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大少爺捉住她的手腕︰「小九!」大少爺抓住她,卻感覺氣結,不知道要如何解釋,眼神急切得像是就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爺,救救奴婢呀,奴婢已經是你的人了。」櫻桃撲過來道。
大少爺看了她了一眼,並沒說話,阿九就用力想要掙月兌他的手,大少爺立即又攥緊了她︰「小九……」他的聲音沙啞而魅惑,還帶著一絲性感,更多的,卻是無奈。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我不要再見你……」阿九拼命的想要甩開大少爺。
「小九……」大少爺無助地拖著阿九的手︰「你不要這樣,我只是……剛才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控制不住,好難受……還好沒有給你造成切實的傷害。」
這話更加證實了涂媽媽的猜想,大太太氣得臉色更青,指著櫻桃道︰「你對捷兒有情,我也讓捷兒收你入房了,捷兒也說過,只要他和小九圓了房,也會收你,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奸詐惡毒,竟然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還是在大少爺身子虛弱的時候……」大太太說到此處就頓了頓,又厲聲道︰
「林家可容不得你這種陰害主子的通房,這還得了,如今捷兒身邊還只有你一個,你就用這下作手段來爭寵,將來捷兒的屋里人多了,個個都學你這樣子,捷兒的身子還不被你給破敗了去?」
大少爺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听了大太太的話皺了皺眉,看向阿九,目光復雜。
櫻桃哭道︰「奴婢冤枉啊,爺,奴婢打小就服侍您,從來沒有二心過,您也收奴婢三年了,奴婢若是起了那種心思,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您有病時?您就奴婢的天,您的身子是奴婢最在乎的,奴婢真的沒有啊!」
一轉頭怨毒地看著阿九又道︰「是她,那碗粥是她喂給爺吃的,一定是她動了手腳!」
大少爺眼神黯了黯,又看向阿九,眼里分明寫著懷疑,阿九就連聲冷笑著後退︰「她的話你信嗎?你覺得是我嗎?那好。」
阿九就走到大太太面前跪下︰「太太,阿九也不爭辯,若是您也相信櫻桃的話,那就把阿九休了,讓阿九回楊家屯吧,阿九決不會來再煩擾林家。」
語氣是出奇的堅定決絕。
大太太愕然地看著阿九,又看向大少爺。
涂媽媽氣得嘴唇都在發抖,一腳就踹向櫻桃︰「騷蹄子,賤貨,自個不要臉用下作手段往爺門床上爬,還污陷主子,太太,九姑娘是什麼品性,四年了您還沒瞧清楚麼?沒有她,還有如今的大少爺,您還能安穩站在這里麼?」
大太太就听得心中震動,但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大少爺一直沒有出聲,她素來知道這個兒子睿智深沉,兒子可比她有主意得多,所以,她在等大少爺的反應。
「你說九姑娘下的手?那我問你,九姑娘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本就是大少爺明正言順的媳婦兒,大少爺的心又在她身上,她難道還要用這個爭寵嗎?再說了,九姑娘才十一歲?她瘋了就做這種事情,一個不好,她就要被……」涂媽媽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
大少爺听了這話臉色仍然很黯沉,眸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和痛苦,仍是定定地默然地看著阿九。
阿九就向大太太磕頭︰「太太,小九給您磕頭了,小九求您,要麼打死小九,要麼把小九趕出林家吧,小九受不了這個冤枉。」
大少爺終于緩緩的,沉聲開口︰「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的懷疑一點也沒有消除,反而更篤定了,櫻桃的臉上頓時露出驚喜。
「大少爺!」涂媽媽發火了︰「小九進門起,您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疼著,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全都緊著她,老奴且不說九姑娘感不感激的話,就請問爺,櫻桃收房,九姑娘是不是很不開心?她是不是並不願意,曾經跟您鬧過別扭?」
大少爺的臉色僵硬地看著涂媽媽,他感覺得出,阿九曾經是喜歡他的,阿九也是在意他的,曾經兩人親密無間,不就是從他收了櫻桃起,阿九才開始疏遠他了麼?
