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逼人 第七章 今年元夜時(二)

作者 ︰ 寒號彥

求爹爹,求娘親,發動群眾瞎折騰。天欣這幾個月真是忙得不亦樂乎。起初跟任木匠請示,想要去參加東市燈節,任木匠是堅決不肯的,且不說任嫂提的什麼閨秀問題,任木匠擔心的是女兒的安全問題,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父母,是一點危險也不舍得讓女兒再涉及了。天欣只得使出這幾年學習到的撒嬌大法,胡攪蠻纏了一番,任嫂是牆頭草的溺愛,任木匠最最頂不住的就是女兒扯著衣袖,露出小動物般楚楚可憐的眼神︰「爹爹,三哥和小七都會照顧我的,三哥都已經十五歲了,我就跟著他們,絕不亂跑」

「不行,你是閨女,跟他們不一樣。」任木匠很堅決。

「爹,我這是去長見識,順便給咱老任家露露臉,要是你覺得我這樣出去有辱閨名,我就變裝,女扮男裝爹爹,你听說過花木蘭吧?」天欣言語間擺出男子模樣,踱起了方步,小小的模樣,逗人發笑,「您看,我這可比花木蘭像男子多了吧」

任木匠嘴角露笑,遲疑了一下︰「不行,上次跟你母親去廟里,就丟了半日。」

「要不,相公跟著欣兒他們去?」任嫂把女兒拉過懷中,寶貝似的親昵著。

「爹,娘,女兒這些年,幾時闖禍過?女兒得了菩薩指點,已經不同往日了真的女兒只去一日,其他兩日女兒都乖乖在家。您看,去年放夜三日,女兒每日去都沒有危險,女兒就是去看看燈而已」

「東市不是好去處。」任木匠出奇的強硬,「西市也有燈節,看燈就在西市。」就這麼決定了。任木匠不再和女兒糾結,徑直去了工坊。天欣有些莫名,不知為何爹爹會反對,平常爹爹雖愛護有加,卻並不會如此刻板。算了,明著不行,咱就來暗的唄。任木匠雖然不許天欣去東市燈節,但天欣要的東西,他還是很仔細地做著。

轉眼間,已至元夜。三哥已經傳來消息,這次東市花燈賽並不拘人數,也沒有限定區域,當時去就是了。運燈成了難處,這次天欣設計的花燈,比前兩次要華麗得多,要大了許多,只好先偷偷擺在三哥處,扯了粗布遮掩。三哥又借了運貨的平板木輪小拉車,由三哥和小七他們先把花燈運去東市,天欣會晚點過去與他們匯合。

晚飯後,天欣裝作憋氣,不理爹娘,進房閉門不出。任嫂來敲門,她應了幾聲,便推說自己睡了。任木匠就當她生氣,以為小孩子家家的,睡一覺便好了。見時機成熟,天欣換了小七的半舊棉襖,閃到後院,從小後門輕而易舉地溜出了家門。

小七已經依約在外頭等候,見到天欣的模樣,愣了愣,把她沒有打理好的發絲撫到耳後︰「小欣,你這裝扮真像個假小子,只是這粗布衣服不襯你,等我以後賺了錢,給你做套緞子的,听說緞子的衣服還能瓖金絲……」

天欣欣然一笑,仗義地拍了拍比她高了一頭的小七︰「好,我等著呢不過先得把今天的比賽比好了。富順和萍兒他們都到齊了麼?氣勢上可不能輸了。咱們可是代表著西市」

「嗯,一共來了九個,再有的家里不放人,來不了。」說話間,他們逆著西市燈會的人流前進,天欣在前,小七在後,小跑著。天欣還是不是得低個頭,避過老熟人們。

「快,快點兒,再不來,這東西可就保不住了,富順正帶著人圍著呢」三哥才見他們就疾步上前,「參加花燈賽的人都已經去提了名了,趕緊的,別白忙乎一場」

小七聞言就朝著粗布蓋著的花燈跑過去,萍兒見穿著男裝的天欣,跑過來拉她,天欣人小步子近,沒趕上小七。

花燈那頭,萍兒跑開,就有了個缺,正當時,一輛肩輿朝著這邊快行,前頭的轎夫叫嚷著︰「讓開讓開」人是能跑開,可這大花燈怎麼移得開。幾個孩子沒見過這麼豪華的肩輿,下意識都躲過一旁,只有小七還傻愣愣站著跟前擋著路,天欣卻知道這肩輿的主人才不會因為一個小毛孩子就止步,花燈和小七,對她都是重要的,她直挺挺就裝上那領頭的轎夫,雖然個頭小,但憑著沖力,領頭轎夫還是給她撞了個踉蹌,肩輿自然歪過一邊。

「小子找死呢」反彈倒地的天欣這才看到肩輿後頭跟著幾名侍衛,看起來很能打的樣子。這下麻煩了,天欣要站起來跑路,心急之下卻沒站穩,又就地坐下,還扯了把轎夫的褲腿,肩輿又跟著搖擺。侍衛們還未行動,轎中人便探出身來,腳未著地鞭先至,天欣只見如蛇般的長鞭沖到眼前,她只來得及遮住臉,心道︰完了完了,要被打死了。

