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與蒙古諸部的邊界,自斡難河上游的極北之地,一直綿延到大金中都(今北京)西北的西京路,長達數千公里。事實上,大金朝並不承認這個邊界線,在他們眼里,蒙古那廣袤的草原,都是大金的領土。而居住在草原上的那些韃靼們都是野蠻人,全部殺光死絕才好。所以,大金朝經常派出軍隊,到蒙古諸部大殺一番,美其名曰「減丁」。目的,自然是防止這些野蠻人強大起來。
對于「減丁」這個差事,完顏玉都是最願意干的。在過去的七八年中,他曾率領二十萬鐵騎,縱橫于草原之上,從弘吉剌部到克烈部,再到乃蠻部,留下一片片血跡。壯年男子被殺光,女人和孩子便是戰利品,全部販賣為奴。完顏玉都本身則踏著血路,披上了大金第一猛將的光環。當然,對于這種完全不對稱的戰斗,只有那些收獲豐厚的將士們,才心甘情願地獻上數不清的諛詞。
不過,眼下的完顏玉都並沒有再揮起屠刀,而是躲在西京路北部高牆一側的帳篷里。一邊飲酒作樂,一邊詛咒他那苟延殘喘的老爹,和那個漢金混血的弟弟早日死去。實際上,自離開中都那一天起,完顏玉都就沒有想過要深入蒙古諸部去,而是窩在邊界之處,靜靜地等待消息。
發展到今天,大金早已經不是那個純粹的游牧帝國。完顏十二部及各個女真部落,與許多漢人的世家大族一起,構成了大金的統治基石。奴隸文明與封建文明踫撞的結果,就是大金不斷地漢化。最明顯的標志之一,就是大金仿效宋制,將佔領地也分為路。在官制方面,也與前朝大宋達到了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西京路面積不大,甚至比大齊的山東路還小,卻極為重要。它北鄰蒙古,西鄰西夏。沿著邊界,大金帝國修了一道數百公里長的高牆。高牆東接桓州之北的沙漠,西接一段金夏邊界的古長城。
大金人稱高牆為「汪古」,而高牆北側的汪古部,其實算不上是蒙古人。它最初是來自唐代名將李克用所率領的沙陀人,又吸收了回鶻、契丹以及西夏和部分漢人,才有了今天的汪古部。大部分汪古人面貌白,鼻梁高挺,說的是突厥語。大金的百姓習慣稱他們為「白韃靼」,以與那些正在蒙古草原上相互廝殺的「黑韃靼」相區別。
白韃靼是大金忠實的朋友,奉命看守著這道高牆,充當著大金的戍邊者。
當在山東歷城的完顏玉生,正興致勃勃地觀看宋小郎在場上與鄆州隊較量時,身材粗壯的完顏玉都則揮汗如雨,用力地享用著跨下的美女。兩只毛茸茸的大手,不停地抓撓著身前高聳的粉丘。還有兩個身材嬌小、相貌一模一樣的姊妹花美婢,伺候著埋頭耕耘的完顏玉都。一人用毛巾擦著他額頭的汗水,另一人則立在完顏玉都身後,不停地推動他的身體,為他的沖撞加力。
至于那胯下的女子,原本白如美玉的身體上,已經是血跡斑斑,鞭傷和抓痕相加,構成白黑紅紫交雜的圖案。她一頭長發散亂地垂著,嘴里發出的嘶吼已經軟弱無力。顯然,這樣的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盞茶過後,完顏玉都長號了一聲,無力地癱坐在昂貴的駝毛毯上,接著又仰面躺下。渾身是傷的女子已經昏了過去,點點的血水滴落,在毛毯上留下片片紅色。
歇息了一會,完顏玉都坐起來。為其拭汗的美婢則抓起一邊小桌上的銅鈴,用力地搖了兩下。兩個金兵進來,滿面喜色地將昏過去的女子拖了出去。汪古部首領阿兀思這次送來的女人貨色不錯,既然主子吃完了肉,就該他們沾光喝點湯了。作為多年跟隨完顏玉都的親衛,他們知道,只要到了高牆以北,主子對女人從來不會享用第二次。
兩個親衛剛剛走出帳外,便踫到一個身材高大、約四十五六歲的男子。男子由于快速奔行而來,微微有些氣喘,略有斑白的頭發迎風飄揚著。來到帳外,他站定身子,斜瞅了一眼向自己行禮的親衛,便「哼」了一聲,撩開帳簾,走了進去。
毛毯上,完顏玉都背上披了一件幼鹿皮做的袍子,身子前面仍然是**的。曾經拭汗的美婢,抓起小桌上的青白瓷杯,將美酒吸入口中,然後渡給完顏玉都。另一個美婢則輕巧地撥開一粒葡萄,塞入主子的嘴里。完顏玉都連同美婢的手指一齊吞入,又突然猛咬一口,然後吮吸起來。美婢微一蹙眉,卻沒敢出聲。等她將手指拿出來時,手指因為失血已經變得蒼白。
見男子進來,完顏玉都舌忝了一下嘴唇道,「親愛的撻黎舅舅,你是否給我老家伙已死的好消息?」