當初他附到阿九的耳邊曾親口說過,會等阿九長大,會把第一次給阿九,那時他切切實實看到了阿九羞紅了臉,眼里的喜悅也是實實在在的,在這種事情上,阿九和所有的女子一樣,也有小心思……
大太太听了涂媽媽這話再不遲疑,指著櫻桃道︰「賤人,阿九才十一歲,連人事都懂不了多少?她會做這種事?你真是無恥到了極點了,阿九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知道藥那種東西,她又怎麼能得到那種東西?」
「一定是她看大少爺收了她三年還不肯行房,心急了,怕大少爺將來有了阿九就再不會要她呢,再說了,大少爺病著時,警惕性就淡一些,平日里她也沒這般好下手。」涂媽媽又在一旁補充。
「來人,去搜查她的屋子,包括我屋里的多寶格子全都查一遍。」大少爺冷冷地命令道。
涂媽媽就親自帶了幾個粗使婆子去搜櫻桃的屋,櫻桃果然臉色剎白,跪爬到大少爺腳下哀求︰「爺,奴婢對你忠心耿耿,奴婢真的沒有做過,您……」
「走開。」大少爺身子確實有些虛虧了,他連抬腳踹櫻桃的力氣都不夠,踢了踢她後就向外頭的粗使婆子招手︰「把她拖開一些。」
櫻桃漂亮的眸子里就蒙上一層絕望,默默地松開雙手。
大少爺踉蹌著過去扶阿九,腳一軟,就跪坐在地上︰「小九。」大少爺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沉痛和哀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小九,別嫌棄我,不要離開我。」
大太太看得心痛,捷兒就算是病得不醒人事,他也是驕傲的,自信的,優雅的,淡定從容的,幾時這般低聲下氣過,幾時這般無助軟弱過?他可是大房的嫡長子啊,是湖南最年輕的簪花案首,是大老爺和自己的驕傲……
走過去扶他︰「說什麼傻話呢,小九怎麼會嫌棄你?」
阿九木然地被大少爺抱住,不掙也不動,「爺說的什麼話,小九不過是個鄉下妹子,有什麼資格嫌棄爺?小九進府也是為爺沖喜的,如今爺的身子好了,病也痊愈了,小九的使命也就到了頭,爺才富五車,又年輕有為,來年春闈,您金榜提名,又是一番風光無限,小九真的配不上爺,爺的妻子,應該是名門閨秀,應該是世族大家的姑娘,齊大非偶,爺,咱們兩個真的很不配,放開小九吧,讓小九回歸田野,過屬于小九的生活。」
「小九,你別這麼說……你是我林家的媳婦,是我林家的姑娘,林家怎麼能做過河拆橋的事。」大太太听得心酸,四年來,她跟阿九情如母女,尤其那一年,她得了時疫,別人都不敢攏邊,只有阿九不怕,在她跟前細心照料,涂媽媽說得對,沒有小九,她現在怕已經作古了。「小九,別說傻話了,小九,你說得我的心好痛。」大少爺將阿九抱得更緊。
不一會子涂媽媽帶了人回來,手里拿著兩個小紙包,遞給大太太看︰「太太,這是在櫻桃屋里和大少爺的房里查出來的,奴婢讓人驗過,真的是藥,雖不烈,但也能……讓人亂性。」
櫻桃頓時面如死灰,大太太就一腳踹了過去︰「你不只是下作,還狠毒,自己做了下作事,還污陷小九,來人,拖出去打死!」
櫻桃絕望地撲向大少爺︰「爺,奴婢冤枉,奴婢沒有那東西,涂媽陷害奴婢,陷害奴婢啊?」看大少爺的眼神冷若冰霜,又道︰「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爺,奴婢已經是您的人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奴婢服侍了您這麼些年,又救過您的份上,您饒了奴婢這一回……」
「我的人?救我?好,娘,我且替她求這一次情,打她三十板子,再打發她回去吧,算是全了她與兒子主僕一場的恩義。」大少爺對大太太道。
大太太點了點頭,讓人拖了櫻桃往外走,櫻桃還在哭訴︰「爺,你好狠的心啊……」
大少爺就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她道︰「我狠心?我就是對你太過心軟了才是,你說救我?當年,真正救我的是小九,你以為我是個活死人,真的一點也感知不到嗎?我喉嚨里堵的東西,是小九吸出來的。」
這話大少爺放在心里四年了,一直也沒說穿過,而大太太之所以會感激櫻桃,非讓大少爺收了櫻桃,也正是為了報搭她,如今听了這話,大太太就更氣了︰
「三十板子太便宜這賤人了,拖走,打四十板子。」涂媽媽吩咐人把櫻桃拖走,外頭就傳來櫻桃慘烈的痛呼。
