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春來悄無聲息地來了,枝頭上也露出了女敕芽,小草兒也尖著腦袋使勁鑽出地面,似是萬物復蘇,風兒吹來,雖然依舊夾著微微的涼意,但較之前已暖和了許多。
皇宮里也早已是另一番景象,乾坤帝勤政,英明而又果斷,為百姓做了許多事情,田地稅減免三年,興修黃河護堤,勒令地方官員幫助當地貧困百姓走出困境,並定期派欽差微服私訪,將所看到的、听到的信息及時回饋,力爭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百姓的困難。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上位後,先是對郝城戰役的有功之人論功行賞,紫京、藍雨、何愉皆被封賞,礙于母後的面子,慕容昕也給謝威升了個正一品,只不過是個虛職,並無實權,在慕容昕看來,自己這樣待他已屬格處恩澤,如按他的意思,恐怕謝威連這個虛職也是極不可能得到的。
勤政的同時,慕容昕也沒有放松對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進行鏟除,這些人就如毒瘤一樣深入軒國國體,如果不及時清理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時間,百姓熱血沸騰,有些地方百姓還將慕容昕的塑像供到了神廟,香火旺盛溴。
軒國在慕容昕的治理下,再顯當年的輝煌和繁榮,舉國歡慶。
倩容殿內春意盎然,或是感應到了天氣的變化,很多花兒早已提前綻放,奼紫嫣紅的花兒點綴在花園內,一派賞心悅目的美景。
洛冰兒一身素服、略施粉黛,席地坐于琴前,縴縴玉指熟練地游走在琴弦上,彈奏著自己譜的曲子《憶當年》,琴音時而急促如暴風驟雨,時而輕緩如小溪流水,時而高亢,時而憂郁,令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禱。
驀然間,琴音戛然而止,洛冰兒的眼神不知飄向了何處?只是心里那淡淡的憂傷卻是無法掩飾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的那份失落從何而來?
她已貴為皇貴妃,在整個皇宮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慕容昕一如既往地寵愛著她、呵護著她,唯恐她受半點委屈,無論批閱奏折到多晚,他都會前來倩容殿休息,就如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夫唱婦隨,這本是無上的榮耀,洛冰兒時刻在內心提醒自己。
你應該知足了,能得到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那無微不至的疼愛,將你捧在手心般呵護,集萬般寵愛于一身,你還有何不滿?
思及此,洛冰兒嘴角不由得流露出澀澀的笑容,是因為皇太後和大臣們極力要求為皇上選秀,充盈後宮的事而難過嗎?
雖然他並未在她面前提過只字片語,但她早從宮女們零零碎碎的閑談中和他熟睡時依然緊蹙的眉頭,便已經知道了他為何而惱,為何而煩?
就算他心里只有她,不願傷她半分,但他可是軒國的皇帝,一國之君,皇太後又怎會讓他的後宮如此「荒蕪」呢?
她夜夜獨寵,估計也早已引起諸多不滿吧,她曾無意中听紫京說過以謝威為首的大臣多次奏請皇上早日立後,中宮不可一日無主。
不可一日無主,多麼可笑的說辭,諾大的後宮目前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她洛冰兒,已封皇貴妃,一個是謝雨潼,封為妃子。
如說需要維護後宮安定,也是一個笑話,因為她自從被封為皇貴妃後,更是難以出倩容殿的大門,雖然她一再推辭,但是慕容昕執意要封她為貴妃,于她而言,也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她真正在乎的又豈是這些虛擬的東西?
正想著,只見宮女來報,說是慈寧宮里吳嬤嬤求見,洛冰兒緩緩起身,淡淡地回道「請吧。」
她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的,皇太後盡早會召見她的,這是意料中的事。
「老奴見過貴娘娘,娘娘金安,」見了洛冰兒,吳嬤嬤躬身請安!
「快免禮吧,」洛冰兒走上前,嫣然一笑,轉眸間,早有宮女端上熱茶奉上。
「老奴不敢耽誤,皇太後特命老奴前來請貴妃娘娘去慈寧殿一趟,」吳嬤嬤見皇貴妃有意讓自己品茶,忙單刀直入說出自己此行來的目的,皇太後最近心情似是十分不佳,她半點不敢大意。
「噢,那吳嬤嬤先行一步,本宮隨後就到,」洛冰兒心中早已了然,雖自稱本宮讓她十分不適,但是宮中規矩自是不可隨意破壞,更何況還是面對皇太後宮中的人,自是不能怠慢和疏忽。
洛冰兒讓伶兒替自己理了理發鬢,便在兩個宮女的引領下前往慈寧殿,心中已對皇太後此次請她前去的目的有所知曉。
只見吳嬤嬤早已恭候在門外,看了看洛冰兒身旁的兩名宮女笑道︰「貴妃娘娘,皇太後喜靜,恐怕……」
洛冰兒會意,笑著轉眸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宮女,輕聲道︰「你們就在門外候著吧。」心中卻有些暗嘆,其實就算明說也在情理之中,何必兜兜轉轉?
