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五卷 凱撒時代 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二百三十九章 風暴之前

作者 ︰ 實心熊

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二百三十九章風暴之前

塔索一瘸一拐的推著漢弗雷的輪車向前走著,當他遠遠看到眼中露出意外神色的爾哥尼時,他鼻子里憤憤的發出一聲哼聲,說起來在所有追隨倫格的那些人中,他感到最難以忍受的就是這個粗俗無禮,甚至骯髒得讓人惡心的阿拉貢人。

不過現在這個人卻已經是君士坦丁堡的總督,而他卻是依舊是個窮途潦倒的老兵痞。

「上帝的懲罰和恩典,」塔索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最終落得這樣的結果完全是因為自己那貪婪的本性,這讓他從爾哥尼身上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個結果,一個憨直甚至是魯莽的人獲得了足以自豪的地位和榮耀,而自認狡猾的自己卻最終依舊一無所獲「上帝真是嚴厲而又公平的……」

爾哥尼幾乎是看到漢弗雷的影子時立刻走了過去,他雖然看到了塔索,可是這時卻只是感到意外,當他仔細端詳漢弗雷空蕩蕩的雙腿時,他不住的搖起了頭。

「上帝呀,這真是太糟糕了,」爾哥尼嘴里嘮叨著「真沒想到你會遇到這種事,不過大人,這讓我對你有了新的看。」

「我該認為這是對我的恭維嗎?」漢弗雷呵呵一笑,雖然從來沒說過,不過漢弗雷知道在倫格的那些手下眼中,自己之所以能夠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地位甚至是某些無言喻的特權,更多的只是因為他是倫格的朋友,在那些人眼中,他的確是特別的,特別到總是被忽視他所做到的那些旁人無做到的事,直到那個時候,直到在曼德索城下那可能會決定羅馬和科尼亞這對宿敵命運的一戰為止。

不過現在他來不及卻和爾哥尼彌補那似乎遲到的關系,當他拿出由北方行省總督馬克西米安寫來的急信後,他立刻開始爾哥尼布置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盡管做為君士坦丁堡的大區總督,可是爾哥尼卻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成為偉大統帥的料,或者說他更願意穿上皮甲拿起家傳的沉重利劍去砍殺敵人,而不是在某個總督府里費盡心思的去做一些讓他厭煩的事,所以他立刻毫不猶豫的承認了漢弗雷的指揮權,同時他也不無憂慮的為君士坦丁堡所面臨的危機憂心忡忡。

「倫格這個時候已經已經接到報信了,我們在這里只要穩定住特拉比松一切都會變好,」漢弗雷並不很著急,他一邊安慰著爾哥尼一邊布置著之前已經想好的計劃,雖然在進入特拉比松城之後就立刻為面臨的比之前想的要糟糕得多的局面感到頭疼,可他並不十分擔心。

漢弗雷相信倫格能夠應付雖然看似凶險的局勢,而且當他接到馬克西米安的來信後,他就知道君士坦丁堡應該很快就能度過眼前的難關。

在許久以前當倫格向他要那些屬于博特納姆的騎士時,漢弗雷就已經知道倫格在為阿賽琳組建她那似乎異想天開的「陸戰隊」,也正是因為這個,他也親眼看到了那些羅斯人的彪悍和可怕。

有一度漢弗雷認為羅斯人甚至不是上帝所創造的生命,而是由魔鬼制造的可怕的東西,他從沒見過那麼多不但身材魁梧而且充滿野性的戰士,當他隨著阿賽琳的艦隊旅行時親眼看到在岸上掠奪肆虐的羅斯人時,他曾經在心中暗暗想過,倫格是否如同古代希臘人的異教神話中描述的那樣,打開了一個可怕的魔鬼的禍盒。

不過現在漢弗雷卻認為倫格的決定讓他佩服,一想到那些即便是做為友軍也會為之畏懼的羅斯人正在趕往君士坦丁堡,他甚至開始為十字軍有些擔憂了。

漢弗雷不知道爾哥尼對十字軍突然進犯羅馬的消息如何看待,不過他卻實在無理解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麼,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不知道理查怎麼會產生那麼荒謬的想,難道他認為只憑借十字軍的兵力就能圍攻擁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的防御城牆的君士坦丁堡嗎?