阿九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大少爺摟著她也不肯起來,「小九……」
「放開我吧,大少爺,在你的心里,我是個陰險的,狡詐的人,爺相信櫻桃也不信我,爺還摟著我做什麼?不怕我下回還耍手段害你麼?」
大少爺默默的松開雙臂,眼眸卻越發的無奈。
阿九就站起身來,揚聲叫阿十︰「小十,收拾收拾吧,咱們回楊家屯去。」
阿十應聲進來,阿九就牽了他的手走到大太太面前跪下,將阿十的袖子擼起來給大太太看。
大太太看得倒抽一口涼氣,顫聲道︰「這……這是如何來的?誰,是誰這般虐待這個孩子。」
涂媽媽看得臉色鐵青,一把又擼起阿十的另一只袖子,又卷起他背後的衣服,阿十身上傷痕累累,幾乎再無一塊好皮,都是下死力擰的,新舊交錯,層層疊疊。
「孩子,快告訴太太,是誰?誰天天打你?」涂媽媽的聲音在抖。
大少爺也是滿臉愕然,隨即轉為慘白,沉聲問︰「小十,怎麼從來沒听你說過,你受了欺負為何不告訴我?」
阿九就譏誚地看著他︰「爺,當年您要帶著小十,說是要教他識文習字,阿九打心眼里感激你,也覺得把小十放在你身是最讓阿九放心的,可是結果呢?且不管是誰打的他,若是爺真的關心小十,在意小十,又怎麼會三年了,從來都沒發現過,何況這事還發生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你是那種糊涂不知事的人嗎?」
這是阿九最痛心的,她真的從沒想過,大少爺會對阿十那般冷漠,自己稍有些風吹草動他都知道,小十挨了三年打,他卻漠不關心,是真不知道,還是根本就不管?他是真的在意自己麼?在意為何不信自己,在意為何對自己的親人如此漠然?
「小九……我,我一直讓櫻桃關照小十的,你也知道,我書讀的緊……」大少爺頭一回在阿九面前張口結舌,不敢直視她的眼楮。
「太太,小九只有這麼個弟弟,只有這麼個弟弟啊。」阿九傷心哭訴︰「原以為,他跟著我是來享福的,早知如此,不如放他在鄉下,他還自在一些。」
「把院里的人全都招來,看是誰打的阿十,小九,娘為你出氣,一定幫你打回來。」
阿九就回過頭來問阿十︰「告訴姐姐,究竟是誰打的你,姐姐今天不為你出這口氣,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是櫻桃。」阿十有些莫明的看著阿九,櫻桃已經在外頭挨打了,姐姐為何還要說這番話?
阿九立即站了直來直視著大少爺︰「這就是你對小十的照顧,這就是你對我的好?」
大少爺也站了起來,捉住阿九的手臂︰「我承認,是我忽略了,是我對阿十這好,這件事上,我做錯了。」
只是這件事錯了麼?那設計自己的親兄弟呢?害死自己的庶母呢?與櫻桃共赴巫山*呢,他親自許下的諾,如今食言而肥,還有什麼面目強留自己?
阿九在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是一片絕望︰「大少爺怎麼會有錯,大少爺沒錯,錯的是小九,是小九不該心存妄想,不該忘了自己的原本,小九和小十一樣,都是農家的孩子,不配在這高牆大院里過日子,小九從楊家屯走進林家時,就打算只當一個僕人,就應該一直當僕人的……」
這話讓太太听得都糟心,她鼻子一酸,有些委屈地說道︰「小九,你這話說得沒良心……」
「她本來就是個沒良心的,表舅母才發現麼?」大太太的話音未落,從穿堂處就傳出一個低沉清雅的聲音,還點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調調兒。
這個聲音似曾相熟,讓阿九听得心中一震,回眸看去,就見一個筆挺如松的身影懶懶地斜靠在門邊,臉上帶著慣常的漫不經心的笑容,漂亮的丹鳳眼正斜睨著她,眸光淡淡,眸底卻閃著把熱火,整個人都那向的庸懶,連語氣也是淡淡的,通身透著一股子京城紈褲少爺的風流與傲慢,這個人,他每次出現都那般的讓人意外,說的話,也還是這般的讓人討厭。
「明鸞,你怎麼來了?」大太太的聲音透著詫異和喜悅,三年不見,許明鸞長得比阿九高出了兩個頭有多,清俊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深沉與自信,這個少年,氣質比三年前更加風流侃儻了,就算是漂亮得不像話的林思敏與他一同並肩,他也不遜色半分。
