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選中的這處宅子,距離陸府不遠,有**畝大小。說起來,這個宅子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最初匯通商貿行的合作者之一孫守正。
當初呂大富開辦山東路商貿行,找了兩名合作者,一名是孫守正,另一名是綦松。後來,呂大富到江寧去開辦商貿行,孫守正和綦松都非常知趣,沒有去江寧城參合。江寧城那邊的商貿行,是呂大富、宋錚、徐明軒(唐琬)和黃岳,再加上後來的小皇帝,共同持有股份。而之後到各地開辦商貿行,也是由這幾個人共同擁有。山東路這邊則是按最初的股份來逄帳。
當初宋錚離開歷城時,將一些股份拿出來,賣給了喬尚、侯仲連等人。這兩年,山東路商貿行有喬震川、侯文憲乃至歷城府衙的照顧下,生意極為紅火,幾乎成了北方貨物中轉的中心,其利潤自然非常可觀。孫守正和綦松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陸恆山帶著二黑找宅子時,孫守正听到消息,立即找了過來,要把這處宅子送給宋錚當賀禮。二黑如何敢收,好說歹說,交了一千兩銀子,正式把這處宅子買了下來。
綦松也听到消息,便主動承擔了裝飭的任務。綦松原是讀書人,眼光自然比孫守正高雅一些,不管是屋內還是院子里,都弄得頗有書卷氣。
為感謝二人厚意,陸恆山還單獨約二人吃了一次飯,讓這兩位受寵若驚。
宋錚來到這處宅子後,也十分滿意,當即便住了下來。蔡勇等人被呂春安排在歷城躲風頭,這時自然也聚到了宋錚身邊。不過,宅子里這些人,除了茗兒和瑟兒外,都是大男人。秦義等十五人是禁軍,蔡勇等人則是宋錚親手訓練出來的鐵衛,這些人打架是好手,賭博也行,但除了有一把力氣外,別的還真幫不上什麼忙。
幸好,宋錚有一個能干的丈母娘,將一切婚娶的程序都搞得門兒清。有了這個總指揮,一些人便都行動起來。陸恆山怎麼說也是歷城警備區的司令,還是挺有號召力的。許多下屬的家屬都過來幫忙。到了最後,粗重活都干完了,蔡勇等人反倒沒了事兒干,一個個只余下站站崗了。宋錚給陸恆山說了一聲,都把他們攆到了守備營去,讓他們訓練去了,到辦喜事那天再回來。
宋錚的婚期定在三月十二。三月初十這天下午,一屋子娘們兒正在忙活,宋錚則剛剛一拜訪喬震川回來,領著喬尚正參觀自己的新居,忽然听到門外的秦山大喝,「來人下馬,此處是宋府。」
「這位將軍,我是密州守備楊仝,請進去通報一聲。」
楊仝?宋錚一愣,忙對喬尚抱了一下拳頭,飛快地跑出門去。只見門口處立著一名八尺大漢,膀大腰圓。不是楊仝是誰!
「楊大哥!」
「小郎?」
兩人都急走幾步,四只手臂抱在一起。
「楊大哥,想死小弟了!」
「哈,你也想死大哥了,幾年不見,你都成了大小伙子了。」
兄弟相見,都流出了眼淚。楊仝與宋錚雖然在密州相處時間不長,但曾經並肩戰斗過,宋錚的箭術最初都是楊仝教的,感情很深。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像是看不夠一般。楊仝比起當初來更加成熟,頜下還留起了長須。宋錚變化更大,雖然比楊仝矮一點,但身材勻稱,相貌英俊。
兩人正在彼此端詳,一個聲音躥了出來,「兩個大男人,抱在一塊兒像什麼樣子啊。」
緊接著,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小苓,休得胡說。」
宋錚和楊仝都不好意思,彼此擦了一下淚水。待宋錚轉頭一聲,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勁裝少女,正瞪著烏溜溜的眼楮,上下打量著宋錚,在她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試圖去捂少女的嘴。
宋錚連忙上前,躬身施禮,「宋錚拜見嫂夫人。」
這婦人自是楊仝之正妻,而那少女,則是楊仝之女苓兒。宋錚初見她時,只有六歲,卻使得一桿長槍。
那婦人連忙回了一禮,宋錚又沖著少女笑道,「這位秀外慧中,英武不凡的姑娘,一定是密州女俠楊苓姑娘了。」
少女臉色一紅,「你就是那個奪了武狀元,又搶了文狀元的宋錚?」
「苓兒,不得無禮!」婦人又喝了一句。
「正是小生!」宋錚拱了拱手。
少女向著宋錚扮了一下鬼臉,還吐了一下舌頭,惹得宋錚哈哈大笑。少女嘟起了嘴,沖著宋錚又瞪了一眼,便躲到了婦人背後。
宋錚笑道,「楊大哥,你怎麼會來了?還把嫂子和苓兒帶來?」
「哦,陸大人派人去接老夫人,托我引路,我這才知道小郎要大婚。苓兒丫頭也要跟著來,說要看看你是不是長出了三頭六臂,為何變得這麼厲害。」
「爹!」少女在後面不依地叫了一聲。
楊仝笑了笑,「我一想,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未見,正好,也過來看看你,給你道喜。所以,便陪著老夫人一塊兒過來了。」
