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行慎言 第四十三章 賀禮

作者 ︰ 謹行慎言

當然,此時正忙著搬家的錦言自是不知自己已經淪為了一殿君臣的笑柄。她正指揮著錢秀、子衿以及聞訊趕來的張大牛搬家。

而張大牛聞的這個訊,自然是錢秀告訴他的。錢秀心中打定主意,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和這張大牛到底是什麼關系,他不能讓王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娶了這個女人,還要莫名其妙的背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誰知,張大牛一來,臉紅不自在的竟是子衿那丫頭。

子衿紅著臉嗔道︰「錢大人,你怎麼把他給叫來了?」

一番解釋之下,錢秀才知道,原來當日錦言要他去通知張大牛是想成全這兩個有情人罷了。

而子衿和張大牛兩人本來就是郎有情妾有意,錢秀的這番有心無意的作為,反倒扯破了他們之前的那一層窗戶紙,兩人情意綿綿之下做起事來反倒更是有勁了。

錦言這所謂的搬家,搬的不過是她生母房中那一屋子的書,那嫁妝早有人搬去北賢王在京中的宅子了,其它的也沒什麼好搬了。她什麼都舍得下,偏偏這一屋子的書卻是她的心頭肉,無論如何也舍不下的。

這邊張大牛和錢秀正賣力的搬著書,子衿在打下手,錦言在指揮,正忙得不可開交,那邊卻來了個下人上前稟報說有一位蘇公子帶了賀禮前來祝賀。錦言一愣,蘇子衡?他來做什麼?錦言忙拍拍身上的灰,讓人把蘇子衡帶了進來。

只見蘇子衡依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只是手中提著的那個油紙包似乎和他這一身頗有些不搭。

蘇子衡一進來似乎被這搬家的陣勢嚇了一跳,走到錦言身邊輕聲問道︰「言兄,這是?」

錢秀听見聲音,抬頭循聲看去,只覺來人頗為眼熟,又听見那人叫錦言「言兄」便一下想起來這人就是那日在酒店看見的那個書生。錢秀心中暗暗嘆道,別人家的小姐都是養在深閨之中,和男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臉紅的,偏偏自家主母的男人緣還好的很,先有個張大牛,這會兒又冒出個蘇子衡。錢秀不吭聲,只是默默的盯著,手中的活也不覺慢了下來。

錦言笑道︰「子衡兄,怎麼還叫我言兄?」

蘇子衡被糗的一下臉就通紅,囁囁的說道︰「那叫什麼?不知小姐夫家姓……」

錦言見他這幅樣子,心情格外愉悅的笑答道︰「我夫家姓趙。」

蘇子衡紅著臉,硬著頭皮把手上的油紙包遞過去說道︰「趙夫人,這是鄙掌櫃的一番心意。」

錦言笑著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看,竟是十分平常的一塊雪花酥餅。當下心中便有幾分奇怪,哪有人送禮只送一塊雪花酥餅的?更何況她這還是新婚,送禮送一塊餅?她想想那女子的神奇,又左右翻看了一番酥餅,可是卻還是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蘇子衡見錦言翻來翻去的看著酥餅,又磕磕巴巴的解釋道︰」言兄,不,趙夫人……你別看了,快吃吧。掌櫃的說了,她說顏姑娘魂魄不穩,正好恰逢新婚,她也沒什麼好送的便親自下廚做了這塊雪花酥餅讓我送過來。這酥餅,吃了能安魂的。「

這麼小小一塊尋常的雪花酥餅吃了就能安魂?錦言實在是難以相信,但看看蘇子衡一臉期待甚至帶著一點小討好的神情,還是硬著頭皮把酥餅吃下去了。可是吃完酥餅之後,除了味道很美味之外,錦言實在沒有別的什麼感覺。

蘇子衡見她吃完酥餅,不由得松了口氣,一拱手便要告辭。

錦言趕忙攔住他,把他請到房里,又讓子衿倒了杯茶給他,才問道︰「子衡兄,上次真的是謝謝你了,若不是有你,我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怎麼看起來好似子衡兄在那家店里做工?」錦言頓了下,又解釋道︰「我本無意窺探子衡兄的私事,只是我本就沒把子衡兄當做外人……」

蘇子衡先是長嘆了一口氣,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才帶著幾分尷尬又有幾分遺憾幾分委屈的神色說道︰「那日小生和言兄,啊,不,是和趙夫人分別之後,小生也沒地方可去,見天色不早了便準備找個地方休息。誰知剛走沒幾步路就看見前方路邊的幌子上寫的正是天香閣三個大字,小生當時心里真是一陣歡喜,心道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小生整了整衣冠便敲門進去送信了,只是沒料到的是那店里只有一個孤身女掌櫃……」