「騎馬來的羅,三年不見,有點想念表舅母了。」長輩面前,許明鸞收了臉上的玩世不恭,規規矩矩的上前給大太太見禮。
又給大少爺行了一禮,大少爺抬手回了半禮,面對這個強勢的少年郎,大少爺收了臉上的無助和惶惑,又變回過去那個沉穩淡定的青年。「表弟是來參加大妹妹的婚禮的麼?歡迎,歡迎。」
許明鸞就看了阿九一眼,漫不經心的回道︰「自然是來恭喜大表姐的,不過嘛,我還有些債沒收,所以,就一與娘親一起來了。」
一听說連許國公夫人也來為大姑娘的親事道賀,大太太就站不住了︰「國公夫人也來了麼?呀,這可真是怠慢了,怠慢了呀。」又吩咐了幾句,抬腳就往前院去。
走到一半又對涂媽媽道︰「把櫻桃的嘴給堵了,也沒打死了,明兒可就是嫻兒大喜的事子呢,別讓血光沖撞了。」
涂媽媽就知道大太太對櫻桃還是有些不忍的,就點了頭,讓人下手輕著點,卻也還沒停。
听許明鸞說收債,大少爺的眸子就沉了沉,看向阿九,見阿九神情淡淡的,既看不出有多喜,又沒有驚訝,只是緊牽著阿十的手。
某個閃亮登場,卻被人冷落的世子爺臉色就有些難看,他緩緩走近阿九,看她臉上有淚痕,很自然的就伸手幫她擦,阿九嚇得猛地後退一步,倒把許明鸞震了下。
「你哭得太難看了些,以後還是笑著,本來就丑,還愛哭,真讓人看不下去。」許明鸞眼眸深深地看著阿九,一把托住她的後腦,仔細地為她擦淚。
「小九又沒請世子爺來看?」阿九原本就是一肚子氣,加之剛才大太太差一點就要答應她的要求了,誰知半路殺出一個公爺世子,讓太太就這麼走了,白費了那許多心思。
世子爺一來就被人噎,卻並不像三年前那般發火,丹鳳眼微挑,聲音低沉地附近阿九道︰「你是怕我來討債麼?楊玖。你果然是沒有良心得很。」
大少爺眸子沉了沉,對許明鸞道︰「表弟才來,母親怕是還沒安排下處吧,我帶表弟到落霞居看看可好?」
許明鸞就看了阿九一眼,抬手道︰「多謝表哥,不過,表舅已經讓人安排了,就不煩勞表哥了,母親前頭還有事找我,告退。」
臨走時一把挽過阿十︰「楊十,三年不見,你也長高了,比你那姐姐可好看多了,來,我帶了些新鮮玩藝兒,去瞧瞧吧。」
這個人,來得突然,去的也干脆,一下子屋里就只剩下了阿九和幾個僕人。
被許明鸞這一打渾,阿九著實有點不知如何繼續的感覺,不由有些煩燥,又不想再與大少爺單獨呆著,抬腳就要出去,大少爺再一次拽住了她,揮揮手讓屋里的人都退下。
「做甚麼?放開。」阿九掙扎著。
「不敢跟我一起進去瞧麼?還是你也知道怕羞?你做得出那種事,如今卻不敢認,小九,莫讓我看錯了你。」大少爺拽得緊緊的,大力將阿九往屋里拖。
阿九听得心中有些發毛,又不好下大力氣掙扎,幾個踉蹌就被大少爺拖進了里屋。
屋里,錦被凌亂,紗帳半掩,床邊放著的一盤水還沒有端走,像是某些事完畢後清洗過一般……
阿九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孩子,臉終于不自覺地紅了。
「你莫要誤會,那是櫻桃端來給我降溫的。」大少爺一改方才的無助和難過,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把將阿九甩到床邊,眼神凌厲地向阿九逼近︰「好了,現在我如了你的願,把櫻桃除掉了,替你出一口惡氣,你還有什麼對我不滿意的嗎?說出來,我林思捷膽凡能做到的,全為你做到。」
阿九心虛地看著他道︰「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听不懂嗎?真的很抱歉,我沒能如你的願,跟櫻桃行房,她在屋里那麼久,不過用別的法子在為我消火,你若不信,一會子等她被打死後,再讓燕喜婆子去查驗查驗,看她是不是還是處子之身。」
大少爺冷笑著斜睨阿九︰「如今我終于知道你的真心,原來我心心念念著的小九,其實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離開我,離開林家,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許表弟從京城來了?他對你有些意思,所以,你看不上林家了,又想攀更大的高枝!」
阿九听了也沒氣惱,只是淡淡地問︰「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是我動了手腳,而不是櫻桃?」