正是因為這個,漢弗雷雖然感到意外卻並不擔心,而且真正讓他放心的是,一想到在小亞細亞的軍團之後,漢弗雷原本還有的那點擔憂也很快消失不見了。

「我們要進攻石頭山教堂,現在特拉比松城里雖然看上去還算平靜,可是當地人對我們卻充滿敵意,」漢弗雷一邊邀請爾哥尼和自己並排前進一邊不無擔心的說著「石頭山教堂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我剛剛見到了特拉比松城的主教,主教大人甚至請求我們不要進攻石頭山,因為對當地人來說那是一種十分無理的褻瀆。」

「哦,那可真是要讓主教大人失望了,」爾哥尼嘴里嘟囔著「我會親自沖進那座教堂,殺掉所有看到的叛軍,至于那些參與叛亂的教士,我會讓那位心慈面軟的主教大人自己處罰,不過如果他不判處他們火刑,我也不在乎替他效勞。」

「如果那樣,大人您不但自己會墮入地獄,而且也不會完成您的任務。」

一直默默推著輪車的塔索忽然開口,他看到爾哥尼向他瞪來的嫌惡的眼神,不過塔索卻只是一笑。

「你這個恬不知恥的老痞子居然還敢在這里出現,這真是個奇跡,」爾哥尼嘿嘿笑著,他的眼神在塔索身上上掃來掃去,似乎隨時有掰斷他脖子的沖動「讓我听听你究竟要說什麼,如果不能讓我滿意我會讓人把你吊在馬廄里,直到徹底爛掉。」

塔索舌忝了下嘴唇,他的心里的確感到害怕,他知道這位之前還和他一樣可現在已經位高權重的大人的確有著能隨便決定他命運的權力,可是一想到石頭山教堂里的那些僧侶,他還是決定說出自己心里的話。

「如果您一定要用殺人讓石頭山教堂成為地獄,那就是在違背上帝,而且難道您不知道對于特拉比松人來說,那座教堂意味著什麼?難道您認為當地人會允許您這麼做嗎?要知道他們已經對羅馬軍團充滿了敵意,民眾是可怕的,他們的敵意是可怕的,他們會在夜晚給您的戰馬喂帶有毒藥的草料,或者是偷取軍隊糧食,甚至可能會把你們帶進陷阱,那樣的結果難道是您需要的嗎?」

爾哥尼愕然的看著塔索,他張張嘴,可是在他要厲聲反駁的時候漢弗雷已經開口︰「塔索說得對,我們必須為特拉比松著想,或者說為倫格著想,我相信埃羅帕西婭派你來也是為了能盡快平息叛亂,現在我們不能激起特拉比松人的放抗,」說到這里,漢弗雷的身子微微前傾,用很低的聲音說「不要忘了,瑞恩希安曾經是這里的總督,我絕對不會相信這里發生的一切與那個人無關,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特拉比松成為瑞恩希安引發羅馬內亂的根據地。」

「好吧,隨你們的便吧,」爾哥尼無奈的搖著頭「可是如果那些叛軍不肯投降我就會用最嚴厲的方,要知道皇後陛下甚至已經下令撤銷特拉比松行省,哈,看來這位皇後也並不比那位公主更仁慈呀。」

「瑪蒂娜……」听到爾哥尼的話,漢弗雷心頭不由閃過那位小皇後的身影,他這時暗暗為下達這個命令的是埃羅帕西婭而不是瑪蒂娜感到慶幸,如果說之前瑪蒂娜毫不留情的下令鎮壓南方行省的舉動還能讓人信服,如果現在下達出兵特拉比松的依舊是她,可能現在就已經是另外一種結果了。

「不能不承認,埃羅帕西婭做為羅馬皇後也許要比瑪蒂娜更加合適。」漢弗雷心中這麼想著,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尋思這些的時候,當他們來到一個略顯低矮的大廳里時,他的將領們已經等在那里。

