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二百三十三章阿賽琳之戰(六)
一一九一年五月二十二日,這一天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
當人們從初夏的晨風中醒來時,原本應該晴朗無垠的天際卻有著一絲令人不安的紅暈,那並不是朝霞特有的紅色,卻是一種有些奇怪甚至讓人略顯忐忑的殷紅。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的時候,那種透著鮮艷的顏色卻又令人感到為之奪目。
早晨的祈禱還沒有開始,教堂里的晨鐘也還沒有敲響,這個時候的君士坦丁堡還頗為寧靜。
一向喜歡在深夜才會睡下,而卻又喜歡睡懶覺成了這座城市的特點,和其他很多地方的人不同,君士坦丁堡人往往要到太陽升得很高的時候才會起床,出門,做事。
至于聖宮,原本已經逐漸養成隨著倫格總是早起辦理國務的習慣,也暫時因為皇帝出征,而皇後懷孕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這個時候的聖宮除了必要的司職官員士兵,整個皇宮都顯得靜悄悄的,人們都還在睡夢之中。
慵懶似乎成了君士坦丁堡人一種很難改掉的毛病,在這座城市里人們總是瘋狂的享受一切,然後再疲憊的去享受那瘋狂過後的慵懶無力。
埃羅帕西婭躺在用薄絲鋪就的竹榻上,她已經高高隆起的小月復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氈毯,當她身子移動時,她會因為一時間難以動彈發出微微的囈語。
她已經很累了,突然發生的特拉比松的叛亂讓她的精神一下變得緊張起來,雖然並不認為那樣的動亂會對羅馬造成什麼太大的危險,可是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她的精神顯得頗為緊張疲勞。
之前一天埃羅帕西婭和樞密院官員們進行了將近一天的會議,盡管對于那些令她不快的政事沒有興趣,可是做為皇後的職責還是讓她盡量打起精神傾听大臣們的述說,同時在一旦發生不同的爭論時,她將做為平叛的仲裁,甚至要做出最終該如何做的決定。
這一切都讓埃羅帕西婭感到十分疲倦,在終于完成了一天的事情之後,當她疲憊的躺在床上時,她立刻沉沉的睡去。
在睡夢中,埃羅帕西婭夢到了倫格,夢到了狄奧多,也夢到了自己那幾乎已經印象模糊的父親。
不過,當瑪蒂娜的身影出現在她的夢境中時,她立刻陷入了一陣莫名的恐懼之中,在夢中瑪蒂娜沒有血色透著青白的陰沉臉上用一種沉默卻令人恐懼的神色盯著她,然後那位已經死去許久的前皇後向她走來,用一種讓人膽寒的聲音問著她︰
「你發過誓,你好好照顧我的兒子了嗎?你會讓他得到她應該得到的一切嗎?我把皇冠給了你,你會遵守誓言嗎?」
睡夢中的埃羅帕西婭感到無比恐懼,她要大聲呼喊,但是卻發出不聲音,四周漆黑的一切讓她畏懼,而當她要向那位死去的前皇後辯解時,瑪蒂娜卻又向後退去,讓她怎麼也無法走到她的面前。
「我真的在好好對待亞歷山大,我有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錯?我的兒子也要降生了,可對亞歷山大還是如同對待親生兒子似的……」埃羅帕西婭不停的為自己辯護,可是卻又發現那些聲音只能在自己心里呼喊,怎麼也無法讓瑪蒂娜听到,而那個似乎已經永遠不會再改變的十六歲的小皇後,卻依然用一種怨恨的眼神望著她。
「你永遠不會代替我的,我把後冠給了你,可是你在倫格的心目中永遠不會和我一樣,我是唯一的,是倫格一生中唯一能夠幫助他,和他一起統治帝國的羅馬皇後,你有什麼?你只能給他帶來麻煩,你會給他帶來麻煩的,還有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會給我的兒子帶來麻煩……」
睡夢中的瑪蒂娜用一種厭惡的口氣不停的說,甚至後來在說些什麼都已經听不清,可是埃羅帕西婭能夠從那張讓那個她感到畏懼的臉上看到深深的敵視,那不是當初把丈夫,兒子和帝國托付給她的那位瀕死的小皇後,而是一個一直隱藏在埃羅帕西婭心中,始終不願意去觸及的瑪蒂娜的影子。
「我的兒子有什麼錯,為什麼會是亞歷山大的麻煩,為什麼你的兒子就一定要獲得一切?」雖然發不出聲音,可埃羅帕西婭還是在心底里大聲吶喊,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真的能夠說話了,隨即她發出了一聲激烈的大喊「為什麼我的兒子不能成為皇帝?」
