」

二女乃女乃笑道︰「傻孩子,這成親的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呢,不化好看些什麼時候還有機會這樣化?」

听見二女乃女乃這樣說,錦言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二女乃女乃又取了梳子替她挽了髻,一邊梳嘴里一邊念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外面的陽光日漸烈了起來。錦言滿頭珠翠神穿著大紅軟緞金線繡花彩服坐在床上靜靜地等著吉時的到來。

而此時的顏府門前張燈結彩,鼓樂笙歌;順著府門一路往西是一棟小兩層的繡樓,上面早已掛滿了大紅色的彩帶以及同色彩帶結成的彩球,顯得分外的喜慶。

不知道坐了多久,錦言依稀仿佛間覺得似乎等了一個世紀,此時外間傳來了說話聲。錦言只道是吉時到了,心中一瞬間竟然緊張了起來。還好進來的是顏秉初和殷氏,身後跟著王媽和新梅,她二人一手端了一個托盤,上面用紅布蓋著。

殷氏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親熱的微笑著坐到錦言身邊,囑咐道︰「出嫁之後可要好好過日子。」說著又掀開托盤上的紅布,只見一個托盤上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另一個托盤上則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大紅蓋頭。錦言一看見那鮮紅的蓋頭臉一瞬間就又紅了。

殷氏拿過嫁妝單子遞給錦言,道︰「這個你好生收著,今後說不定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呢。」說完又去了紅蓋頭給她蓋上,道︰「吉時到了,我也不再留你了,出嫁之後當以夫為天,仔細孝敬婆家。」

子衿扶著錦言,先到顏秉初面前深深一拜,錦言口中道︰「父親。」

顏秉初忙扶起錦言,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兒,托列祖列宗福澤,你要為顏家爭光!」

拜見過了父母,子衿又扶著她到祠堂一一拜過堂上祖宗後,這才听見外面傳來了 里啪啦的爆竿聲和咚咚鏘鏘的鑼鼓聲。

子衿扶著錦言跟著顏秉初一路往顏府西北走,那里已經架起了木質的梯子一路通到繡樓二樓。剛走到二樓臨街的陽台,錦言就听樓下有人喊道︰「新娘子來嘍!」此時外面的爆竿聲和鑼鼓聲愈發的響亮了。

顏秉初大手一揮,樓下還在舞獅的隊伍並停了下來,不多久爆竿聲也消失了,一時間只能听見嗡嗡的人身。顏秉初清清嗓子,說道︰「今日小女錦言,以天地為媒以地為憑將此生良人交予天地來抉擇。今日搶到繡球者,不論富貴還是貧窮、疾病或是健康,只要你尚未婚配年齡在三十歲以下十八歲以上,就立刻成婚!若是拿到繡球的人,年齡不對或者是家中已有妻室,那小女將會再拋一次。希望各位年齡不對或已成婚的人,不要冒昧來搶球。現在,開始!」

听到宣布開始,錦言的心髒一瞬間便「咚咚咚」的快速的跳了起來。她透過蓋頭下面的縫隙,隱約瞧見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果真夾雜了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她的心一下就低落了下來。原來錦瑟說的竟是真的!可是這等私密的事,又豈是她偶爾路過就能听見的?看來殷氏身邊的也有錦瑟的人。此刻她看著樓下的人群,心中不禁開始擔心若是趙頡接不到球,難道她就真要嫁給一個乞丐?

錦言接過球,手心中全都是汗。

大街兩旁,茶樓酒肆內的那些閑人商旅,哪里見過這等事情,也都涌上街來觀看熱鬧,更是只見人頭攢動,擦踵摩肩。樓下的人群見錦言接過了繡球,立刻就騷動了起來。偏偏有意搶球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穿著一身破爛的乞丐,一個個往上跳起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大吼大叫︰「丟給我……丟給我啊……」顏秉初見樓下出乎意料的涌來這麼多乞丐,面上一道怒氣閃過,低沉著嗓子冷哼了一聲

錦言握著球,不知該往那邊扔,也不知趙頡來了沒有。她握著球,希望身後的子衿能給點提示,等了半天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樓下的眾人見她遲遲不拋球,更加熱烈的喊道︰「顏姑娘!顏小姐!顏美人……拋這邊啊,記得把繡球拋到這邊來呀!」听到有人喊出「顏美人」,樓下「哄」的一聲笑開了。

錦言猶豫再三,終于把眼楮一閉,繡球飛了出去。

大紅的繡球緩緩飄落,一群人你一個我一個的跳起來去爭那繡球。偏又有那好事之徒跳起來不接球,而是把繡球往邊上一撥。就見那繡球在人頭上飛來飛去,最後竟飄離了人群,不偏不倚的直向人群外看戲的一個少年身上砸去。只見那少年出去本能,將繡球一抱,摟在懷里。只見他穿一身月白色錦袍,完全一副愕然的模樣。人群一下全都圍了過來,有幾個叫花子甚至面露不善之色,隨時想要把繡球搶過來樣的。

正在此時,一陣笙簫細樂,數十個婢女走簇擁著顏秉初走下樓來,就準備把目瞪口呆的抱著新郎迎入府中成婚。直接顏秉初一見新郎便一副十分詫異的模樣,拍拍袖子張張嘴似乎就要行禮的模樣,只見那少年陰沉著臉一擺手便率先抱著繡球進了顏府。

顏秉初跟在身後也進了府,他雖然面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但眼底卻有一絲擋不住的笑意,這少年正是趙頡,而這一切也正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策。人群中那些起哄的好事之徒便是趙頡手中隱藏在京城的影組的人員,至于那些一窩蜂的乞丐是哪里來的,他雖不知,但猜也猜的出來這些人是誰請來的,好在最後這繡球還是最終按照計劃落在了趙頡身上,不然……他要她好看!

