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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一個僕人飛奔著跑進了內院,手里緊緊捏著一個信封,一直來到正坐在庭院中喝茶賞花的苻大人和苻夫人面前,垂手而立,「老爺,夫人,同文縣的費老爺來信了。」
「姑父?!」苻大人略微有些吃驚,一面從僕人手里接過那封信,一面嘀咕道,「姑父怎麼會給我送來書信?」又怕是姑母費夫人有什麼事,急忙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掃了幾眼,卻是啞然失笑。
苻夫人懷中抱著小公子,納悶兒道︰「老爺,您笑什麼?」同時也放了心,因為丈夫既然都笑了,那麼就說明不是姑母姑父家中出了事。
苻大人將那張信紙遞給了妻子,笑道︰「你自己看看。唉——姑父也真是,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爭這一口氣。」
苻夫人接過信紙,看了看,也笑起來︰「真沒想到啊,咱們只不過是想買一套家具,竟然惹出這麼多事來,連姑父都驚動了。」
「是啊,」苻大人大笑,「那天慶盛昌的林大少爺和葉姑娘專程來訪,倒也爽快,直言不諱地請求我在他們慶盛昌訂做家具,還送了一套古代戰車的模型。原本我想著,就在他們那里做了算了,因為殷公子也是在那里訂做的,我想做得應該不差。可誰承想,姑父又送來了這麼一封信,讓咱們在恆裕訂做家具。」
苻夫人沉吟道︰「以前就听說姑父有一位義弟,常年在寧州城里做木器生意,可我也不知道,他那位義弟究竟是誰。現在看來,就是恆裕的曾老板了。那麼不如就听姑父的吧,在恆裕訂做算了,免得惹姑母和姑父不高興。」
苻夫人性格溫柔,與世無爭,而且對家具陳設的要求遠不及夫君那樣嚴格,想著無論是慶盛昌,還是恆裕,都是很有實力的木器行,估計做出來的東西也差不多,所以哪家的都行。再說了,這事兒當然要幫著自家親戚,總不能先幫著外人吧。
可是苻大人看上去有些為難︰「照理說,既然姑父都說話了,那是應該按著姑父的意思辦,何況也不牽扯什麼大是大非。可是,我听說近來恆裕的三家聯盟接到的訂單太多了,那三家作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恐怕咱們簽了訂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家具呢。」
苻夫人並不太關心這些事,她是大家閨秀,只有三大愛好︰讀唐詩、畫竹子、管孩子,其余的事情,都是不大上心的,覺得麻煩,自己又管不好,索性都交給了夫君去做主。
听見夫君這麼說,就隨口談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恆裕那三家聯盟能得到那麼多訂單,不正說明人家做家具做得好嘛。至于這時間麼,反正咱們又不著急,慢慢等著也就是了。再說了,若是在慶盛昌訂做,萬一姑母和姑父生氣,咱們還得費一番口舌去解釋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恆裕做了算了。」
苻大人又將姑父費老爺寫來的那封信看了兩遍,頭痛道︰「唉——只不過買套家具而已,居然弄得這麼麻煩。在恆裕做吧,對不起殷公子;在慶盛昌做吧,又對不起姑父姑母。真叫人為難!」
正在惆悵,大公子忽然跑過來了,手里舉著一輛戰車模型︰「爹爹,母親,這個戰車有個輪子壞了,走不了了。」
苻大人接過來一看︰「這輪子不是好好兒的嗎?」。
大公子說︰「可就是走不了了。我上緊了發條,它也不動。爹爹,能不能找人修一下啊,這個戰車,我最喜歡了。」
「修?」苻大人正為了到底在哪里訂做家具而有些煩心,就不耐煩地說,「到哪里去修啊?弄壞了就弄壞了,那一套一共十二件呢,你再拿一件去玩耍不就行了?」
大公子不依︰「可是爹爹,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件。我听他們說,只要是慶盛昌出售的這些模型損壞,他們都能給修好的。爹爹,咱們這就去慶盛昌好不好?」
苻大人有些心不在焉︰「哦,是麼?那就讓燕大叔帶著你去吧。」
燕大叔是苻府的一名家丁,最喜歡小孩子,整天帶著兩位公子玩耍,兩位公子也喜歡親近他。
大公子說︰「哦,好吧爹爹。兒子這就去找燕大叔。」
「我也去!」一直被苻夫人抱在懷中沒說話的小公子忽然掙月兌母親的懷抱,飛跑過來,「我也要去慶盛昌!」
苻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去做什麼?你的模型又沒有壞掉。」
