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你的狗爪,不然我給你剁了!」還未到柴房前,宋錚便听到一個女子的嬌叱。聲音中滿含怒氣,像是有人正動手動腳。宋錚皺了一下眉頭,這聲音听上去略有生硬,還隱隱有熟悉的感覺。
「喲,還是個小辣椒!老子想給你松松繩子,免得你這兩只手廢了!」說話的是石存寶,有些憤憤不平。
「石兄,你好心成了驢肝肺,我看還是讓她這麼綁著的好。」谷正杰倒十分冷靜,忽然喝道,「別咋呼了,再喊把那個受傷的小妞再綁上。」
那女子果然不再喊叫。
「說吧,哪里來的,干什麼的?」
「快說,不然的話把你們交出去,你們就麻煩了。」石存寶也來助陣。
女子冷哼了一聲,仍然沒說話。
「嘿嘿,不說是吧,實話告訴你,我們這一群兄弟,一個個都還沒媳婦,你若是不說的話,別怪我們把你倆留下,當押寨夫人。」
宋錚搖了搖頭,石存寶這家伙啥時候這麼有主意了。他自然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錚在訓練他們的時候,除了功夫以外,就是教導這群人怎麼黑怎麼來,怎麼刁鑽怎麼辦。這些人不是用來沖鋒陷陣的,而是玩情報的。哪能全走正規路子?石存寶跟了這麼久,總該學會了一些。
「有本事你把我們殺了!」女子聲音嶄釘截鐵!
「你當我不敢!」谷正杰火了,屋里傳出了兵刃出鞘的聲音。
宋錚嘴角一翹,推門而入,「跟個娘們發火,至于嗎?正杰,你可是越活越倒退嘍。」宋錚開著玩笑,丁隆、茗兒和瑟兒都跟在身後進來。
「小郎!」「公子爺!」頓時屋內叫聲不絕。
除了谷正杰和石存寶外,尚有秦義、蔡勇、姜大奎等三個小頭頭。宋錚向他們笑著點了點頭,方定楮去看那兩個黑衣女子。
一個女子五花大綁,坐在草堆上。衣服破損了多處,甚至沾著泥污。女子雙腳被捆著,雙手綁在身後,繩子在身上縱橫交錯,胸前的雙峰被特意留出來。不知是誰綁的,這種綁法讓女子的雙峰顯得越發高聳。
宋錚的嘴角稍動了一下,沒有做出添嘴唇的動作,轉而向著女子的面部看去。女子額頭略寬,下巴圓潤,皮膚雪白。凌亂的頭發遮住了小半邊臉頰,射過來的目光帶著既顯得陰冷,又有些惱怒。
宋錚心中一動,向另一個斜躺在柴堆上的女子看去。這個女子顯然受了傷,左臂被一層黑布纏著,滲出的血跡成了暗紅色。更觸目驚心的是月復部,整個黑衣都被血浸過,化成一個滿是褶皺的大血痂,而在血痂中心處,有血光透出,想來傷得不輕。女子緊閉著雙眼,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昏了,只有微微起伏的胸部,表示這人尚未掛掉。
宋錚看了看昏睡女子的下巴處,果然發現了一顆美人痣,認出了這一對姐妹的身份,心下更加驚奇,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坐著的那女子也盯著宋錚,想要仔細辨認宋錚的面容。可惜,宋錚背門而立,屬于背光,她看不真切。
正在這時,身後的瑟兒發出一聲輕「咦」。
宋錚略一尋思,便吩咐道,「茗兒、瑟兒,你們在這里收拾一下,給她們換件衣服,沒死的那個上點藥。一會把人帶到我房里來,我有話要問。其他的人先隨我出去吧。」
茗兒和瑟兒閃出身子,上前忙活起來。那女子見兩個俏丫環過來,倒是沒有反抗。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到瑟兒臉上時,眼楮猛地睜大了。
「小郎,這個小辣椒可厲害,別讓茗兒、瑟兒再著了她們的道。」石存寶不放心地道。
宋錚一拍他的肩膀頭,招呼眾人往外走,「你放心,這倆一看就是雙生姐妹,另一個連動也動不了。她們不會冒險的。」
出了門,宋錚又詳細尋問了昨夜的經歷後,道,「今天的事誰也不準傳出去,若有人懷疑前來尋問,就說昨夜里來了一個賊,被驚跑了。若是有人問賊長什麼樣,就說黑燈瞎火沒看清。」接著,宋錚又吩咐丁隆和秦義等幾個人出去轉轉,看看外邊有什麼動靜。眾人答應了,轉身出去,只余下谷正杰與石存寶。
谷正杰低聲道,「小郎,剛才人多我沒敢說,我覺得這兩個女子好像不是中原人氏。」
宋錚瞥了他一眼,谷正杰解釋道,「我自小生長在河南路邊關,還偷偷跑過河。那邊的人可是見過不少,這兩個人皮膚比漢人白點,鼻子也稍高一些,說話還帶點拗音,很像那邊的人。」
宋錚笑了笑,「你知道就好,這事不能聲張。你就當沒發生過。實情究竟如何,等丁隆他們回來,便知道了。」
谷正杰狐疑地看了宋錚一眼,宋錚笑道,「今天我來,本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派你和丁隆去干,卻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哦,什麼事,你現在就說吧。」谷正杰被轉移了注意力。