喊聲讓面前神色可怕的瑪蒂娜的表情霎時變得更加令人畏懼,她的眼楮大大的睜開,眼中的那種似乎就要吞噬掉自己的神情讓埃羅帕西婭試圖轉身逃跑,但是她的雙腳卻無法移動,當那個小皇後冰冷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脖子用力搖晃時,埃羅帕西婭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叫喊。
「陛下,皇後陛下」
激烈的搖晃仍在繼續,睜開眼楮的埃羅帕西婭看到幾個驚慌的女官正站在床邊,與此同時寢宮外這時卻是一片混亂
「發生了什麼事?」埃羅帕西婭剛剛從睡夢中驚醒松弛的心立刻再次抽緊。
「陛下,恰納卡萊海峽告急,法蘭克人偷襲海峽了」一個女官盡管想要平靜下來,可是她的嘴唇在不住顫抖,同時她回頭向著身後的門口看去「樞密院大臣們正在趕來,法蘭西斯大人已經在外面等著您了。」
「上帝」埃羅帕西婭蒼白的臉上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愣愣的看著女官,在立刻揮手示意讓法蘭西斯進來的同時,她在女官們的攙扶下艱難的坐起來,當她剛剛在身上披上一件外袍,法蘭西斯和早早趕來的阿萊克修斯已經急匆匆的走進了寢宮。
只是匆匆行禮之後就開始讓趕來的使者稟報的法蘭西斯看著臉色蒼白的埃羅帕西婭,當那個使者稟報說,十字軍已經佔領了恰納卡萊海峽兩個最重要的隘口水道中的前恰納卡萊水道時,埃羅帕西婭霎時發出了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怎麼可能,那些沿岸城堡里設置的投石機在干什麼?那是由巴布羅親自設置的,那些投石機甚至可以直接打到對岸,足夠封鎖整個水道的了。」
埃羅帕西婭激動的喊著,當她看到听到自己說的這些話之後,面前的兩個人臉上露出的憂慮神色時,她稍微一愣,隨即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沉聲問︰「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了,做為帝國皇後我有責任知道一切。」
「陛下,正如您說的,投石機足以能夠封鎖水道,不過據我們所知,十字軍已經奪取了位于恰納卡萊城堡上威力最大的幾台投石機,他們就是用這些武器向對岸的稱霸發起突襲,結果在毫無防備之下,海峽對岸小亞細亞一方的城堡上的投石機被徹底摧毀。」阿萊克修斯臉色難看的看著皇後,他在略微沉吟之後微微回頭看著旁邊的法蘭西斯,在得到對方微微點頭首肯之後,親王略舌忝了舌忝嘴唇,用很低的聲音說「陛下,我們有理由相信法蘭克人不可能那麼容易攻破城堡,雖然按照使者的敘述是理查親自帶領軍隊登上海岸,可是我們的城堡的堅固是人所共知的,即便是當初最勇猛的薩拉森人也沒有能夠完全攻下那些城堡,所以……」
「你是說有人在暗中接應嗎?」埃羅帕西婭愣愣的看著阿萊克修斯,當看到眼前兩個人都微微點頭後,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微微的呆滯「會是誰,你們認為會是誰?」
「陛下,也許是瑞恩希安,或者也許是其他人,不過真正重要的是,前恰納卡萊的失陷已經讓整個君士坦丁堡陷入驚慌了,」法蘭西斯沉聲說,他一直顯得頗為沉穩隨意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嚴肅,當在埃羅帕西婭時說話時,他不時會看向旁邊的阿萊克修斯,這讓埃羅帕西婭不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這個時候法蘭西斯對這位前朝親王,有著比別人更多的信任。
「陛下現在您有兩個選擇,」听著走廊里遠遠傳來的腳步聲,法蘭西斯略微加快聲調「立刻派遣君士坦丁堡大區軍團到海峽沿岸布防,把十字軍阻止在後恰納卡萊隘口,那里狹窄的水道依然能夠對十字軍造成威脅,然後您立刻下令調動色雷斯軍團勤王,」說到這里,房間外已經傳來了女官的詢問和傳令官的回應聲「另外就是立刻調動恩特克勞威爾進駐君士坦丁堡防守城市,保衛聖宮。」