卻未覺疼痛,只听得風聲嗖起,一只胳膊拎起她丟到一旁,又是著地。待她露眼尋去,瞥到那人衣衫一角,竟是侍從一名。那幾名侍衛皆低頭望地,她無從分辨究竟是哪個跑來丟她。算不算救她逃過一鞭?小七這時跑來扶她,天欣模模摔疼的和被捏疼的胳膊,悻悻然站到自己的花燈前,讓三哥指揮小孩們把花燈趕緊地推開。這肩輿上的人,可不像是個好相與的,別到時候一鞭子打了花燈,叫她可怎麼辦趁機,她白了那肩輿一眼,直接忽略肩輿主人一臉的傲氣。只是這端正的臉蛋怎麼有兩分熟悉感?天欣記起,這不就是自己曾在天圓寺偷看到的黃口小兒?如今看來,倒比小七還要大上一兩歲,仍舊清秀貴氣,只是眼角帶著一分戾氣。這人看來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天欣心中不禁有一絲厭惡,當街就要甩鞭子抽人,真真該死不知他爹娘是怎麼教的,要是開著寶馬出來,恐怕也是個撞死人不償命的主

「你往那里去」肩輿主人怒聲叫道,這童音還未變聲,清亮卻冰冷。

「趕緊撤趕緊撤。」天欣一邊催促著孩子們往邊上跑,一邊貓著腰跟著走,祈禱著這該死的家伙就此放過自己。

「你還敢跑?驚了爺的轎,你還想跑得了?」

唉,天欣長嘆一口,看來是跑不了的,她轉身應對︰「要跑的該是你才對,撞人,抽鞭,怎麼看都是你仗勢欺人吧」

三哥見狀趕忙上前拉過天欣︰「趕緊賠個禮,是咱們不對,大爺別給咱們計較。」

天欣倒不知三哥是這樣能屈能伸的,她穿到這世,還未受到這樣的待遇,怒火漸起,于是甩開三哥的手,沖動起來︰「是啊,轎上的爺,是不是該給咱們賠個禮才是」

肩輿小主人望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兒,竟有種發笑的沖動。這小子一副窮酸樣,半舊的粗布襖子,襯得皮膚白皙得發亮,寬大的衣服下,瘦小的腰板挺得筆直,杏眼怒睜,忽閃著幾分顏色,倒叫人舍不得移開目光。他哪里來的膽子,敢在自己的面前叫囂?肩輿主人收起了鞭子,示人讓他下轎。

「你憑什麼叫小爺賠禮?」肩輿主人冷聲問道,那臉上有著一絲笑意,侍衛們都知道這笑意可不含著好意,「擋著路的可就是你」

「這燈節本就游人眾多,您這肩輿多少得顧及他人安危,如此橫沖直撞,未免囂張。您也看到了,我們有大物在手,是想讓著您的,可也得有這時間吶,您不分青紅皂白,抬手又要打人,未免沒有容人之量。大爺您是貴人,宰相肚里還能撐船呢,今個兒是過節,可別掃了您的幸,咱們就是去參加燈節的,可不想耽誤您的急事,不如就此闊別,祝大爺您一路順風順水,咱們都能節日快樂吶」天欣作了個揖,展顏露齒,暗地對著三哥眨眨眼,暗示他趕緊閃人。她雖有怒氣,卻不是不識時務的人,質問過後就轉而奉承拍馬,明哲保身是必須的,這還是她頭一次來東市,對戰場、對手皆一無所知,必輸之仗,何須去打。況且還有這麼些個小同志跟在後頭,要出什麼事兒,怎麼向人家爹娘交待?服軟也只有罷了,等咱以後有了錢……天欣YY片刻,趕緊收神迎敵。

見對面的小子忽然轉性,肩輿主人微微蹙眉,有些詫異,剛剛還一臉的正義凜然,片刻便換了口氣,叫他有些失望︰「可爺不想放過你。」

「那大爺跟小的打個賭」服軟不行,那咱就激將,再怎麼說,這也就是個連聲都還沒變的小毛崽子,天欣暗道,自己兩世加起來,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難不成怕個孩子?

肩輿主人似乎饒有興趣︰「你有什麼跟爺賭?」

「賭誰摘得那花燈賽的頭籌如何?」天欣話音剛落,肩輿主人目光一閃。

「反正小的也是去參加花燈賽的,若小的不才拿了頭名,那爺就允小的一個小小的請求,若小的不能贏,當然啦,小的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本就沒打算贏,只要得到的不是頭名,小的就算輸,小的就把身邊帶的最值錢的東西拱手送與爺當作賠禮。爺覺得還成的話,咱們就趕緊過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只是……若遲到了,就算爺輸」天欣滔滔不絕一番話,最後還不忘挑釁一句,順著她的話,大家都得趕緊去。

有趣肩輿主人當然意識到天欣的小伎倆,卻不點破︰「這破布下面就是你的花燈?」

天欣上前隔著粗布,撫過花燈︰「沒錯,爺跟小的們一起去麼?」

肩輿主人不再言語,轉身上了肩輿,下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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