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盜帥 第186章 棋如人乎

作者 ︰ 古貝

九月初六這天晚上,四化客棧格外平靜。宋錚在房間練了一夜《春陽秘譜》,直到雄雞報曉旭日東升,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這讓宋錚有些奇怪,難道那些來自天南地北的殺手都知難而退了?宋錚搖了搖頭,暗笑自己幼稚,這可是牽扯到天下大亂的事,那些久經沙場的亡命徒們怎會這麼容易放棄。

床上的茗兒剛剛醒轉,由于恢復了女裝,那副慵懶的模樣顯得格外嬌媚,讓宋錚看得也是一呆。茗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敢緊下床打好水,開始梳洗。一番打扮下來,一個白里透紅,明媚嬌艷的丫環便出現在宋錚眼前。眉如遠山,香腮似雪,宋錚有些痴了。

「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半晌過後,宋錚默念了兩遍詞句,便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茗兒臉紅了一下,低著頭跟在宋錚身後。心里卻暗啐了自己一口,自己為何越來越容易臉紅了?

剛剛走到樓梯,樓上便下來了完顏玉生等人。完顏玉瑟搶先喊道,「喂,宋小郎,是不是去吃早飯?」

宋錚點了點頭,沖著完顏玉生諸人拱了拱手。諸人相互行禮後,章宗笑道,「听聞小郎昨夜即興作了一首妙詞,子笙叫好不絕,連章某在隔壁也听到了。方才正欲向子笙詢問,卻在這里踫上你。不若就由小郎親口告我,如何?」

宋錚暗叫慚愧,連忙擺手道,「小子一時狂妄之語,哪入得章先生法眼。不提也罷!」

完顏玉生笑道,「如此佳作,怎會是狂妄之語。小郎是存心讓我等難堪吧?」

宋錚沒想到完顏玉生如此犀利,一時倒難已回應。幸好茗兒在一邊接口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上次吃早飯時不就說過那首《念奴嬌》嗎?馬陵青草,入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界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剛吟到這里,茗兒忽然住口。她只顧著顯擺自己的小主人,卻又想起當日的尷尬之事,臉色又紅了起來。

完顏玉生等人見茗兒忽然住口,以為是宋錚使眼色的緣故,也不以為意。章宗則笑道,「章某差點忘了,小郎是大才,當得‘奇人’二字。」

宋錚心中一驚,昨夜,完顏玉生曾以‘奇人’相稱,今天章宗便又把這二字拿出來。看來果然是「隔牆有耳」!他很快調整思緒,轉換話題道,「我們還是快下去吧,不然趕不上今日的頭湯面了。這四化客棧的面,也算是歷城一絕。」

幾個人說著話,便來到了東廂樓。

剛點完面坐好,樓外便進來一人。此人高七尺五寸左右,一身白衫,眉長目圓,手里還拿著一把紙扇。他雖然書生打扮,卻帶著一股別樣的狠厲之氣。宋錚定楮一看,正是那毒將欒樛!宋錚心里咯 一下,這欒樛終究按捺不住,來四化客棧打探消息了。

宋錚連忙長身而起,拱手道,「欒兄,怎麼如此巧?竟能在這里踫上。」

欒樛略回了一禮,「欒某吃夠了武院的伙食,听聞這四化客棧的飯菜不錯,便來打打牙祭。听說小郎直接住進了客棧里,倒是會享福啊!」欒樛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吃飯的人。時間還早,房間里除了有一對中年夫婦同樣在吃飯外,剩下的就是完顏玉生諸人了。

完顏玉生身邊的風衛和雷衛仍然在住處留守,雨衛和電衛則跟著來了,與茗兒一起坐在另外的一張桌子上。完顏兄妹與章宗和宋錚坐在一桌。至于宋錚初遇完顏玉瑟時的那個丫環,宋錚一直就沒有再見過。

欒樛的眼光在雨衛和電衛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用扇子對著完顏玉生一揮,對宋錚道,「這幾位朋友氣勢非凡,小郎可否為欒某介紹一下!」

宋錚暗自叫苦,說起來,他與欒樛並不熟悉,既然欒樛如此問,顯然是有所懷疑了。若是這殺人狂再插上一腳,那就亂得不能再亂了。

事到臨頭,宋錚只好硬著頭皮道,「這位是宋某的舊識,顏子笙兄妹。這位是章先生,那邊坐著的是他們的家將。」

「原來是小郎舊識,欒某失敬了。」欒樛哪想到,所謂的舊識只不過是幾天前才認識的。

宋錚接著為完顏玉生介紹道,「這位是率青州武院參加大比的欒樛,欒教習。」

欒樛?完顏玉生隱隱覺得听過這個名字,不過,他不動聲色,抱拳道,「原來是欒兄,久仰久仰。此次大比,青州武院以僅以盾牌為兵,就力壓徐州武院,令人刮目相看啊!可見欒兄胸有溝壑!」