小公子說︰「我要去看看那里還有什麼好東西,讓燕大叔給我買了來!」
苻大人吩咐一個丫鬟叫來了燕大叔。
燕大叔垂手道︰「老爺夫人有什麼吩咐?」
苻大人說︰「你好生帶著兩位公子去慶盛昌,修補一下這個戰車模型,然後,看看小公子還喜歡什麼,照價付銀子,買了來就是。」
燕大叔帶著兩位公子剛要走,苻夫人開口道︰「我也去。」看著夫君詫異的目光,笑道,「我是擔心,慶盛昌會不要銀子又白送呢。」
苻大人點頭道︰「夫人說的極是。」
苻夫人和燕大叔帶著兩位公子,拿著那個損壞的模型,來到南記的店鋪。
林世杰不在,他去老店作坊監工去了。店里只有葉紫靈一個人忙里忙外。因為南記之前元氣大傷,現在只能靠著木制小擺件維持生意,加上李滿倉被趕走後,林世杰又沒有請到合適的賬房先生,所以,葉紫靈在南記身兼數職,整天忙得不可開交。
正在低頭畫圖的葉紫靈疲憊地抬起頭來,打算轉動轉動脖子,免得落個頸椎病,忽然看見了苻夫人。那天,在苻府,苻夫人並沒有出來迎客,可葉紫靈還是能夠肯定,這位優雅高貴、衣著華美的婦人,就是寧州同知苻大人的夫人。因為被她牽著左手的那個小男孩兒,手里面抱著的,正是那天她送給苻大人的古代戰車模型中的一件。
葉紫靈立刻猜到,小男孩兒的那個模型損壞了,是來修理的。慶盛昌出售的木制小擺件質量三包,這個寧州城里大人小孩兒全都知道。
葉紫靈急忙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苻夫人,您好。兩位公子好。」
苻夫人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苻夫人?」
葉紫靈得體地微笑著︰「因為這樣的古代戰車模型,我只做了一件,已經送給了同知苻大人。那麼現在,拿著這個模型來到慶盛昌南記修理的,一定是苻府的公子。而且夫人您看上去溫柔嫻靜,端莊雅致,那麼,非苻夫人而誰?」
苻夫人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也難怪她承受不住兩句奉承話,且不說她本來就是一個女人,多少有那麼一點點虛榮心,愛听好話,而且她本身也是擔得起「溫柔嫻靜,端莊雅致」這八個字的。
葉紫靈又道︰「苻公子這個模型出了什麼問題?」
苻家大公子將模型指給她看︰「這個輪子,就是上緊發條也不走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姐姐,這個能修好嗎?這個戰車,我最喜歡了。」一雙晶亮的眼楮天真無邪地看著葉紫靈。
葉紫靈欲哭無淚,自己好像也比眼前這位苻夫人小不了幾歲麼,怎麼平白無故就比人家低了一輩兒,成了人家兒子的「姐姐」?那自己豈不是要叫人家苻夫人一聲「阿姨」?
勉強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接過模型看了看,說︰「哦,是里面的一個小齒輪壞了,能修好的。」
苻家大公子高興道︰「太好了!姐姐,能不能現在、馬上就修好呢?我還等著玩兒呢!」
葉紫靈自動忽略了「姐姐」二字,說︰「當然可以了。苻公子不要著急,我這就將它拿到里面去修理,不過還請公子和夫人稍稍等一下。不如,趁著這個模型拿進去修理,夫人和二位公子在店里面隨便看看吧。」
苻夫人帶著燕大叔和兩個兒子在店鋪里面看了起來。
苻家小公子比大公子更加活潑好動,又加上只有五六歲,看見喜歡的模型和小擺件,只管張口就要︰「母親,我要這個風鈴!母親,我要那個小鴨子!母親,這個小人兒打架我也喜歡……」
苻家小公子所說的小人兒打架,是葉紫靈利用齒輪、棘輪、連桿以及滑輪等原理設計的,兩個小人兒的腳固定在一個圓盤上,鞋底與圓盤之間裝著滑輪,只要輕輕晃動橫桿,兩個小人兒手里拿著的刀劍就會動起來,看上起像是在打斗。男孩子都喜歡這個,幾乎來過南記的小男孩兒,人手一個。
葉紫靈不等燕大叔掏銀子,早就從櫃台上取下了這幾個小擺件,命伙計打包裝好,笑吟吟地對苻家小公子說︰「小公子還喜歡什麼?我都送給你。」
苻夫人急忙示意燕大叔付錢,又說︰「葉姑娘,這些東西是慶盛昌拿來換生計的,我們怎能讓你送?這一共多少銀子?」
葉紫靈急忙推辭︰「苻夫人這就見外了。今天我看著兩位公子,覺著很是投緣,而且小公子還叫了我一聲‘姐姐’。那麼,這些小擺件,就當是我這個姐姐送給小公子的一點點小心意吧,還請苻夫人不要嫌棄粗陋才好。」
燕大叔听了葉紫靈這番懇切的話,掏出來的銀子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給,還是該拿回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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