「爾哥尼大人,我已經下令向石頭山派出斥候,不過我需要你的軍隊听從我的指揮,」漢弗雷抬頭向站在面前的大漢說。

「願意听從您的命令,伯爵。」爾哥尼按拳在胸,大聲回應。

………………

「特里布松的天氣還是這麼糟糕。」

說著這話的,是前特里布松行省總督將軍,也是羅馬的廢帝,已經羅馬許久的瑞恩希安。

罩在頭頂上的一件罩袍擋住了瑞恩希安的臉,不過他的眼楮自從進入這片土地之後就沒有停留下來過。

連續長途的跋涉讓瑞恩希安看上去顯得有些疲憊,不過他的精神始終還是很好,當他回頭向身邊的一個人看去時,他會露出一個頗為玩味的笑容,不過那個人顯然和瑞恩希安身邊的那些隨從不同,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位前皇帝是否注意自己,他的眼楮只是死死盯著前面的道路,似乎那樣就可以讓這次漫長的旅行縮短時間似的。

「我從沒想過你是這個樣子,原本我以為你應該更……」瑞恩希安做了個手勢,卻又因為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微微搖頭一笑「那麼說,我所受的苦難可以說完全是因為你的原因,對嗎?」

「我只是要做一些上帝賦予我的使命的事情,而你卻只是庸俗的權力之爭的犧牲品,」那個身材高大的人轉頭看著瑞恩希安,他那雙鉛灰色的眼楮在這位廢帝的臉上略微掃過之後收了回去,同時他用譏諷的聲調說「做為一個羅馬人,你不也是同樣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嗎?」

凱爾無情的譏諷讓瑞恩希安的嘴巴微微張開,不過卻又很快變成了一聲低低的輕笑,他拉住韁繩跳下戰馬,跪下來輕輕捧起了一把濕潤的泥土放到鼻端,聞著那熟悉的味道,瑞恩希安仰起頭把手中的泥水舉到上空從頭上灑下,然後他仰起頭讓雨水沖刷著他的臉。

「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了什麼要和貢布雷為敵,但是做為一個羅馬人,我是絕對不能看著他用那種方式徹底毀掉羅馬的,也許我做的一切可能會帶來很大的災難,但是至少能讓羅馬繼續存在下去,可是貢布雷做的一切會讓整個帝國徹底消失,所以即使成為羅馬的罪人,我也必須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瑞恩希安仰著頭感受著冰冷的雨水澆在臉上,然後他轉身上馬,加動馬月復「快走吧,不論結果如何,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在等著我們。」

………………

晨光剛剛灑向大地,已經早早起來的倫格走到了城堡高處的一個塔樓上,在這里他可以看到遠處整片的草原,也可以看到在更遠處那幾乎就要隱沒在地平線下的一片山峰的尖角。

如果是任何一位有著非凡勇氣和雄心抱負的羅馬皇帝,那麼他都不但會把目光投向那里,甚至會把那座山峰做為自己下一個目標。

而且也只有真正到了那里之後,羅馬人也才能帶著自豪的說一句︰「我們已經做了足夠多的事。」

那是喬莫迦里山,歷史上的羅馬的疆域一直延伸到那里,雖然在不同的時候曾經有過幾次反復,但是那座山峰卻已經成為了羅馬人心目中一座理所當然的界碑,只有收復那里,羅馬才能真正算是收復了他們在小亞細亞丟失掉的土地。

不過倫格知道那樣的想雖然听上去充滿漏點,可是事實上卻並並不真實,而且在他的心底里,也從來沒有過要立刻收復喬莫迦里山脈以北所有被科尼亞人佔領的土地的想。

「那實在是太荒謬了,難道會有人認為科尼亞人是一群可以被隨便驅趕的羊群嗎?」在剛剛獲得勝利之後,倫格曾經私下里對漢弗雷這麼說,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慨,是因為已經听到太多請求派兵渡河,甚至要乘勝橫掃小亞細亞,消滅科尼亞的聲音「我從沒想過要現在消滅科尼亞人,事實上羅馬也沒有能力對科尼亞發起遠征,那樣只會讓羅馬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之中。」

可是雖然這樣,看著遠處的喬莫迦里山,倫格的心還是不由有所感觸,對于科尼亞,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從沒有過任何輕視,廣闊的幅員和眾多的人口是這個國家令人不敢忽視的巨大根基,而依舊保留著草原民族習性的彪悍也為這個國家提供了眾多的勇敢士兵。

