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爺 第041章 幽人

作者 ︰ 狐小采

姬少游與蘇蔬面對面,看她一身女兒裝,嘻嘻笑著,顯露尷尬之色,「現在,該叫你妹子了,從淮陰到青州,一路偕行,我居然沒有識破你,枉我自認聰明過人,羞慚羞慚也。」

蘇蔬只顧著看那張教頭,胡亂的拱拱手解釋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過,你怎麼抓了這個人?」

姬少游手一用力,把張教頭推倒在地,「這個人,是份薄禮,大禮在後頭呢,公明哥哥,要把朱堂那鳥人抓了送給你。」

宋江?去抓朱堂?因為我?蘇蔬如墜五里雲霧,莫不是自己昨晚被下毒害得迷幻之事,弄得人盡皆知?哎呀呀,人丟大了,回頭狠狠的瞪了司空軒武一眼,心說,你既然抱著我跳河,索性早點跳,何必等我對你又抱又親又模之後呢,人說十男九色,看他一副聖人樣,不過如此,哼了一聲,再一腳踢向張教頭。

「你說,昨晚是不是你投毒害我?」

張教頭伏地而嚎,「少夫人呢,我實在是冤枉,我哪里有那樣大的膽子,都是朱爺他逼迫我。」此人善于見風使舵,知道落在宋江等人手里,後果不堪,素聞梁山一伙人,天罡地煞轉世,殺人不眨眼,是以,他想把罪責推到朱堂身上,心存僥幸,希望能逃一死。

蘇蔬知道他在狡辯,「為虎作倀,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仗勢欺人,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對于此人的處理,她不知如何,看向司空軒武。

司空軒武會意,喊薛猛,「把他先壓下,看好,等抓到朱堂,一並發落。」

蘇蔬拉著姬少游  上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你又是怎麼知道朱堂那惡人害我?」你急著了解自己的糗事是不是滿城風雨。

來到房間,姬少游毫不客氣的坐了,手指當當敲著桌子,示意蘇蔬倒水,然後道︰「公明哥哥已經得知你來了梁山附近,本想邀請你上山聚聚,知道那大個子脾氣暴功夫好,不惹他,無意間卻發現朱堂和他的手下鬼鬼祟祟,去青州的時候,讓朱堂僥幸逃月兌,不料想在此地踫上,活該這孫兒倒霉,就在他們早晨離開客棧之時,抓了正著,逼問下,他們才道出,投毒害你,也是這時,我才知道,兄弟原來是妹子,從淮陰到青州,一路上哥哥若有冒犯,對不住了,實在是不知你是女兒身。」

蘇蔬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還是著急**的事,「你們,包括宋江,可有看見我昨晚的情形?」

姬少游搖頭,「大個子在你身邊,哪個敢上前,何時吃你們的喜酒,別忘了哥哥我一份。」

蘇蔬撇撇嘴,很不屑的。

姬少游再問;「公明哥哥邀你上山,可去?」

蘇蔬立即道︰「當然……」她驀然發現司空軒武走進,隨即轉了話意,「得考慮一下。」

司空軒武一臉肅殺之氣,對姬少游道︰「念在你是蘇姑娘的朋友,權當你沒有來過,早些離開為妙。」

姬少游明白他是因為自己和宋江來往,才有此番言論,道︰「我不是梁山人,只是和宋公明投緣,也不怕你抓,再說,皇上不一直想對公明哥哥招安嗎,你喊打喊殺,卻是為何。」

薛猛突然火起,「敢對我家將軍如此口氣,你這廝活的不耐煩了。」話出手到,揮拳便打。

姬少游三兩步竄到窗戶邊,回頭看司空軒武呵呵一笑,「你存心放我,不然,緣何這里沒有人攔截,難道不知我是飛檐走壁練家子出身。」他這人整日嘻嘻哈哈,插科打諢、俗言俚語、油頭滑腦。

又朝蘇蔬拱拱手,「妹子,我在梁山等你吃酒。」說著,撞開窗戶而去。

蘇蔬撅著嘴,乜斜著司空軒武,「都是朋友,說會兒話而已,天下就你是好人,整天板著臉,無趣。」轉身出了房間,跑到街上追姬少游,他卻不見蹤影。

司空軒武木然而立,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臉,看蘇蔬和姬少游有說有笑,難道,自己真的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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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將至,寒鴉歸巢,瑞雪驟停,氣息巨冷。

司空軒武忙活一個下午,還是獨自偷偷進行,小火爐,新醅酒,蒸鴨烤雞,蜜餞果脯,擺了滿滿一桌子,酒在盅里冒著熱氣,兩副碗筷對面而放。

他看看沒有什麼遺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單等請蘇蔬過來,他想讓她知道,他不是無趣之人,至少為了她,自己努力變得有趣。