「這就要拜小九你所賜了,從你救過我之後,我就對所有的吃食用了心,就算是櫻桃親手送來的東西,我也不會親易就下口,她以前,可是二房送過來的人,我林思捷英明一世,難道會在同一塊石頭上摔兩次麼?」大少爺就自信地說道。
怪不得,二房在害過他一次失敗後,把矛頭改向了大太太,原來是他守得密不透風,再難下手。
「那我喂你的,你為何又肯吃?」阿九有些動容地問道。
「你喂的,就算明知是穿腸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小九,我說過,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拿去,隨時都可以,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敢如此對我,也只有你能如此對我。」大少爺眼里閃過一絲痛色,再一次逼近阿九道。
「那櫻桃屋里的藥呢?難道也是你預先放的?」大少爺的話讓阿九的心急驟地猛跳了一下,她穩了穩神又問道。
大少爺眼里帶著譏誚道︰「這種東西,府里有心思的通房丫頭屋里都會有一點,何況是櫻桃,用得著我預先放下麼?」
那他是早就知道櫻桃屋里藏著藥了,自己還以為天衣無縫,卻被他冷眼旁觀著,他故意要入自己的局,寧願他自己受藥的折磨也往陷井里跳……還將自己局里的漏洞一一彌補,連細節都想得那般周到,先前的懷疑,後來的涂媽媽解說後的動容,最後讓大太太相信,也讓櫻桃無話可辨。
阿九覺得眼前的大少爺越發的深沉可怕起來,暗想如果自己是他的敵人,今天這個局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由打了個冷戰,抬眸怔怔地看著大少爺︰
「好,我承認,是我動的手腳。現在你都知道了,想如何罰我,悉听尊便吧。」阿九手一攤,淡淡地對大少爺道。
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大少爺更加氣結,一伸手,攥住阿九的脖子,狠聲道︰「如果可以,小九,我真想掐死你。」
阿九輕蔑地看他一眼,閉上眼楮,一副任君施為的樣子。
大少爺縮緊了手,阿九的臉就開始發紅,雙手緊攥,拼命忍住想要一腳踹開大少爺的沖動。
「你以為我舍不得嗎?小九,最多我把這條命還給你。」大少爺額間青筋暴起,凌厲得像勾魂的陰司。
「你連自己都舍得,還有什麼是你舍不得的。」阿九微眯了眼,輕蔑地看向大少爺,一個連自己都不愛惜的人,又怎麼會懂得愛人,或許他是在乎自己的,是真心想對自己好的,可是,他太過陰險,太過狠厲,太過復雜深沉,和他在一起,阿九覺得很辛苦,很無所適從,很不快樂,愛情是沒有道理的東西,不是說誰很好,應該去愛,你就會愛上的,愛情就是一種感覺,當感覺對上了,那就是一生也難改變,沒對得上,就算再強求,也是徒勞。
以前阿九的感覺還不強烈,偶爾也會被大少爺弄得心亂,弄得嬌羞甜密,可是,那不是愛情,當生活中出現太多你不認同的行為,不認同的觀念時,不一樣的思想,不能勾通的痛苦都能消磨掉那為數不多的好感。
阿九對大少爺就是如此,大少爺的世界太過復雜,太過強勢,而他對愛情的觀念又與阿九太不相同,阿九無法影響他,改變他,就算阿九嫁給了他,將來也是阿九事事服從他,被他掌控。
阿九不喜歡,阿九喜歡單純的,簡單的,自由自在的,相互尊重的日子,哪怕清貧,哪怕漂泊,她都願意。
「可我舍不得你,我勸過自己,放過你,給你自由,放你回歸田野,哪怕成全你和老三,可是我舍不得,小九,我舍不得。」大少爺挫敗地松開阿九的脖子,倒退兩步,頹然地坐在床上。俊眸定定地,痛苦地看著阿九︰
「小九,別再鬧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求。
「鬧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也許你是喜歡我的,在意我的,可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歡就像一個伽鎖,將我禁固,讓我窒悉,你的佔有欲太強,容不得我跟別的男子有任何的接觸,哪怕那是你的親兄弟,是你的表親,在你眼里,我只要與他們說話,你就心生懷疑,而你自己呢,想收櫻桃就收櫻桃了,明兒再有個丫頭對你情深義重,保不齊又抬她作妾室了,後兒又來身份尊貴的表妹或是師妹,你又聘人家做正室或是平妻,請你將心比心的想一想,我是什麼感受?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你真正在意過我的感受嗎?」
