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怒打齊兒
听到錢有財依舊喊冤，周文宗更為生氣，又將玉墜摔在地上，怒聲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這玉墜為何出現在牆邊。小蓮如果真的收了玉墜，斷然沒有將其丟棄在牆邊的道理。分明是你指使鄭峰越牆而過，在宋湜的藥里下毒，慌亂中將玉墜失落在牆下。是也不是？你又指使他人將砒霜放入高大夫家的水缸中，毒死了剛剛采藥而歸的高大夫和小蓮，是也不是？你們也別想抵賴，這兩道符上，有你和二子錢良仁的筆跡，你的家中也發現了沒有用完的砒霜。證據確鑿，無可辯駁。是也不是？你們指使小蓮下毒不成，又借算命道士之名，進行欺詐，妄圖以此來掩蓋罪行，是也不是？你們橫行鄉里，本官一時不察，讓你們更加為所欲為，如今變本加厲，竟借煞氣之說害人，是也不是？」
周文宗一連五個「是也不是」，問得錢有財一家啞口無言，因為錢有財的確曾害過宋家，現在兩道符上又有錢有財和錢良仁的筆跡，再加上家里搜出了砒霜，所謂的道士無蹤無影，鄭峰的玉墜又落在了牆邊，真是讓人百口莫辯。諸多受過錢家欺侮的村民又有旁證，錢有財頓時無所遁逃。只能說，這個禍水東移之計太完美了，讓錢有財連審？的機會也沒有。
其實，周文宗和宋錚都知道，如果真是錢有財下毒的話，根本不可能留下字據。周文宗想到的是，將此案辦成鐵案，火速結案，以搏得「周青天」的名聲。而宋錚想到的是，此計環環相扣，天衣無縫，這樣的對手實在太厲害了。
當夜子時，周文宗審案完畢，立即和縣衙的公人開始整理案卷，足足有半尺厚。第二天，又請受過錢家欺侮的鄉親們按上手印，宋玨代表宋家簽了字。至于錢有財和鄭峰，在十多個衙役的強制下，也按下了手印，如此便成了鐵案。
周縣令現場辦案，現場宣判︰由于是謀害朝廷命官家眷（宋玨已經接到聘書，算是官身），嫌犯罪加一等。錢有財、錢良仁及鄭鋒將被逮捕下獄，報知州批準後，秋後問斬。錢有財的大兒子及家人、女眷，被發配到雲南戍邊。錢家的奴婢秋菊、秋蘭被判給宋家為奴。至于錢家的財產，除了那兩位當堂狀告錢有財的村民，贖回自己的土地外，其余的一切歸宋家。這讓很多被錢有財欺壓過的宋家莊村民，後悔沒有鼓起勇氣去當堂狀告錢家。另外，高大夫需宋家安葬，小蓮則會被草草掩埋，以明其惡行。至于齊兒，急于定案的周縣令也沒功夫去理會，而是選擇性地忽略。
八月二十三日傍晚，眾衙役押著錢家一干人等，回了莒縣城。
之所以如此判決，還與宋錚的努力有關。在周縣令審案期間，經過宋錚的指點，宋玨包辦了公人們的一切吃穿用度。另外，宋錚與吳氏商量，還讓人送了一些辛苦錢，周縣令二十兩銀子，縣尉、主簿各五兩，眾衙役每人一兩，這幾乎掏干了宋家的半個家底。當然，這些都是瞞著宋玨做的。周縣令等人推辭一番後也只有笑納了。最後，宋錚還讓長工宋小四和二黑連夜趕到石山鎮，出了一兩銀子，做了一個牌匾，上書「大齊包公」，送給周縣令。周縣令自然堅辭不受，宋錚便讓人敲鑼打鼓，單獨送到莒縣縣衙。
本來宋小公子還想在周縣令審案期間，讓一群人抬著敞口的木箱，里面填上膠泥，然後壓平，再讓周縣令踩上一腳，留下一個足印，意思是讓清官「留足」，最後再把周縣令的足印封存在宋氏祠堂，供宋家莊的人世代瞻仰。這種做法自然是效仿後世的奧斯卡，獲獎明星們都是留下足印、手印之類的。可惜，宋玨認為此舉太過惡心，堅決不同意。宋錚也沒辦法，他還有一個送「萬民傘」的主意，料想宋玨更不會同意，所以就沒有提出來。
按照宋小公子的想法，只要把周縣令奉承好了，一是錢有財等人肯定會得到重判，二是錢有財家那些財產，宋家能撈到大部分。盡管宋家的危險還沒完全解除，但能撈一點算一點，聖人有雲，「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又雲「有便宜不沾是傻B」。雖然沒留什麼足印，也沒送萬民傘，事情還是如宋錚所料，周縣令的判決對宋家極為有利。
宣判的時候，身上帶病的錢有財當場咽氣，活生生得嚇死了。周文宗下令將其拋進馬陵湖喂魚。至于錢家其他人等，包括錢滿櫃在內，都被押送回縣大牢，不久就會被押赴戍邊之地。本來，錢有財死前想把所有罪名擔下來，但周縣令還是將錢良仁也判了死刑，這是由于錢良仁居然在公堂之上與周縣令攀交情，還想把送過銀子的事說出來，「周青天」自然憤怒異常，讓衙役將錢良仁的嘴打爛，讓他說不出話來。宣判的時候，由于符紙上有錢良仁的字跡，便把毒害高大夫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借機判了他死刑。
