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身旁阿歷克斯不住的抱怨,法爾哥尼不顧迎面而來夾帶著沙土的狂風哈哈大笑著。
他一邊大笑一邊炫耀的在可憐的侍從面前晃動著肩膀,好讓他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 亮的鏈甲和你頂原本屬于阿歷克斯的頭盔。
「如果你想穿上這麼一身盔甲,那你就應該是個騎士,可惜你只是木匠的兒子,」法爾哥尼不屑的譏諷著和自己並轡前進的阿歷克斯「木匠的兒子是不可能穿上盔甲的,除非有一天大人賜給你這個榮譽。」
「我會成為騎士的!」阿歷克斯帶著憤怒瞪著法爾哥尼,雖然他不敢向這個讓他畏懼的阿拉岡小貴族生氣,但是他那因為被羞辱而繃得通紅的臉頰卻在不停的顫抖,甚至連倫格回頭高聲叫他,都一時沒有听到。
「阿歷克斯,過來!」倫格再次發出喊聲,當氣鼓鼓的隨從催動戰馬快走幾步來到身邊之後,他探出身子一把抓住阿歷克斯的肩頭輕聲說「听著阿歷克斯,我要讓你去做一件事,這就如同當初我讓你找人帶我去見瑪蒂娜公主一樣,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明白嗎?」
「當然明白大人,」阿歷克斯立刻興奮的點頭,他稍帶得意的回頭看看正探頭探腦的向自己這邊望來的法爾哥尼,一種自傲感不由讓他對著那個阿拉岡人翹了翹下巴「大人請您吩咐吧,我會為您做任何事。」
「那好你仔細听著……」倫格輕聲在他耳邊說著,隨著他的話,阿歷克斯臉上的詫異也越來越深,直到被主人用力拍打肩膀,他才滿臉疑惑的一邊點頭回應,一邊抖動馬韁飛快的月兌離正在行進的隊伍直接向著來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願這個還來得及。」看著隨從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沙之中,倫格發出一聲暗暗的嘆息,雖然不知道雷納德這次發瘋般的舉動是不是就中了薩拉丁地圈套,但是一種歷史似乎在重演的感覺。讓他已經對那個瘋狂的人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厭惡。
雖然這個雷納德並不象當初他想象那樣,甚至有時候更有些出人意料的可愛和豪邁,但是隨著這個人所做的事,倫格也看到了這個人身上始終被人們詬病地毫無頭腦的沖動和令人憤然的狂熱。
也是到了這時,他也更加明白了蓋伊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這個支持者,甚至可以說雷納德現在所做的一切。未嘗沒有蓋伊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對考雷托爾的支持和把安蓋特授予自己的舉動,都讓倫格清楚的看到了蓋伊對雷納德地防範和制衡。而不經商量的突然宣布接受薩拉丁的條件,更是讓這個蓋伊陣營中名義上地第二號人物意外難堪到了極點。人們會因為這個猜測雷納德已經在國王面前失寵,而接踵而來的就會是他那些先前的對頭們對他的為難和挑釁。
「雷納德……」倫格用力夾動馬月復趕上隊伍「你這頭頑固地驢子。可別干出什麼讓所有人都無法收場地蠢事來。」
當瑪蒂娜地隨行隊伍來到拜拉姆村地時候。他們看到地是一片已經被徹底燒毀地廢墟。
遠遠地就能看到地升起地濃煙當走近之後就變成了熊熊地烈火。一群村民正在那些已經沒有什麼價值地殘垣斷壁間奮力地撲打著火焰。試圖能搶救出點東西。可是不住響起地木頭地「 啪」爆響和不時坍塌下來地房子卻無情地吞噬了他們地一切。
在一陣陣地哭喊和無助地祈禱聲中。村民們終于看到了考雷托爾地旗幟。這讓他們地哭喊聲更大。那些已經一無所有地領民哭叫著奔向隊伍。當他們看到從車里下來地瑪蒂娜之後。幾個婦女立刻沖過去跪在小公主地面前不住地抽泣哀號著。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呀。拜拉姆沒了。那個雷納德!」