反身關好門,來到蘇蔬的房間,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穩穩心神,敲門。

半天,無人應,他突然害怕,怕有人再想害蘇蔬,急忙推開門,屋內空無一人。

他走進,發現桌子上的一張紙,上書︰「踏雪尋幽,稍後便歸。」

這應該是蘇蔬的留言,司空軒武當即明白,蘇蔬所謂的尋幽,其實是去梁山同宋江等人聚會,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悻悻回了自己的房間,面對一桌酒菜發呆。

忽然,琴聲悅耳,婉轉飄來。

他好奇,如此山野小店,還有人撫琴?推開窗戶循聲去看,對面的房間已掌燈,窗戶上影影綽綽映著一個女子的身影,看樣子是在撫琴,此女技藝超群,他不覺听得呆了。

未久, 當一聲響,對面那女子把窗戶推開,與司空軒武剛好對望,她怔住,隨即莞爾一笑,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司空軒武拱拱手,還禮,關上窗戶返回桌子前,自斟自飲,遐想蘇蔬就坐在對面,時而頑皮時而沉靜……

他長長一嘆,接著是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時變得這樣兒女情長。

有人敲門,聲音好輕。

司空軒武以為是蘇蔬回轉,幾步跨去打開門,愣住,竟然是對面那個撫琴的女子,她懷抱古琴,亭亭而立。

「打擾官人,適才看官人听奴家的琴音而出神,難道,官人亦懂撫琴?」

司空軒武點頭,「閑暇時也操一曲,聊以解悶,手生的很。」

女子淺笑嬌媚,道︰「屋外好冷,官人介意奴家進屋嗎?」。

司空軒武急忙讓開,那女子單手抱琴,另只手提起裙子,微露繡花鞋,進了門,發現了桌子上的酒菜,回首道︰「官人好雅興,一個人也能相對飲,我也曾經一個人下棋。」

司空軒武直言道︰「邀請一個朋友,不至,唯有一個人獨酌。」

女子不請自坐,又斟滿一杯酒,「不如,就讓奴家陪官人飲一杯。」

司空軒武有些為難,與她素未平生,並且,夜將臨,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那女子卻道︰「我們是有交換的。」她說著,從身上模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道︰「我陪官人飲酒,官人幫我看看這個曲譜,很多地方我不是很明白,試著彈了彈,終不得要領。

司空軒武過去坐下,拿著那個曲譜掃了一眼,接過女子手中的琴置于腿上,隨手撥弄幾下,再看看曲譜,彈起︰一聲婉轉,兩聲悠揚,三聲如珠玉散落,四聲若環佩丁當,五聲仿佛山泉潺潺,六聲秋葉婆娑,七聲風卷簾櫳,八聲夜鳥清歌,九聲月出,十聲像美人的手指滑過錦帛……

那女子听得呆了,眼前是這樣的一幅畫面︰月夜,燈下,一位俏佳人,暗相思,獨悵惘。

待司空軒武按住琴弦,她禁不住叫了聲「好」,滿面驚喜道︰「官人甚懂音律,奴家自嘆不如,我苦苦思量幾日的難題,竟然被官人一下子點破,我借花獻佛,敬官人一杯,等下,好有事情討教。」

司空軒武端起酒杯飲了,問,「姑娘這個曲譜,哪里得來,好奇怪,看似不合章法,奏起來卻是美妙至極。」

女子道︰「我正是因為此曲譜,才從京師千里迢迢趕來此地,這是一位高人按大蘇的詞所譜寫。」

她說著,扶桌而起,蓮步輕移,裙裾搖曳,燈光下,美麗不可方物,口中低吟︰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她吟詠完,又回去坐了,道︰「誰知得了曲譜之後,怎麼彈都覺生澀。」說著話,拿起酒壺給司空軒武斟滿一杯。

听說是京師而來,司空軒武道︰「姑娘原來亦是汴梁之人,我們倒是同鄉了。」

女子驚奇道︰「是嗎,真是巧了,敢問官人高姓大名?」

司空軒武抱拳,「在下司空軒武。」

女子眉頭挑起,道︰「可是侯爺府的司空將軍?」

司空軒武點頭。

女子起身,鄭重的道了萬福,也不再多問,兩個人,談曲論琴。

近二更,女子才姍姍離去,走至門口,回眸對司空軒武道︰「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一整晚,連奴家的名字都沒有問起。」

司空軒武抱歉道︰「這倒是我疏忽了,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淺笑嫣然,「奴家師師,將軍,後會有期。」

師師?司空軒武覺得耳熟,追著問︰「你可是……」

師師姑娘回眸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識。」說完,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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