當然，周縣令還是比較仁慈的，錢滿櫃同學腐爛，周縣令便請一個當過劊子手的衙役，用大刀片將其割掉，免得錢滿櫃性命不保。只是，周文宗和宋錚都沒有想到，這個錢滿櫃在幾年之後，會給他們造成極大的麻煩。
把周縣令風光地送走後，接下來是給老爺子和高大夫辦喪事，這些事都由吳氏等人安排，宋錚也不懂這種事的規矩，除了陪靈，倒無事可做。盡管錢有財一家被連根拔起，但宋錚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其中內幕還需齊兒揭開。另外，以那些人的身手，將宋宅的所有人都毒死，也並非難事，為何他們只毒死宋老爺子，放過了宋家的其他人，這也是一個疑問。惟一確定的是，宋老爺子肯定是受高老頭牽連而死，只有問清楚才能替老爺子報仇。所以，宋小公子帶著滿腔的悲憤上了西山，直奔齊兒的藏身之處。
這一次，宋錚倒也沒有再掩飾什麼。那些人既然只將毒下到老爺子的藥中，而且是采用砒霜這種俗得不能再俗的毒藥，一是為了方便嫁禍于錢有財，二是可能就沒有打算去害宋家的其他人。如此來說，不管是宋家還是齊兒暫時是安全的。所以，宋錚來到山洞前，大聲喝道，「齊兒，你出來。」
這兩天忙于參與審案，宋錚沒有上山。齊兒一個人在山洞里呆了兩天，驚懼萬分。當年她在逃亡時，比現在危險的情況出現過好幾次，但那時有高老頭相伴，現在卻只是一個人，那種淒苦滋味惟有她一個人才能體會。所以，聞听到宋錚的聲音，齊兒一把推倒洞口的所有石頭，連滾帶爬地躥了出來。
宋錚趕上前去，揚起巴掌就要打。可是，看到齊兒的模樣，他又下不去手。齊兒不但憔悴異常，而且兩眼紅腫，頭發和衣服都亂糟糟的，分明是一個乞丐。齊兒見到宋錚，本來非常驚喜，可看到宋錚憤怒的面孔，也不禁呆住了。
宋錚的巴掌雖然沒打下去，但也不想給齊兒好臉色，他厲聲喝道︰「你和高老頭到底是誰？惹了什麼仇家？你們死就死吧，為何還把我爺爺也牽連進去？」
齊兒不明所以，兩眼呆望著宋錚。宋錚沒好氣地道︰「高老頭的計劃成功了，他和小蓮都被毒死了。那些人半夜又在我爺爺喝的藥里下砒霜，把他老人家也毒死了。」接著，把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齊兒聞听高老頭死了，只是哽咽著，她哭干的雙眼中再也流不出淚水。宋錚看她這副模樣，更不好意思下手了，但他仍然冷著臉道︰「別哭了，人都死了，你現在應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別拿高老頭編的破故事來糊弄我，我也不信，說實話吧！」
齊兒沙啞著聲音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真的不能說，你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到這種時候了，齊兒居然還想隱瞞，宋錚再也忍不住，揚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齊兒的臉上，吼道︰「去你媽的，別給我說這些屁話，人都讓你害死了，還裝什麼B？你不說出來，我找誰去報仇？我告訴你，就算對方是天王老子，小爺我也要把天捅個窟窿。」
齊兒挨了一巴掌，立時愣住了，她哪里想到一直溫文爾雅的宋小公子竟然如此彪悍，一言不合就動手，還粗口連篇，哪里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小惡霸。
宋錚見她發愣，更是著急，喝道︰「快說！」作勢又要打。齊兒一下子坐地上，放聲哭了起來。宋錚知道她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摧毀，便不再發飆，而是陪著她坐在地上。宋錚也沒心情去安慰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頭，道︰「說吧，不要有一絲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