一個女人緊緊抓住瑪蒂娜地裙擺把頭埋在裙子地下擺里大聲哭喊︰「殿下。我地丈夫被他殺了。他砍了他地頭!他還把我兒子放到戈壁上去了!他也活不了了。我地主人呀!」
哭喊,嘶叫摻雜著附近房屋燒毀發出的聲響。瑪蒂娜如同看到了地獄般恐懼的顫抖著,她剛剛的勇氣一下變得無影無蹤,她只想躲進馬車里再也看不到听不到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那些女人緊緊抓著她讓她無法移動,雖然有種想叫衛隊的沖動,但是看著那些全身骯髒,淚痕滿面的女人,她終于還是沒有開口。
「殿下,他們說雷納德是向東邊去了,」衛隊長大步走了過來。他粗魯的推開那些農婦,然後半月兌半架的把瑪蒂娜從那些女人的包圍中「救」了出來「他剛剛不久前洗劫了伊迪,接著是拜拉姆,現在他又一直向東。」衛隊長一邊說一邊用腳在沙地上劃著個地圖,當他腳下那條代表著雷納德行進路線的線條劃到盡頭的時候,他用力在地上劃了個圓圈,然後狠狠在那上面一跺。」難道他想進攻考雷托爾?」終于看出形勢的瑪蒂娜張開小巧的嘴唇無助的看著衛隊長「他不能這麼做,他攻打考雷托爾就是公然的侵略行為,國王不會允許的。」
「殿下。埃德薩失守的時候。耶路撒冷也沒做什麼。」衛隊長無奈的搖著頭,他只能說出可能會發生的事。但是對于究竟該怎麼做也只能嘆息,多年來的到處踫壁,已經讓這些埃德薩人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願意幫助他們。
而雷納德的暴行似乎預示著一場瓜分考雷托爾的鬧劇又要上演了。
「我不能讓這一切發生,我絕對不能在丟了考雷托爾,那樣我就沒有家了。」瑪蒂娜不住的在馬車前來回轉著,她也不去管旁邊的衛隊長正等著她的決定,過了好一陣她突然抬起頭看著衛隊長「隊長,你派人立刻去安蓋特,去找貢布雷子爵請他來幫助我!」
「殿下,沒有人願意招惹那個雷納德,他的軍隊不單勇猛而且殘忍,任何和他過不去的人他都不會放過。那些人對懼怕他。」衛隊長不以為然的搖著頭「而且貢布雷子爵在安蓋特只有不到二百人,他還要留一部分留守城堡,即使他願意出兵,也是無法阻擋住雷納德的。」
「那怎麼辦,怎麼辦?」少女無助地坐到了馬車車板上,她把頭埋在手里不住的晃動。似乎想晃出什麼好辦法似的。
「也許還有個辦法,」衛隊長猶豫了一下,看到女主人猛然抬起頭望著自己的期待樣子,他無奈的說「我們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死守城堡,以考雷托爾的防御,雷納德是不可能很快就攻下來地,而我們只要能堅持幾天,他自然也就不會那麼糾纏下去了。」
「可是他們比我走的早,怎麼趕的上?」
「殿下。雷納德是外鄉人,」衛隊長稍微恢復了些神氣,他向後微一揮手。那個被他們救下的年輕人就被從母親身邊拉了過來「給殿下行禮你這個沒禮貌的小子。」衛隊長粗野的推著年輕人的肩膀,因為用力過猛,那個還搖搖晃晃的年輕人一下栽倒在瑪蒂娜的裙子前。
「好了告訴我你想怎麼做吧,」瑪蒂娜稍微收回被沾到地裙子抬頭看著衛隊長「我們怎麼才能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
「告訴殿下,小壞蛋,」衛隊長拍了下年輕人的頭然後抬頭對主人說「殿下這些人在戈壁上什麼都沒有,可他們還能生活,靠的就是逃避關卡。他們認識從敘利亞到考雷托爾地各條小路,他們經常為那些不想繳納關卡稅的撒拉森人帶路。問他們就一定知道怎麼趕回去。」
「是這樣嗎?你認識路嗎?」瑪蒂娜輕輕的問,她的聲音柔和而且帶著點期盼,一雙美麗的眼楮里透出的焦急毫不保留的流露了出來。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年輕人冷漠的眼神,他帶著些憤怒甚至是憎恨地盯著自己的女領主,那樣子讓瑪蒂娜不由一陣畏懼。
「我不認識路,我也不想為你們帶路,是你們這些貴族殺了我父親!燒了我們的房子!你們自己去打吧,我不干!」
「你這個該死的小壞蛋,我現在就宰了你!」衛隊長在四周人們的驚叫中拔出劍來高高舉起!