撻黎皺著眉頭,「玉都,你不能這麼口無遮攔,眼下咱們更要謹慎行事!」說罷,他自顧自地盤坐在帳前的毛氈上,又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先把衣服穿好,都成什麼樣子了!」
完顏玉都極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卻沒有什麼動作。身側的美婢則連忙取了一條新毛巾,移到完顏玉都身前,彎身準備拭去他的穢物。在完顏玉都眼里,上紅白相間的東西,是一種赫赫的戰果,是要欣賞一會的。不過這一次,完顏玉都卻將美婢的頭猛地向下摁去。美婢只好低著頭,張開檀口,將那些穢物舌忝了個干淨,接著與姊妹一起,服侍著完顏玉都穿衣。
撻黎斜瞅了一眼,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等完顏玉都終于穿好衣服,撻黎才說道,「好消息倒是有一個,阿兀思告訴我,草原上的札答蘭部和乞顏部大打了一場,乞顏部大敗了,札答蘭部將所得的俘虜,用七十口大鍋全部煮了。死了這麼多人,倒省得我們派兵去減丁了。」
「這些黑韃靼死光了才好。」完顏玉都道,「不過,親愛的舅舅,你知道我現在關心什麼。怎麼?還沒有我那好弟弟的消息?」
「這才多少天?圖馬他們現在估計剛剛和那邊的人會和吧,哪有這麼快就有消息。」撻黎有些不滿地看著完顏玉都,「南邊的事這一次成功的希望很大,我們早早把消息散播出去了,西夏、蜀國都會派人去的,就連黑韃靼的王汗,也派了人,不過要晚一些才能趕到那里。血狼的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並沒有出手,放過了他們。」
「這些黑韃靼,難道他們以為金齊開戰,他們就會有機會崛起嗎?哼,不自量力!」完顏玉都猛搖了一下頭,接著又問道,「國師那邊可有好消息傳來?」
「也算不得什麼好消息,天氣轉涼,你父皇的病加重了一些,不過,再挺一兩個月還是沒有問題。」撻黎道,「你父皇雖然信任國師,卻沒給國師出手的機會,每日講經,也是隔著簾子,旁邊有宿衛軍(大金禁軍)時刻守著。」
完顏玉都冷笑一聲,「以國師的功夫,又怎會沒有機會出手?這個禿驢只知道自保,不肯真為我效力,真是可恨!」
「你怎可對國師不敬?」撻黎斥道,「難道你讓他拼死殺了你父皇,然後再讓宿衛軍亂箭穿心?他是大金國師,不是你手下的血狼死士!」
完顏玉都悶聲坐在那里,半盞茶後才憤然說了一句,「若不是老家伙突然清理了宿衛軍,毀掉了我們的暗線,我們現在又怎會在這里傻等!我早就是大金的皇帝了!」
「你父皇在位三十余年,所經歷的爭斗不計其數,若沒有點手段,又怎會長久。眼下他雖然病重,卻仍能把握朝局。你暫時還動彈不得。」撻黎又勸道,「這里距離中都並不遠,快馬三日即能趕到。我們溫迪罕部已經聯絡好數個主戰部落,也與遼東張氏等大族商量好了,只要事起,定會保你登位。你又何必急躁呢?有時間的話,不妨想想一些治國方略,別把精力都浪費在女人肚皮上!」
「我哪有心思想什麼治國方略?」完顏玉都氣呼呼地道,「在這個地方簡直悶出個鳥來,還不如現在起兵,大殺一場痛快!」
「殺殺殺,就知道殺!」撻黎恨鐵不成鋼,「以暴政治國,哪一個是長久的?不說漢人的大秦與隋朝,就說本朝海陵王完顏亮,西征南討,遷都燕京,也算是一時梟雄。就是因為殘暴成性,殺人無算,最後反受其害,被人勒死焚燒。教訓還不深刻嗎?」
完顏玉都見舅舅發怒,便不敢再說話,心里卻暗自嘀咕,海陵王之死,還不是老家伙當年使得計策?別說老家伙,就是舅舅你,年輕時候殺的人不見得比我少。
撻黎顯然知道完顏玉都的脾性,他緩了一口氣道,「你馳騁戰場,開疆擴土,確是一時名將。但為帝與為將絕然不同。為帝者重權術,講究制衡,講究選人用人。不但要有雷霆之怒,也要有陽光雨露,蘿卜大棒均需有之。你天姿聰穎,若在這方面用一下心思,定能成為與你父親比肩的人物!甚至勝之。」
完顏玉都點著頭,目光卻落在駝毛毯上那片片血跡上。他細致地回味著不久前的那場赤身肉戰,又無助地高昂起來!(前段時間狀態低迷,曾設想減少大量情節,盡早完本。不過,小古現在想改變主意,還是按照最初的構思寫,看官大大們以為如何?下一章,今晚十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