宋錚擺了擺手,「先回我的房間吧,你們在那里抓人,還不知道給我折騰成什麼樣子。」
「呵呵。」石存寶插言道,「那小娘們挺棘手,只比我略遜一籌,關鍵這個小娘們滑不溜秋,老谷差當擋不住。」
「放屁,我怎麼擋不住!要不是你礙事,我早就把她拿下了。」谷正杰立即光火。
「你見個娘們,腿都軟了,還拿下呢,拿個毬!」石存寶毫不示弱。
「找揍是不是?這兩天沒挨打,皮又癢癢了?」
……
宋錚搖了搖頭,向著自己的屋子行去。
進入屋內,一切都收拾妥當,規規整整,干干淨淨,一看就是剛打掃的。至于窗戶,也重新糊了一層紙。在這里,宋錚除了一些科舉書外,倒沒放什麼值錢的東西,真不知道那女子為何會潛到自己的房間里來。
宋錚在椅子上坐下來,「大寶,你先出去。這事我要和谷兄單獨交待。」
「哦!」石存寶看宋錚一臉正經,連忙退出去。
「小郎,你有什麼事就盡管吩咐。」谷正杰也收斂笑容,在下首坐下。
「谷兄,多長時間沒回老家了?」
「差不多一年了吧。咋問這個?」
「想不想回家看看?」
「小郎,你又來了,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考中武進士,我死也不回去。」
宋錚笑道,「這次可由不得你,是讓你有事情做。怡和郡主今年將遠嫁大金,你知道嗎?」
「听說過。皇家在宗族里找了一個遠支女子,封為郡主,年底要嫁給大金的四王爺。怎麼,這差事與此有關?」
宋錚點了點頭,「你知道,咱們大齊有不少人反對這門和親,所以聖上擔心中途會有人對郡主不利。所以,委托我找人先期走一趟此次郡主赴金的線路。我想了想,還是讓你去比較好,一是你功夫好。二是你在我這里近一年的時間,也應該出去歷練一下。再一個就是你出身軍人世家,對行軍、地形之類的比別人眼光高。所以,我想讓你和丁隆一起,著重了解一下這一路的地形。」
「你是說,這是聖上的意思?」谷正杰眼楮放光。
宋錚點了點頭,心里真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怡和郡主遠嫁干他屁事,之所以讓谷正杰去,一是田金昌給宋錚來了一封信,說谷正杰之父谷破虜對宋錚「扣留」兒子不滿。原來,在蜀關任職的田金昌因母病重請假回了河南東京,並去拜訪了谷破虜,所以才寫信告訴宋錚此事。宋錚雖然不怕這位威震邊關的將領,但對方是可團結的對像,于理于情,宋錚都應該放谷正杰回去一趟。
第二個原因就是,宋錚想讓谷正杰把丁隆捎上。察看地形,自然要認真仔細,一來一去,少說也得兩個月。這兩個月,足夠宋錚瞞著逄通干很多事。至于把丁隆抓起來審訊,宋錚不是沒想過。但宋錚還是覺得留下他好一些,一旦將來對付逄通這個大佬,讓丁隆傳個假情報啥的,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正杰,你應該知道,聖上沒把任務交給暗鷹或者皇城司,而是交給了我們,充分說明聖上對我們的信任!」
「行,你說吧,小郎,什麼時候走?」谷正杰被宋錚一句話鼓動得激動不已,摩拳擦掌。要知道,對于一個連武進士也沒考上的人來說,能替皇帝辦事,可是一件無比的榮耀。
「明天就走。正杰,這一次也是我接到這種任務,你一定要盡心。」宋錚嚴肅地囑咐了一遍,「你要看兩條線,一條是江寧至歷城,一條是到東京,你來回一次正好看完。到東京的時候,你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了。別搞什麼過家門而不入的把戲,那是傻b干的事。為人之子,這可是大孝!」
谷正杰如何不想家?眼楮一紅,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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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瑟兒帶著一個女子進了屋。
「公子,人我給你帶來了!」
宋錚抬眼一看,只見女子已經換了一身瑟兒的寬松白衣,卻依然掩飾不住傲人的身材。頭發也梳理過了,換成了漢人樣式的發髻。
「參見公子!」女子向著宋錚一抱拳。
「你我也算故人,坐吧。你妹妹的傷勢如何了?」
「蒙公子相問,得茗兒姑娘相救,已無大礙,現在已經休息了。感謝公子救命大恩!」
宋錚笑了笑,「我很好奇,你們堂堂的大金右丞相之女,怎麼會變成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