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行慎言 第六十三章 計謀

作者 ︰ 謹行慎言

用過晚飯,照例是趙頡處理公務的時間,錦言在一旁乖巧的磨著墨。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錦言一直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說話的時機,趙頡一直在埋頭批閱公文,似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一般。

她眼看著時間不早了,便索性放下墨條,去廚房端了碗甜品過來,道︰「王爺,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趙頡放下手中的筆,微笑著伸手接過碗,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好。他滿面帶笑的說道︰「娘子,說吧,有什麼事?古人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娘子今兒個這般殷勤,想來是有什麼事要求為夫?」

錦言看見他臉上大大的笑容,心中不禁一股無名火,可想著還有求于他不便發作,便只好暗地里白了他一眼。

她心中早已想好了怎麼說這件事,直接開口說道︰「與北疆而言,白達旦部始終是一匹藏在黑夜中的狼。而布農部現在暫時來看的確是是擋在北疆和白達旦之間的一條緩沖帶,可難保以後布農部不出現任何異動,又或者狼的胃口養大了直接就對北疆下口。這幾日,我也仔細想過布農部落的事情。布農部落善養馬,他們訓出來的馬比大宋的馬好不說,白達旦部落的馬匹更是十之有八九是來自布農部落的。若我們能真正把布農部收歸己有,不但能加強大宋的騎兵力量更能減少白達旦部落馬匹的有效來源,此長彼消之下,白達旦部又何懼之有?更何況,如果我們掐斷了白達旦部的後勤供應,只怕到時候不等到我們來攻打,他們便要自亂了陣腳哩!」

趙頡頗有興味的看向她,她在那個布農小家族過夜的事,端硯第二日就告訴他了。他記得他當時還十分驚訝于她的學習天賦,他從來沒想到過這世上還有人能在一夜之間就學會一種新的語言,可她做到了。只是他不曾想到她對那個小家族的感情如此之深,竟還破費周章的想要他把布農部真正收服了。她不知道要收服布農部就一定要把白達旦部落攻打下來嗎?

他笑著反問道︰「我也想過要真正收服布農部落,可是一直都沒有好的機會。這麼說來,你是有什麼好辦法?」

錦言眉頭一挑,答道︰「只要把白達旦部落打掉,何愁收服不了布農?」

趙頡放下碗,重新拿起筆,笑著說︰「所以問題又繞回這里了,不把白達旦部落消滅掉,就收服不了布農部落。但若要消滅白達旦部落,要麼就是調動廂軍,要麼就是請調禁軍,請調禁軍自然是不可能的了,而若是用廂軍來攻打白達旦部,就是動用了整個北疆的廂軍也不見得能打得贏,更何況我這樣大規模調動廂軍,朝廷又怎會不管不問?」說罷,他繼續提筆批閱公文。

錦言也不生氣,她知道這種事是不可能一次就成功的,她說道︰「若是以白達旦整個部落的老人、婦女、孩子來威脅呢?」她知道這樣很卑鄙,但無毒不丈夫,行兵打仗若還是婦人之仁時時君子處處心軟,只怕還未開戰便已輸了。

趙頡停筆,眯著眼楮看向她,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錦言溫柔一笑,補充說道︰「白達旦部落之所以敢四處搶劫而不怕報復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部落的駐地藏在草原的深處,沒人知道在哪,這便相當于沒了後顧之憂。可若是有人知道了他們駐地的具體位置,你說會怎樣?」

不等趙頡開口,錦言又一鼓作氣的把整個計劃說了出來︰「如果有人不慎被白達旦部落掠走帶到駐地,如果那人的身份尊貴到白達旦人不敢輕易動他,只是開了高價的贖金讓那人的親人來贖;再如果那人記憶力超群到就算蒙住眼楮在馬上顛簸也能記住路線,那是不是就等于知道了白達旦部落的駐地所在?我自幼過目不忘自問不管怎麼樣也能記住路線,何況我被白達旦部落綁去了,他們看在王爺的面子上也不會怎樣的,而且到時候王爺也就不用擔心沒有借口出兵。」說到這,錦言的臉上不禁微微有些發熱,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他的妻,白達旦部的人不敢把她怎樣,而他興兵攻打白達旦,朝廷的人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一疆之王的妻就這樣被擄去了,就算是贖回來,面子上也不太好看。但不管怎樣,利用的都還是她是他的妻這一點。

趙頡明白她的意思了,她這是要以身涉險!可是他不明白她這般置自己于險地的目的所在,趙頡問道︰「你這麼做的目的?」

錦言看看趙頡,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沒了一貫掛在臉上的笑容,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她卻感到一種危險的訊號。錦言干笑道︰「我就是希望王爺打下白達旦部落之後能幫我救一名女子。」

又是救別人!上次她同意嫁給自己,是為了借助自己的力量到一個人,現在又是為了就一個人,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自己?!趙頡一抬頭,踫上她期待的目光,他不忍弗她的意,便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明日我回營中再和大家好好商議商議。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錦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滿面笑容的應承了一聲,便真的上床休息了。她早已經做好了學劉玄德那樣三顧茅廬的打算,一次說不動說兩次,兩次說不動說三次,她總會說動他的!