倫格清醒的知道,阿諾伊的失敗更多的是因為蘇丹自己的驕傲和那種內心深處抹不去的固執,他一直試圖追趕亞爾斯蘭的執著讓他最終為自己的固執付出了沉重代價,可即便如此,不論是阿諾伊自己還是那些可能隨時會乘機窺伺蘇丹寶座的貴族們,一旦面臨外敵的威脅時,依舊可能會暫時放棄他們之間的仇恨矛盾,那個時候,羅馬就會陷入無自拔的戰爭泥潭之中,而就此機會可能會出現的敵人,將是真正導致給羅馬帶來災難的根源。

科尼亞的威脅已經隨著阿諾伊的慘敗而消弭,科尼亞人也將陷入內戰之中,這樣的影響對科尼亞和羅馬意味著什麼,倫格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歷史,已經發生了變化

想到這個的倫格微微笑了,就如同他現在所做的一樣,在他的心目中從來沒想過要以一種畢全與一役的方式去徹底解決科尼亞,只要能夠在這個時刻,在這個對科尼亞來說具有著關鍵的時刻讓他們的未來稍微有所變化,那麼一切將會完全不同。

倫格心中琢磨著這些也許對很多人來說永遠不會知道,而且他也絕對不會去告訴他們的事情,同時他的心中也在想著已經離開很久的丁涉的使命。

圖戈里一邊向他派來密使,一邊卻又和烏古斯人勾結的舉動讓倫格感到了一絲警惕,雖然知道以阿諾伊的才智不可能輕易被圖戈里佔據優勢,可是他還是決定讓丁涉做為使者向烏古斯人送去了他的好意。

之後的幾年對羅馬來說太過重要了,倫格心里這麼琢磨著,在這樣的一個早晨他覺得自己的頭腦似乎顯得十分清醒,這讓他不由開始在心底里為自己之前還比較模糊的一些構想仔細勾勒起來,關于羅馬將來如何逐漸從行省大權的獨攬中擺月兌出來,又如何讓羅馬不會陷入那種完全被過于集中的權力所侵蝕的深淵里滑去。

樞密院,元老院,特里布斯,以大牧首為首的教會,各地的分議議會,甚至是那些看上去也許並不起眼,可是隨著從西方逐漸來到羅馬,已經在普通平民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的里昂窮人派……

種種念頭在倫格心頭晃過,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其實很多,甚至多得讓他懷疑在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夠真正做完。

也許我現在做的一切什麼作用都不起呢?倫格曾經不止一次的這樣暗暗問著自己,他有時候真的感到很無力甚至沮喪,當他在耶路撒冷面對薩拉丁時曾經有過這樣的想,而在面對科尼亞的威脅時同樣這樣想過。

看似正在不住恢復的羅馬所沉積下來的弊端究竟有多少沒有比倫格更加清楚的了,多年來的懈怠,奢侈和墮落帶來的迷茫讓羅馬人有著一種近乎徹底放棄一切的頹廢。

有時候他們會因為某些激動的事情忽然變得振奮起來,這是這種熱情也如同來時一樣會很快消失不見,而且隨著這種情緒羅馬人那種一旦遇到挫折就立刻變得沮喪甚至人心渙散的習慣即便經過多年也一直沒有消去,這讓倫格深深的知道,要想徹底改變這種習性,只有用不停的勝利來激勵起羅馬人的雄心壯志。

可是自己真的能永遠站在勝利的頂端嗎?如果有一天自己遭遇到失敗呢?這樣的想一直在倫格心頭盤旋,甚至即便是在獲得了戰勝科尼亞人的勝利之後,他也一直沒有忘記。

而且他不能不承認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還沒有完全控制整個帝國,特拉比松的叛亂已經足以說明一切,雖然他還不知道瑞恩希安在這次事件中究竟干了些什麼,可倫格能肯定這一切顯然和他有著重大的關系。

「看來他終于忍耐不住了,」倫格心中這麼想著「或許我應該自己親自去一趟特拉比松。」

剛剛想到這里的倫格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塔樓的台階下傳來,他回過頭,看到急匆匆的奔上塔樓的一個侍從。

「陛下,君士坦丁堡派來的急使」侍從的聲音已經有些變了腔調,當他還沒有說完時,跟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已經把他粗魯的推開,幾步來到了倫格面前「陛下,十字軍突襲恰納卡萊海峽,皇後陛下請您立刻會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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