欒樛則一擺手,「不值一提。諸位還是請便吧,欒樛吃點東西就走。」

宋錚作了一個手勢,欒樛便到角落的一個座位上坐下,若無其事地用紙扇敲了敲桌子,喊了一聲,「小二,來碗面,再切半斤牛肉。」

此時,宋錚等人的面已經端了上來。完顏玉瑟則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個欒樛听著有點耳熟!」章宗則在一邊低喝了一句,「子瑟,食不言,寢不語。吃面!」

完顏玉瑟伸了一下小舌,連忙拿起筷子,對付起眼前的面來。

早飯很快吃完,章宗忽然道,「小郎,今日無事,不如你我手談一局如何?」

宋錚有些意外,對于圍棋,他前世也就業余四段的水平,可這個年代都講究座子,即黑白雙方各在四角星位上擺上兩子,然後才下,這就大大限制了圍棋的發揮。宋錚對此不太感冒,再加上這幾年忙于讀書鍛煉,圍棋連踫也沒踫過,自然說不上高手。

不過,章宗此舉定有深意,于是,他點了點頭,「小子棋藝荒疏已久,恐非先生對手。不過,既然先生有此雅興,小子也只好奉陪了。」

宋錚與欒樛打了一聲招呼,便與眾人出門而去。完顏玉瑟卻撅著嘴,有些不滿地嘀咕,「下棋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爬山。」不過,眾人誰也沒理她,都回了北樓。

章宗的房間里,橫盤擺開,宋錚與章宗相對而坐。完顏玉生一邊觀戰,完顏玉瑟則有些無聊地擺弄著黑白兩顆棋子。茗兒為眾人送上茶水,便安靜地呆在宋錚身後。也許是得了章宗的吩咐,護衛並沒有跟進來。

章宗執白先行,一出手便將棋子拍在棋盤中央的天元上,接著便微笑著望著宋錚。

「先生先聲奪人,小子怎敢與先生爭鋒。」說著,宋錚老老實實地掛角。關于星位的定式,古人研究也極深,所以,在四個角部的爭斗中,宋錚沒沾到什麼便宜,棋局很快進入中盤。

中盤絞殺,較量的是計算能力。宋錚前世下棋,與眾多業余棋手一樣,喜歡殺棋。所以,與章宗的對局,宋錚也是行棋犀利,緊抓住對方一條大龍,不斷追殺。也許是荒廢的久了,最後,宋錚雖然成功地截下大龍的尾巴,卻讓白棋借勢攻入本方大空中,損失也很大。

一盤終了,略懂棋的完顏玉瑟還在那里數子。宋錚便笑道,「先生先走天元,看似盛氣凌人,實則行棋厚實,綿里藏針。大龍臨危之際,又果斷取舍,小子非敵手也。這一盤我輸了兩子。」

章宗則皺眉道,「小郎似乎心有旁騖啊。觀你為人,少年老成,足智多謀,似乎非好殺之人。今日行棋,為何卻殺氣騰騰,緊追不舍呢?」

宋錚一愣,旋即明白,這章宗怕是信了什麼「人如棋,棋如人」的鬼話,把自己的人性想差了。

想到這里,宋錚哈哈一笑道,「小子少年心性,貪玩好斗,讓先生見笑了。不若我們再下一局如何?」

章宗點了點頭,與宋錚交換了黑白子,接著便將兩顆黑子擺上。

宋錚又道,「座子之法,局限太過。不若你我取消座子,放手施為,方得棋之妙處。」

章宗愣了一下,如此下法,卻聞所未聞。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將兩顆黑子拿了下去。

宋錚微微一笑,便將白子放在小目之上。章宗皺了一下眉頭,將首枚黑子擺在星位。宋錚下一手,又將白子放在另一側的小目上,形成了錯小目開局。章宗又沉吟了一下,仍舊下在星位,構成二連星。

宋錚掛角後,章宗沒有應,而是高掛白棋,宋錚跳了一手,誰知章宗下一手竟然是挖。

走大斜定式?宋錚抬頭看了章宗一眼,章宗臉上的笑意似有還無。想考我的應變能力嗎?嘿嘿,可惜,這個定式我很熟。他毫不客氣地挖吃黑子。

十余手下來,不熟悉宋錚戰法的章宗吃了一點小虧,所幸損失不大。

有些不服氣的章宗又開始對另一側的小目展開進攻,差點走成村正妖刀,不過,還是被宋錚佔了先,在黑棋的星位另一側又掛了一手,形成雙飛燕。

等角部都走完後再看,四個角都被宋錚佔據了,形成「四角穿心」之勢,而章宗的黑棋所佔外勢了了。棋到中局,章宗在中月復所圍的實地如同紙燈籠一般,被宋錚輕易鑿穿。章宗只好推枰認輸,不過,他未置一評。

第三局,雙方換子後,不忍心佔章宗便宜的宋錚提議,雙方各佔一個角部星位,然後再下。這一局,章宗似乎有意導演了一個困局,將白子投入到黑橫的一塊大空中。數手下來,白棋幾乎逃月兌的可能。

章宗這才笑問道,「小郎,龍困險灘,你看我今日如何才能化險為夷?」

宋錚暗道,戲肉來了。(自己擺了一下棋,所以更新晚了一點,見諒。下一章,明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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