宋錚忙問道,「小姨女乃女乃現在到了哪里?」
「去了守備府,陸夫人說這邊亂糟糟的,先讓老夫人在那邊歇著。苓兒要看新房,我便領著她們娘兒倆先過來了。」
宋錚一听,頓時按捺不住。他把喬尚與楊仝互相介紹了一番後,便告了一聲罪,急匆匆地直奔守備府。
剛進院子,便听到郭夫人爽朗的笑聲,「老夫人,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到了辦喜事那天,你等著他們小倆口給你奉茶就行了。」
「好!好!」聲音清潤,給宋錚以很熟悉的感覺。
宋錚緊跑幾步,沖進了屋子,雙膝立即跪倒,沖著吳氏呼道,「不孝孫宋錚拜見小姨女乃女乃。」
吳氏的身子一僵,立時站起身子,跌跌撞撞上前幾步,彎身抱住宋錚的頭,「錚兒,我的錚兒。」淚珠滾滾而落。
宋錚也喜極而泣。當初他剛剛穿越而來,吳氏對他極好,之後宋湜被黃嵩害死,宋錚代父丁憂,在宋家莊又呆了二十七個月,吳氏對他關照得無微不至,拿他當親孫子看待。可以說,宋錚與吳氏相處的時間,比與母親祝氏在一起的時間都長,感情自然是非常深的。
「老夫人,小郎,你們起來吧。這是喜事,咱就不哭了。」陸夫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
「對,對,喜事,孩子,快起來!」吳氏也擦了一把眼淚。
宋錚站起身子,仔細端祥了一下吳氏。吳氏面色沒怎麼改變,依然是珠圓玉潤的,一身的衣著也很樸素,手里拿著一串佛珠。也許是長年吃齋行善的原因,吳氏顯得極為慈祥。
宋錚扶著吳氏在椅子上坐下,轉眼看到了吳氏身邊的嚴玉娘。嚴玉娘是當初宋錚買來伺候吳氏的丫頭,幾年過去了,嚴玉娘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少爺!」嚴玉娘沖著宋錚盈盈施禮。
「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嚴玉娘連連擺手道。
宋錚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和吳氏說起了家常。吳氏一直抓著宋錚的手,直到吃晚飯才松開。
二月十二日,宋錚的新宅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一身紅袍的宋錚,如同一個木偶般听著身邊一個老婆子指揮,費了半天勁才將陸嬙從陸府接出來,把自詡體力過人的宋小郎累得不輕。
中午時分,拜過天地後,陸嬙便被送進了洞房。惹得宋錚不禁月復誹,誰說古代結婚都是在晚上?
青天白日的,宋錚可沒辦法立即成就好事兒,由于父母都不在,外面的一大群賓客待著他敬酒呢。
這一次可真是高朋滿座。連山東路邊關總督喬震川、山東路安撫使侯文憲,都先後來到了宋宅,盡管只是草草喝了兩杯便離開了,但轟動卻是極大。到了下午,歷城官場的各色人物聞風而動,許多不相識的均紛紛臨門,送上賀禮。甚至是和宋錚原來暗中較量過的叢逵,也派人送來了賀金。如此多的人,饒是宋小郎博聞強記,也被弄昏了頭。幫助迎賓的陸恆山和辛棄疾也頭昏腦脹,因為許多人他連听也沒听說過。
眼看太陽西垂,外邊的人仍然沒有斷絕的意思。這些人都是報上名,送上賀金以後,便離開了。院子里也開了七八桌,留下來吃酒的,是喬尚、孫守正、韋通等以前與宋錚見過面的人,以及陸恆山的部屬。在他們周圍,各種賀禮堆滿了院子。
宋錚和辛棄疾、陸恆山都有些支撐不住,便讓二黑和丁隆等人在門口候著,三人回到院子里吃酒。
剛剛坐定,便看到秦山跑了進來,沖著宋錚一抱拳,「大人,聖旨到了!」
秦山聲音很大,所有的人很快靜了下來。
「聖旨?」宋錚反問了一句,便瞅見水丁帶著一干禁軍進了院子,一個個風塵僕僕。
「大齊禁軍統領、翰林編修宋錚接旨!」
宋錚連忙跪下,「臣宋錚領旨!」其他人都連忙放下酒杯,在旁邊的地上跪下。
「大齊皇帝制曰︰今有文武狀元、禁軍千戶統領、翰林院編修宋錚,天將俊才,忠君體國,堅毅昭威,是為朕之師也。今大婚,特賜親書‘天賜良緣’玉匾一塊,黃金千兩,玉如意一對,御馬兩匹,黑玉金筆一枝。夫人陸嬙,特封三品誥命。欽此!」
「謝主隆恩!」宋錚連忙叩頭。
站起來後,宋錚上前一抱拳,「水兄,辛苦!」
兩人自然是極熟,水丁也笑道,「的確累得不輕。淮南那邊下雨,誤了時辰,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
兩人說著話,旁邊自有人將東西收起來。護送水丁前來的,同樣是震字隊的禁軍,當即與秦山等人鬧到了一塊兒。
宋錚向水丁介紹了一下眾人,陸恆山、辛棄疾等人先後與水丁見禮。水丁自然不敢托大,十分恭敬地回了禮。
喝了幾杯喜酒後,水丁拉了一把宋錚,「宋兄弟,聖上還有口諭,讓我帶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