雞鳴十分,趙頡便動身去軍營了。夜里錦言睡著之後,他不禁又想起她說的那個計劃。其實若排除她的安危問題,只要她能安全的回來,成功的把路線記住,他有很大的把握能一舉殲滅白達旦部!這與他來說,無益于又增加了一個他登上那個位置的籌碼!

可一想到她要只身犯險,他就無論如何也不想這麼做!但……另一頭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的夢想是他母妃生前唯一遺願,加之當今聖上軟弱無能,大宋王朝遲早有一天會葬送在他手上,就是為了黎民百姓他也一定要這麼做!

權衡再三,他還是一大早就去了軍營,召集諸將共議此事。

錦言自是不知道趙頡的這些想法,她起來之後簡單用了飯,就拎了菜籃子帶了子衿和兩名小校準備上街去買菜。游說事業還未成功,她自然是還要繼續討趙頡歡心的。

錦言還沒出院子,便看見端硯一身戎裝的從前院過來了。

端硯看錦言一副要出去的打扮,微微一愣,繼而上前行了個禮稟報道︰「王爺請夫人去營里商討事情。」

錦言本以為昨夜趙頡不顧是敷衍她一番的,沒料到他今日真的和軍中大將商議此事了!錦言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嫣紅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她把菜籃子交給子衿,揚聲問道︰「是坐馬車去還是騎馬去?現在就去嗎?」。

端硯看著錦言高興的樣子,不覺一陣頭疼,他不用想也知道王爺肯定是叫夫人過去商量救人的事!他真想不明白一向冷靜的王爺,這次怎麼會做出這麼不冷靜的事情,就為了夫人的一句話就真的要去興兵攻打白達旦部?今日一早,他可是看到王爺陸續把龐老先生、文先生、李將軍、小孟將軍等人都叫進去商量了,如果不是要攻打白達旦部這等大事,他用得著還請龐老先生嗎?

端硯暗暗嘆了口氣,回答道︰「稟夫人,王爺派了轎子來接夫人。」

這是她首次到軍營,她以為所謂軍營軍營應該是在營帳中才是,沒想到河間府已經修了營房。

端硯在前面帶路,領著她一直進到了議事廳,便退出來再廳外守候了。

那里已經按職位高低分兩列坐滿了人,趙頡就坐在最中間的主位上,他後背的牆上掛著的正是北疆的地圖。

趙頡見她進來,示意兩旁在他邊上加了座位,招手錦言坐下。

他手下的眾將士、幕僚也紛紛起立拜見錦言。

錦言一一還禮這才坐了下來。

趙頡見眾人都已坐定,這才轉頭對錦言說道︰「有勞夫人再把昨夜的計劃說一遍。」

錦言臉上微紅,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有分量的部下面前這般稱呼她。她環視一圈或正襟危坐或輕搖羽扇的眾人,一五一十的詳盡的把計劃說了一遍。她相信眼前這些人必然都是趙頡的心月復,不然他不會讓自己在眾人面前說這計劃的。

錦言說話過程中,並無一人打斷,每個人都十分認真的听著她說話,足見趙頡治軍之嚴。等到她說完,下面的人才開始討論了起來。

須臾,一中年文士起立作揖道︰「王妃此計甚妙,只是我等也才今日才得見王妃真容,那韃子如何能知道王妃?再者,王妃又如何才能毫無破綻的被韃子擄走?還請王妃示下。」

錦言並沒有想到這麼深,一時倒被這中年文士一問住了。

此時,趙頡左側下首的一位白須老者倒是笑呵呵的捋著胡子說道︰「老朽倒是有一計。」

趙頡恭敬地說道︰「還請龐老先生詳說。」

龐先生道︰「要達成老朽此計還需王妃在外拋頭露面才成。」說著一臉探尋的看向錦言。

「老先生但說無妨,只要能做得到的,我必定會去做的。」錦言臉上帶著笑意又說道︰「何況我也不是那種拘禮的人。」

「好,那老朽就直言了。老朽此計需要王爺和王妃公開在外顯現對彼此的愛意。」說道這,龐先生刻意停住了。

錦言只覺得臉上一片止不住的燥熱,就連趙頡臉上都微微有些不自在,而帳下諸將也是一個個強忍笑意的模樣。

龐先生又接著道︰「這般約莫七日之後,王爺和王妃需在眾人面前大吵一架,吵得聲勢越大越好,接著就要請王妃做出一副負氣出走的樣子,孤身一人住到草原上,屆時只需靜候白達旦人前來掠走王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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