錦言插話道︰「就是救我的那女子?」

蘇子衡答道︰「正是。說來慚愧那日我把信交給那掌櫃的之後,見桌上正巧有幾個包子饅頭幾塊餅還有一瓶醬,又見那掌櫃的看信正看的認真。小生……小生便不告自取坐在那吃起來了,小生本打算等那掌櫃看完信在付錢便是了。只是……只是,小生餓了一整天了,這會兒見著吃食實在是難以忍耐。那醬又十分的爽口,就著醬小生把包子饅頭和一盤子餅都吃完了。」說到這,蘇子衡停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眼中隱約似含著淚,以袖遮面道︰「小生本以為那幾個包子饅頭值不了幾文錢,便準備付錢,誰知那女掌櫃把賬單一拿出來,小生、小生便實在是囊中羞澀付不起這賬單,只得賣身在這店中做工了。」

錦言氣道︰「子衡兄,那幾個包子饅頭能值幾文錢?怕不是子衡兄涉世未深,進了黑店被人欺詐了吧!」

蘇子衡搖搖頭,正色道︰「掌櫃的雖然愛財如命,但她不是這樣的人,實在是錯在小生自己,不該不問一聲就這樣吃了起來。」

錦言也跟著嘆了口氣,她尋思著,既然木已成舟子衡已經簽了那賣身契,為今之計只有拿錢贖回來了,這樣想著于是錦言問道︰「子衡兄,一共欠了多少銀子?我手邊剛好還有一筆銀子,應該是夠了的。就算不夠,我也還能去支取些銀子,想來替子衡兄贖回身契是不成問題的。」

蘇子衡一臉羞愧的說道︰「言兄,小生知你的好意,但還是……還是算了吧。」

錦言道︰「為何算了?子衡兄放著大好的功名不要,寧願去做小廝嗎?」。

蘇子衡嘆息道︰「小生又怎是這種自甘墮落的人!只是那銀錢數目實在是太大了,即便集整個大宋王朝一國之力怕是也難還清!」

錦言驚道︰「怎麼會!幾個包子饅頭能值幾個錢?子衡兄,你到底欠了多少銀子?」

蘇子衡低著頭,小聲說道︰「一共是三十二萬九千五百六十二兩……黃金。」

錦言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什麼?你說多少?三十二萬多兩黃金?!」

蘇子衡忙急急巴巴的解釋起來︰「那並不是普通的食物,也不是給你我這種凡人吃的食物,怪只怪小生自己……」他看一眼錦言,見她依然十分憤慨的模樣,又說道︰「而且,掌櫃的說了,小生沒有官運,既然讓小生再考二十年依然只會名落孫山。」

錦言頹然的坐下,不是給凡人吃的東西,是啊,她怎麼忘了子衡口中的這掌櫃的本領?她可是真真切切見識過的,那恐怖異常的嬰鬼,不過在她隨手一澆的情況下,就煙飛雲散了。她陡然又想起,為了救她,子衡的身契還又平白多了五年,忙又問道︰「那你那身契一共多少年?」

蘇子衡道︰「本來一共簽了四十年,加上你那五年,也就四十五年。」

錦言瞪大了眼楮,驚道︰「也就四十五年!那子衡兄從那天香閣中出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成了白發蒼蒼的老者了?」

「那倒不會,小生吃了那些東西倒也得了一點好處,至少不會老的和一般人那麼快的。」蘇子衡憨厚的笑著,又道︰「言兄,不,趙夫人,這會兒也不早了,我該走了。來時就迷路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府上,這會兒再不走,一會兒天黑了我怕又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還十分不習慣把言兄稱之為趙夫人,是以常常叫錯。

錦言忙道︰「子衡兄,你稍等。我上次見你似乎沒帶什麼厚衣服,剛好上回我出事之後,家父就讓人做了冬天的衣服和夾襖準備答謝子衡兄的。之前一直東忙西忙的也沒找著機會親自上門謝你,剛好這次你過來了,便一路帶回去。」

蘇子衡道︰「這倒是真的不用了,那天香閣內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我帶的那幾件衣服夠穿了。」

錦言聞言又是一愣,她沒想到那掌櫃的神奇也就罷了,連那天香閣也這麼神奇。她想了想,又道︰「你在那店里的時候是不用穿厚衣服,可出門的話總難免要穿吧?」

蘇子衡想想也確實是這樣的,便不再推辭。

錦言叫了子衿去拿衣服,又留蘇子衡坐了一會兒,問道︰「那天香閣要怎麼走?改日我再去登門拜謝。」

蘇子衡搖搖頭,道︰「這天香閣一般凡人都進不來的,我也不知掌櫃的是用了什麼神奇的術法,一般人就算從天香閣門口路過也是看不見的。我那日是因為那封書信在身,才偶然走了進去的。」

正說著話,子衿抱著包裹過來了,蘇子衡又連番道謝這才提著包裹回去了。

錦言和蘇子衡說話並沒有避著子衿他們幾個的,是以子衿也听到了蘇子衡說話,她感慨的說道︰「這位蘇公子真是仁人義士啊,為了小姐竟又多簽了五年的賣身契。」

錢秀本就豎著耳朵在听,只是他不知頭也不知尾的,直听得雲里霧里,這下听見子衿感慨便實在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什麼五年賣身契?」

子衿見他一臉好奇,便詳細的解說了一遍。

錢秀听著子衿的解說,臉上一會兒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一會兒是感慨萬千的神情,最後才豎起大拇指贊嘆道︰「這蘇平是個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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