「那麼我該怎麼辦?」埃羅帕西婭焦急的問著,不過當她看到面前兩個人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同時用充滿憂慮的眼神向自己看來時,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法蘭西斯要向她提出後面這個建議。
前恰納卡萊隘口的失守正如阿萊克修斯所說,如果沒有人幫助法蘭克人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攻破那些要塞,而如果是這樣,後恰納卡萊隘口是否能夠真的守護的住就同樣成了疑問,而更加重要的是,如果這個時候把衛戍軍團調走,那麼君士坦丁堡就有可能會變成一座空城,如果在這個時候那些隱藏的敵人發動叛亂……
女官已經走進了房間,在她的引領下,首席元老和其他聞訊而來的官員已經把皇後寢室外的小起居室佔得滿滿的,人們的臉上都流露著難以置信和擔憂的神色,當米蒂戈羅斯和幾名樞密大臣一起走進寢室時,看著已經在這里的兩個人,他們也只是相互微微點頭,隨即就都把焦慮的眼神投向了皇後。
自己該怎麼辦?埃羅帕西婭的心頭飛快的尋思著,她知道不論自己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將可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後果。
如果派出軍團,那麼誰能保證警戒軍團能夠順利的平息那些隱藏的叛亂者,一旦君士坦丁堡陷入騷亂,那麼即便倫格及時帶兵回援,巨大的損失和可能會帶領的更糟糕的結果也是讓人無法現象的。
可是如果讓衛戍軍團立刻駐守君士坦丁堡,那麼就意味著可能會做為最後屏障的後恰納卡萊隘口落入十字軍的手中。
如果是瑪蒂娜會怎麼做?埃羅帕西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年輕任性卻充滿勇氣和決斷的前皇後,可是她立刻就明白這對自己沒有任何幫助。
她能想象如果是瑪蒂娜,那就一定會派出軍團主動向法蘭克人發起進攻,而她能夠做出這種決定的原因,是因為她所擁有的巨大聲望。
在瑪蒂娜的時代,當倫格一次次出征時,皇後攝政已經成為被羅馬人公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甚至即便是出現了很多危機,瑪蒂娜還是以她那看似強硬卻令人不得不嘆服的殘酷手段一次次的挫敗了她的對手,甚至平息了一次次的動亂,可是自己卻顯然還沒有瑪蒂娜那樣的威望。
如果衛戍軍遠離君士坦丁堡,接著會發生什麼……埃羅帕西婭的心頭閃過這個念頭之後不禁微微感到一陣畏懼,她的雙眼在那些大臣的臉上慢慢掠過,雖然她並不肯定這些人當中是否有人和瑞恩希安或者是其他什麼人有著勾結,但是她卻無法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
「命令軍團總主教帶領衛戍軍進駐君士坦丁堡」
埃羅帕西婭在那些大臣到來之後,沒有等他們開口說話手下下達了這樣一個讓人們不禁吃驚的命令,就在米蒂戈羅斯剛剛開口要說什麼時,阿萊克修斯已經首先微微躬身,同時揮手向已經等在旁邊的宦官拿來紙筆。
親王立刻迅速在羊皮紙上記錄下皇後的口詔,當他看到埃羅帕西婭親自把印璽壓在詔書上時,他微微出了一口長氣。
「陛下,我們應該立刻向各個邊境行省派出使者,色雷斯,北方行省還有小亞細亞,」阿萊克修斯一邊親手用蠟油封上詔書一邊略顯焦急的對埃羅帕西婭說「只要我們堅持到皇帝的軍團回來,那麼法蘭克人就會受到他們應得的懲罰。」
「你認為呢元老,我們應該怎麼應對這一切?」埃羅帕西婭抬頭看著米蒂戈羅斯,當她看到首席元老臉上陰沉的表情時,她微微皺了一下眉「有什麼不妥嗎?」
「陛下,我們的確應該立刻向各個行省派出使者,」米蒂戈羅斯沉沉的回答著,不過他看向埃羅帕西婭的神色中卻充滿了憂慮「不過我也請求陛下在這之前下達手諭,命令衛戍軍只是駐守君士坦丁堡外牆各個要隘和必要的軍事門,」說到這里,元老臉上的憂慮顯得更加明顯「陛下,只要我們能夠盡快調集各個行省的軍隊,法蘭克人是不足以對羅馬構成威脅的……」
說到這里的米蒂戈羅斯停了下來,他看著已經在吩咐旁邊的等待的侍從把調兵詔書送出去的阿萊克修斯,臉上不禁匆匆掠過一絲懊惱。