剛踏入慈寧殿,卻見皇太後早已迎了上來,洛冰兒正準備行禮,卻被她制止了,「殿中並無外人,冰兒不必行那些俗禮了,母後只是太閑,想找個貼心的人聊聊。」
貼心的人?洛冰兒不禁在心里問自己,你是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此前她也多次來慈寧殿給皇太後請安,但每次都由慕容昕陪在身旁,走走過場罷了,更何況之前她和皇太後也並無多余的話題,又何來貼心之說?
但面上卻只能賠笑道︰「能陪母後說說話,是臣妾的福氣。」
皇太後笑著點點頭,眼里似乎有些贊許,拉著洛冰兒坐在了軟榻上,桌上早已備下了皇太後愛喝的茉莉花茶。
她輕輕抿了口茶水,卻不急著說話,殿內有了片刻的寧靜,洛冰兒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題,便也只是無聲地飲著本中散著清香的茉莉花茶,靜等皇太後開口,她知道皇太後此刻請她前來當然不會只是品茶這麼簡單。
「見到冰兒和皇兒如此恩愛,哀家仿佛看到了當年先帝和哀家的影子,哎,先帝離開已五年了,但卻一直在我內心深處,」皇太後說著,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層悲痛,聲音也有些哽咽。
「軒國如此繁榮昌盛定是受了父皇的庇佑,若是父皇此刻見你如此憂傷也必是心中不忍的,」話一出口,洛冰兒自己也吃了一驚,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會說些奉承的話的。果然,皇太後听了洛冰兒的話,臉色有所緩和,滿懷期待地看著洛冰兒,話鋒一轉,「冰兒,你是知道的,我們皇室子嗣向來單薄,你皇兄他甚至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眼看著母後年紀越來越大,你能明白母後此刻的心境嗎?」
洛冰兒被皇太後盯得有些心虛地垂了垂眼,似是有些底氣不足,「臣妾知道。」她當然明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道理,也明白慕容昕為一國之君,他身上的擔子不僅只是黎民百姓的福祉,還關乎龍脈是否興盛,他有為皇室傳承香火的責任。
必須有人為皇室開枝散葉,才能永保皇室萬載不衰。
原以為皇太後會苦口婆心勸自己要替江山社稷、要為軒國後世著想,勸皇帝選秀女立妃,她深知自己兒子的性格,唯有從她身上尋找突破。
「冰兒,盡早為皇室誕下皇兒吧,到時全天下的人都會為你而歡呼的,想必到時那中宮之主也非你莫屬,」皇太後的眼中似帶著祈求。
皇太後的話大大出乎洛冰兒的意外,卻是字字砸在她的心中,如果皇太後坦誠相告讓她勸慕容昕納新人,或許她內心還可以平靜些,但是她每字每句卻如尖刀般刻在她的心口,隱隱作痛。
皇太後的話雖情真意切,但卻是針針見血,若她能為皇室誕下麟兒,自是舉國歡慶的大喜事,若是她一度獨寵,卻不能為皇室開枝散葉,那豈不是千古罪人,這個罪名豈是她一個弱女子能扛得起的?
「母後,臣妾身子向來虛弱,恐怕未能好好照顧好皇上,臣妾回去後會力勸皇上選秀女,以充盈後宮,也好多些人替臣妾更好地照在皇上,」洛冰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跪在皇太後身前的,也不知道是如何起身的,只听皇太後欣慰地笑了笑,並扶起了她。
「母後知道要與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但是昕兒是一國之君,他肩上所擔的責任和義務實在是太重了,但是母後相信有你這樣知書達理、賢淑良德的人陪伴在左右,定是不會辜負母後及天下人的期望的。」最後只余皇太後的話在腦海里回旋。
出了慈寧殿,洛冰兒大腦一片空白,一顆心也如被掏空了般難受,雖然早知道這天遲早會來,但當皇太後親口說出來時,還是讓人難以承受。
雖然她覺得皇太後說出那番請也在情理之中,放眼天下,哪位皇上的後宮不是佳麗無數,只是為何直覺告訴她皇太後並不像宮中廣泛流傳的那般每日里听吃齋念佛,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