阿九激動地質問大少爺︰「你定然不肯承認你的愛有問題,可你如果真在意過我,我唯一的弟弟放在你身邊,你怎麼會讓你的通房虐待了他三年,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感受,又怎麼會當著我的面,把三姨娘設計死,讓我自責難堪?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感受,又怎麼會拿三少爺和許世子來責難我?」
面對阿九的質問,大少爺有些怔忡,他吶吶地問︰「你的意思是……將來,我若有妾室,你不接受?有通房也不行?那若將來你無所出,怎麼辦?那豈不是讓我把子嗣之事也置之度外?」
這就是現代人和古代人思維上的不同,在阿九看來,愛情就是相互的,是應該專一的,從一而終的,在大少爺看來,愛情和性是分開的,哪怕和生兒育女也是分開的,收通房是為了男人的快樂,娶妾室是為了開枝散葉,留下阿九是因為喜歡,阿九不得不佩服古代人婚姻觀念的強大,人怎麼可能會戀愛結婚生兒育女分割成幾個部份呢,無愛怎麼能有性,那與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果然是勾通困難啊!阿九有點頭痛,若自己真的嫁給了大少爺,又無法生育的話,大太太會怎麼做?就算大少爺顧及自己,抵死不肯納妾,只怕大太太也會想法子讓自己同意納,不然,就是不孝,誰敢頂著不孝的帽子在這個時代生存?
社會上的唾沫水會淹死她去。
大少爺也許沒錯,錯的只是他和阿九是不同時代的人。
阿九有點疲憊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再也無法和他討論下去,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你休息吧,我去看看三少爺。」
大少爺眼里立即又卷起颶風,一把拽住她︰「不許去!」
「你也去吧,為了你的良心得安,為了兄弟和睦,去拜祭拜祭你的庶母吧,這是你應該做的。」阿九輕松地甩開大少爺的手,抬腳向外頭走去。
「難道將來老三就不會有妾室嗎?他就不會有通房嗎?還有許表弟,國公府的規矩更大,國公夫人比我娘可厲害多了,難道進國公府就能讓你得到幸福!」大少爺冷冷地說道。
阿九冷冷地回頭道︰「你認為我很渴望進豪門大族嗎?連你我都覺得齊大非偶,又何況許世子,大少爺,你想太多了,至于三少爺,我現在向你保證,只要我一直在林家,我與他就只是兄妹。」
「那如果你離開林家呢?」大少爺沉聲問。
「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非,林思捷,不嫁給你,我總要找個人嫁了吧。」說罷,阿九不再遲疑,大步離開竹籬齋。
門外櫻桃的刑罰正好執行完,一股血腥味直沖鼻間,兩個粗使婆子正要把櫻桃拖下去,阿九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櫻桃,阿九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設計了大少爺和櫻桃,這些懲罰是他們兩個應該得的,櫻桃虐待阿十三年,三十板子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她是罪有應得。
而大少爺……
阿九想起大少爺就覺得糾結無奈。藥之苦,是她為三姨娘,為林思敏討的公道。
她原本是想讓大少爺中了藥,讓他與春桃成就好事,然後再以他食言而迫他放過自己,結果沒料到那家伙太過精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圖,竟然還真的就依了自己的意思來,活色生香抱滿懷,也能忍得住,在阿九看來,那家伙是個感情瘋子。
櫻桃路過阿九時,努力抬頭,惡狠狠地看著阿九。
「你覺得自己很冤嗎?」阿九淡淡地問。
「賤人,是你陷害我,只要櫻桃不死,今日之苦,明日一定雙倍奉還。」櫻桃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還算有骨氣!