「住手隊長!」瑪蒂娜一下站到衛隊長面前。她還不到他肩頭高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昂頭看著他「你要象那個雷納德一樣屠殺我的領民嗎?他們的生命只屬于上帝和我!」
說著,瑪蒂娜轉身看著那個年輕人︰「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克爾溫.杰戈。」年輕人喘息著靠在奔跑過來地母親身邊。
「好吧,克爾溫.杰戈,我知道你不喜歡甚至憎恨貴族,」瑪蒂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混著焦糊味道的空氣「可是你是我的領民,我有權力指揮你,而且我是去阻止雷納德。是他殺了你的父親,而我要趕在他到來之前回到考雷托爾。我要組織我的軍隊和他對抗。如果你想為自己父親報仇,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向他復仇。要知道,你要面對的是博特納姆伯爵。」
沉默,年輕人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個時而怯懦時而又透出勇敢的貴族小女孩,過了好一陣在他母親和四周人們焦慮地注視下,他慢慢向前幾步跪在了瑪蒂娜地面前︰「殿下,我願意為您效勞,只要您能給我一副盔甲和一張弓,然後能允許我為我父親復仇,我就給您帶路。」
「那太好了,」瑪蒂娜終于緩了口氣,她對旁邊的侍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馬車走去「我們盡快上路,一定要趕在雷納德之前回到考雷托爾。」
「快起來準備一下,小壞蛋!」衛隊長厭惡地抓住克爾溫.杰戈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你想要一副鎧甲是嗎?那就去戰場上找吧,那里的死人多的是,只要你活著。」
「你還有什麼要帶的嗎,我們這就要走了。」受到示意的侍女走了過來,她看到年輕人的眼楮一直看著消失在馬車里的公主背影,不由發出一聲輕輕的咳嗽「當心你的舉止,如果你總這麼看著公主是很無禮甚至會有麻煩的。」
「那就是考雷托爾的瑪蒂娜?」杰戈顯然沒听進去侍女的提醒「我沒想到她這麼小,我以為她應該是個老太婆了。」
「住嘴,無禮的小子。」侍女憤怒的擋住了杰戈眼神「如果你再這樣,可能還沒來得及為你父親報仇,就要被貢布雷子爵砍掉腦袋了。」
「你是說安蓋特的貢布雷?」杰戈愕然的看著侍女「我不知道這位大人為什麼要砍我的腦袋?」
「因為……」侍女有些炫耀的盯著這個顯然孤陋寡聞的鄉下小子「大家都知道,子爵大人很快就要是安蓋特和考雷托爾的貢布雷了。」
「這和我無關,」杰戈臉上落寞的轉過身「我要先去把我父親埋葬了。」
說完,他扭頭向已經被放在一張破木板上的父親遺體走去。在那板子上,是一具已經找回頭顱身首異處的尸體。
戈壁上的狂風依然在吹,絲毫不見好轉的天氣讓所有在戈壁上旅行的人都顯得舉步維艱,可以為了信仰、榮譽、金錢、地位和其他的各種**,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正有好幾支隊伍在不停的行進著。
他們當中既有狂熱的宗教痴,也有殺人越貨的強盜,既有滿懷怒火的復仇者,也有試圖獲取名聲的貴族。
就在這些隊伍之中,還有一個並不被人注意,甚至根本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年輕人,正在荒蕪的戈壁上催馬狂奔。
不過稍微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即使沒有戰馬,這個人也會跑的飛快,因為這個人在安蓋特有個很響亮的外號「兔子阿歷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