只見趙頡一副臉色不善的模樣,一進入正廳,便直接往主位上一坐,沉著臉說道︰「既然這個繡球我接到了,那我就會負責的。新娘呢?趕緊拜堂,拜完堂我還有緊急軍務今日就要走。」

顏秉初苦著一張臉說道︰「今日就要走?」

趙頡頗不耐的說︰「是。還不快去請新娘?」

而錦言這頭,她自繡樓上下來之後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頭等著,蒙著蓋頭不知等了多久,她十分擔心萬一繡球被其他人接到怎麼辦?可是子衿拿了嫁妝單子去核對嫁妝了,這會兒也不在她身邊,她也沒人可問。錦言一個人坐在床頭,心中分外忐忑,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分外的緩慢。

好在並沒有等多久,就听見子衿咋咋呼呼的聲音了。只听子衿氣呼呼的說道︰「夫人太欺負人了是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錦言剛想把蓋頭掀起來問為什麼,子衿就趕忙一把攔住她的手,說道︰「小姐,蓋頭可不能掀,不吉利的。」

錦言在紅蓋頭下微微一笑,問道︰「怎麼了?」

子衿把手中的嫁妝單子往桌上一擺,說道︰「就這麼點陪嫁她也好意思拿出手?夫人給的這點陪嫁都比不上一般人家嫁女兒!」子衿說著拿起嫁妝單子念道︰「花梨木月洞式恰花床一張、紫檀龍鳳五屏峰銅鏡台一件、朱漆描紅漆龍鳳箱十對、檀雕花匣子二十件、紫檀雕花箱子二十只、紫檀雕花大櫃成對、紅雕漆喜字桌燈……陪嫁丫鬟一名(子衿附身契)。‘子衿念完,愈發的生氣了,也不管他人听不听得見,大嚷道︰「這些家什竟連一件黃花梨的都沒有,看起來又多又重,全沒一件值錢的玩意兒。別說金銀首飾了,就是連房產地契都沒有。大夫人當年嫁進來可不止這些!」

正囔囔著,就听外面一聲咳嗽,進來一名陌生的喜娘。只見那喜娘一進來,就好似沒听見先前子衿囔囔的那番話一般,喜笑顏開的恭賀道︰「恭喜賀喜,繡球打中了個年輕郎君。老爺正要請小姐過去拜堂呢。」

子衿和那喜娘便要走過去付錦言,錦言捉住子衿的手一下便緊張的不得了,她生怕繡球砸中的不是趙頡是別人怎麼辦?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嫁人啊!

子衿被錦言抓的生疼,她感受到錦言有些顫抖的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湊到她耳邊說輕聲說道︰「我在繡樓歲隔得遠看不十分真切,但看那人的身形和王爺差不多,十有八九錯不了。」

錦言聞言這才緩步前行。

邊上的那喜娘是外家請來幫忙的,她先前在院子中就已經听到子衿的抱怨了,這會兒見這家小姐還要听了丫鬟的話才肯去拜堂,又是搞的勞什子拋繡球成親,不禁翻了個白眼心中嘀咕道,這一家主不主僕不僕的,要規矩沒規矩要禮節沒禮節,趕緊辦完這場差事領了錢趕緊走人。

錦言聞言這才緩步前行。

邊上的那喜娘是外家請來幫忙的,她先前在院子中就已經听到子衿的抱怨了,這會兒見這家小姐還要听了丫鬟的話才肯去拜堂,又是搞的勞什子拋繡球成親,不禁翻了個白眼心中嘀咕道,這一家主不主僕不僕的,要規矩沒規矩要禮節沒禮節,趕緊辦完這場差事領了錢趕緊走人。

錦言在子衿和那喜娘的攙扶下一路胡思亂想的走到喜堂,跨火盆過馬鞍,走過紅氈毯,一路走到喜堂右側位置。再之後就隨著贊禮聲而動作,直拜的錦言頭暈腦脹,好容易拜完了,給父母敬完茶,又由子衿和喜娘扶著她進入新房。

她被人扶著坐到了新床上。

她听見那陌生的喜娘歡喜地說道︰「送上如意秤桿,願新郎官稱心如意!」

忽然眼前一亮,錦言看見了身穿大紅色喜服的趙頡,雙目含笑地站在她的面前。不可否認,趙頡是一個極為好看的男子,黃昏的橘光加上閃爍的燭光愈發映襯的他膚色如晶瑩白玉,長身玉立,風神秀雅,這成品鋪子里買來的成衣穿在他身上竟沒有絲毫不合適。

「新人喝交杯酒。」那喜娘一手端著一只纏著五彩秀的酒杯遞了過來。

錦言接過酒杯,臉上卻不由自主的紅到了耳根,她木訥的甚至是被動的和趙頡喝過了交杯酒。

「禮成!」伴著喜娘的一聲高呼,也正式宣布她和趙頡結為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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