阿九唇邊不由勾起一抹笑來,走近櫻桃,一把揪起她的頭發道︰
「三十板子于你來說太輕了,比起阿十身上的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我楊玖的弟弟,自己都舍不得彈一指甲,卻被你這個下人虐打三年,我沒讓你死,是我的仁慈。」櫻桃的雙眸里果然就閃過一絲慌亂,「所以,你就陷害我?為你弟弟報仇?」
「你很聰明。」阿九不吝夸贊。
「我要告訴爺,真正害他的是你,是你……」櫻桃瘋狂地掙扎起來,背後的傷血淋淋的,她也顧不得痛,瘋了一般向正屋撲去。
「我忘了告訴你,你心愛的大少爺一早就知道,藥是我下的,也知道我是想要報復你,可他還是心甘情願的喝下了有料的粥品,還配合我演了這麼一出好戲,所以,真正設計你的,應該不全是我吧,唉,可惜了,你真是個美人兒?我原本也是想成全你的,沒想到,那種情況下,大少爺情願受煎熬也不肯收用你……」阿九嘆一口氣,搖搖頭一臉的婉惜。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櫻桃頓時瞪目欲裂,瘋了般要抓阿九的臉,阿九站著一動不動,對兩個行刑婆子道︰「拖下去吧,大姑娘大喜的日子,府里親戚又多,沒得污了客人們的耳朵。」
櫻桃被拖走時,還在罵,兩個婆子就堵了她的嘴,阿九疲憊地走出竹籬齋,向一剪梅走去,殘冬將去,梅花盡放,又是一年好春來。
好景好時光,阿九的心卻沉郁難耐,感覺前途渺茫,突然就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從什麼時候起,自己也成了宅斗高手,也變得心狠了起來……原本想去靈堂的,又覺得自己心緒難平,想在梅林里走走,平復下心情。
剛走沒幾步,突然感覺腰上多出一條手臂,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子就凌空飛起,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她的人已經坐在了一顆高大的樟樹枝上。
「不怕水,不怕蛇蟲,不怕狗,你總怕高吧。」耳邊傳來許明鸞沉緩戲虐的聲音。
阿九回頭煩燥地看他︰「世子爺,你都十五歲了,怎麼還在做如此幼稚的事情?」
「幼稚嗎?那我們做點成熟的事情好不好?」說話間,許明鸞就將頭附了過來。
阿九坐在搖動著的枝丫上,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他的頭離得越來越近,她避無可避。
許明鸞眼里就露出一絲促俠和得意來,含笑故意停在離阿九的臉不到兩厘米的地方,溫熱的氣息噴在阿九的臉上和頸間,讓她的臉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片紅暈,綠葉映襯下,比滿園的梅花還要嬌美,許明鸞的眼里就露出一絲驚艷來,染上一層迷離之色,竟然又貼近了半分。
可惡!
一個一個都當自己是泥女圭女圭好拿捏麼?
阿九突然一個倒勾飛起,雙腳在勾住頭上枝丫的同時,雙掌擊向許明鸞。
意外發生得太快,許明鸞猝不及防的被阿九擊下樹枝,只是他的功夫確實又比三年前高了很多,應變得也快,于半空中抽出腰間軟帶纏住樹枝,不過片刻,又穩穩落在阿九身邊,樹枝顫動間,卻並不見阿九驚慌。
「三年不見,楊玖,你果然又給了我不少驚喜。」許明鸞半倚著樹干,懶懶地雙手環胸,閑適地站在樹枝上看著阿九,對阿九的身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三年不見,你還是一樣的幼稚討厭。」大少爺一個人就夠讓阿九心煩的了,她真的不想再招惹這個更加麻煩的世子爺。
阿九說完,就猛地向下一跳,許明鸞臉色一變,手中軟帶像白練一般拋出,阿九的身子剛要落地,就被他纏住了腰身,又提溜回樹上,阿九惱怒地瞪著許明鸞︰「世子爺,男女授數不清你不知道嗎?還是你家沒有教過你禮儀規矩!」
許世子听了將手中的軟帶了抖,阿九的身子就像一只牽線木偶一樣被他甩出,在空中轉了一圈後,再收回來時,已經被縛得像只蠶蛹。
許世子將軟帶一收,阿九的小身板兒就被他攬入了懷里,少年郎身上散發著濃列的青春氣息,胸膛寬闊而溫暖,頭上的人伸手將她的下巴輕輕托起,聲音清潤魅惑,「你該還債了,楊玖。」
尾音落下之時,阿九的眼一花,驚鴻一瞥間,只看得到許世子眸中的那抹熱得能化開冰晶的火焰,唇上一片溫潤,輕柔,阿九的心像被觸電一樣,酥麻了一下,暗罵該死的青春期,在火一樣的少年面前,輕易被撩撥,腦中一炸,頓時一片空白,當她不自覺地緩緩閉上雙眼時,唇上又傳來一陣劇痛,該死的,許明鸞竟然咬破了她的紅唇。
阿九又羞又腦,烏黑的大眼憤怒地看著許明鸞。
「這是對你的懲罰,這三年,你竟然快將我忘記了。」
不是手腳被縛,阿九真的會一腳踹死這只綠孔雀。
看阿九的小臉憋得通紅,如染滿晚霞的彩雲,嬌艷嫵媚,眉宇間那股怒氣又讓她添了幾分英氣,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揉合在一起,卻無比的融洽,有種讓人窒息的美,許明鸞輕嘆一聲,抬手輕輕撫上阿九的眼︰
「接吻是要閉眼的,小傻瓜。」
下一秒,他的唇再次貼上來,阿九緊閉雙唇,扭著身子掙扎時,他在她的軟腰上輕點,阿九頓感酸澀,紅唇就不由自主的微張,許世子靈動的長舌就長驅直入……
他的吻是霸道的,也是生澀的,許世子似乎並不擅長此道,心跳的聲音比阿九的還要強烈,雙手捧住阿九的頭,輕顫的睫毛在阿九臉上輕掃,舌間四處亂竄,雖然沒有章法,卻也能點起火苗。
如果有人問起阿九初次嘗試法式濕吻的感覺是什麼,阿九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血沫橫飛,如狗啃骨。」
自然,這話阿九是不敢當著許世子的面說的,因為英明強大又月復黑的世子爺怎麼會承認自己也做過那種糗事!