埃羅帕西婭看著原來的神色眼中同樣閃過一絲憂慮,她當然知道米蒂戈羅斯在擔心什麼,即便很早之前自己還在北方行省,但是她也已經听說過關于瑪蒂娜為了鎮壓針對她的騷亂和乘機壓制元老院,毅然下令法爾哥尼帶軍入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瑪蒂娜第一次真正展現出了她擁有的對統治非凡的駕馭。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從此之後元老院與前皇後之間再也沒有復合。
那次刻骨銘心的教訓讓羅馬元老院的元老們對羅馬皇後的威嚴從心底里感到畏懼,而且對于衛戍軍和近衛軍在羅馬的影響也變得警惕了起來。
甚至可以說,元老院之所在在關于倫格頒布羅馬公法時不但不予阻礙,甚至還用頗為默契的方式予以支持,與他們親身經歷了擁有著軍隊支持的皇權令他們感到的巨大威脅,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而做為特里布斯的元老,阿萊克修斯在這個時候卻堅定,甚至是絕不退縮的站在了皇帝,或者說是皇後的一邊。
正是因為這個,當看到他積極支持調動衛戍軍進入君士坦丁堡時,米蒂戈羅斯才會顯出那種憂慮,在這樣一個對羅馬人來說充滿意外和變變故的時刻,軍隊似乎再次成為了決定羅馬帝國命運的關鍵,而誰能擁有軍隊,誰就可能會成為對羅馬的未來擁有著巨大影響的人。
不論是米蒂戈羅斯本人還是元老院,顯然並不希望看到一個與軍隊有著良好關系的特里布斯,不過埃羅帕西婭卻清楚的明白,這個時候的自己,只能按照阿萊克修斯所建議的那樣,讓衛戍軍進駐,然後依靠君士坦丁堡堅固無比的城牆做為後盾,在抵御外敵和防備內亂的同時,等待丈夫的回來。
「我已經做出決定,」埃羅帕西婭向面前的大臣們下達了命令「按照羅馬公法和做為帝國攝政賦予我的權力,我授予軍團總主教恩特克勞威爾臨時官的權力,由他統率所有君士坦丁堡的軍隊。」
埃羅帕西婭的命令讓房間里的大臣們都不禁大吃一驚,人們相互看著,一時間臉上紛紛露出了各種古怪的表情,當米蒂戈羅斯因為意外和震驚臉色變得蒼白時,他對面的阿萊克修斯臉上卻露出了難掩的喜悅。
而在這時,法蘭西斯看著年輕的皇後,心中卻沒來由的掠過一絲陰影。
不過皇後的這個命令送達到被羅馬軍團總主教手中時,在聞訊後已經集結好軍隊的恩特克勞威爾卻發出了一聲透著憤懣的嘮叨,他用粗大的手掌把那份賜予他巨大權力的詔書狠狠的揉成一團,在向著馬爾馬拉海的西方看了很久之後,終于無奈的猛一搖頭,轉身向身後的將領們下達了命令︰「傳令軍團向君士坦丁堡出發。」
原本做為君士坦丁堡大區常備軍的羅馬衛戍軍,在得到法蘭克人進攻恰納卡萊海峽之後,並沒有如之前他們所訓練的那樣立刻增援海峽,而是向著君士坦丁堡城里退去。
這個結果讓很多軍團將領感到難以置信,雖然總主教擁有著巨大的權威,但是那些將領還是不由紛紛提出了質疑,但是當他們看到蓋有皇後印璽的詔書後,將領們終于沉默了。
而當恩特克勞威爾以皇後的名義宣布,衛戍軍將在君士坦丁堡里與留守聖宮的近衛軍一起接管城內的權力時,即便是那些只知道打仗的將領,也終于意識到也許衛戍軍進駐君士坦丁堡,並不只是因為皇後對法蘭克人感到畏懼而已。
「陛下,已經派出了更多的使者,相信很快色雷斯就會有援軍來了,」阿萊克斯修斯向埃羅帕西婭躬身稟報著,不過當他看到皇後臉上微微變化的神色時,他臉上不禁露出了愕然的神色「陛下您怎麼了?」
「看來我的情況不是很好,」埃羅帕西婭臉上泛起一絲艱難的苦笑,她示意身邊的女官攙扶著自己向靠榻走去,當她躺下之後過了一會,臉色才略顯好轉,隨即她向露出擔憂神色的親王輕輕一笑「我想我能挺過去的,不過我相信只要倫格回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是的陛下,我們完全可以抵擋住法蘭克人,而且一旦色雷斯和北方行省的軍隊支援,甚至即便不用皇帝趕回來,法蘭克人也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親王的話讓埃羅帕西婭心頭微微放松,不過當她看到匆匆趕回一臉懊惱的巴布羅時,她不禁又露出了一絲憂慮。
「怎麼樣巴布羅,前恰納卡萊城堡究竟發生了什麼?」
「陛下,法蘭克人用海峽左岸的井錘摧毀了右岸的工事,」巴布羅用一種透著憤怒和無奈的口氣回答著「我相信一定有人幫助了他們,如果是那樣我想後恰納卡萊隘口也一定十分危險了。」
………………
本月最後一天了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