良久,世子爺放開了阿九,俊臉俏紅,眼神卻四處亂閃,不敢與某位正處于暴走邊緣的小九姑娘對視,卻還嘴 ︰「味道不錯,楊玖,這下你總不能再否認我們有肌膚之親了吧。」
阿九憤怒地看著他,一言不發,這個樣子卻讓許世子的眸光又黯了黯,附頭又啄了幾口,才好心松開軟帶,阿九一得自由,就縱身縱起,凌空一腳踹向許世子的胸,許世子早有防備,身子一閃,輕巧地騰挪開,阿九哪里肯罷休,兩人就在枝頭上追趕起來,許世子像老鼠戲貓一樣,從容游走于樹枝中間,不近不遠地吊著阿九,玩得不亦悅乎。
阿九狠出了一身汗,也知道自己的輕功並不如許明鸞,胸中火氣越發的強盛,卻也不再與他周旋,趁他不注意,縱下樹來,拔腿就跑。
許明鸞含笑站在樹上,並沒有追下來,疏懶的就勢一躺,斜臥在樹枝上,正要閉目養神,後腰的軟肋上一麻,身子就直直的往下墜落。
楊玖從樹後轉了出來,看著如螃蟹一樣趴在地上的某人,笑得洋洋得意,「再敢對本姑娘不敬,本姑娘就剃光你的頭發,讓你當和尚去。」
「我做了和尚,你不就要守寡了麼?那可不成,我怎麼能這樣報答救命恩人呢,我說過,要以身相許的。」許世子臉上看不出半點怒色,嘻皮笑臉地回道。
「好你個不知羞的世子爺,今兒本姑娘非讓你出出丑不可。」說罷,轉身就走。
世子爺穴道被制,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樣子著實不太好看,有損國公府的形像,看阿九揚長而去,不由大喊︰
「喂,我說楊玖,你別扔下我呀,我們說好了要雙宿雙飛的嘛。」
他故意揚了聲,像是生怕別人听不見似的,再讓他這麼喊下去,就會過路的下人們听見,那阿九還真不要活了。
氣得又轉了回來,掏出自己的帕子塞住他的嘴,沉聲威脅︰「你再喊,我就把你吊到樹上去,讓你堂堂世子爺嘗嘗倒著蕩秋千的滋味。」
「別介,那游戲我打小兒就玩過,一點也不好玩,會腦充血的,不若我們換個玩法吧,你先放了我,我們再一同叫上三表哥一塊玩好不好?」世子爺的鳳眼眯成了一條線,努力仰著頭與某個小姑娘打商量。
「那也許,換一個就換一個。」阿九笑著從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根眉筆來,邪笑著附近許世子︰
「三年不見,世子爺俊俏了好多,如此如花美男,不化化妝,也太過暴殮天物了,來,別動啊,姐姐給你描眉。」說著,手中的眉筆就在許明鸞俊俏的臉龐上來回輕舞。
「喂,我不化妝也很俊的好不好,那個,咱們好像弄反了,應該是我給你描眉添妝才是,不過,你現在先試著熟悉熟也不錯,你技藝好了,將來再教我,咱們互敬互愛,成就一段美好良緣。」
許世子擠眉弄眼,雙唇開扯到耳後去了,嘴里卻還中嘰哩哇啦的調戲某小姑娘。
小姑娘怒急,原本只是給他畫兩條蟲在額頭上的,被他吵吵的改了主意,又他白晰的雙頰上,各畫了一只烏龜。
然後,仍下手中眉筆,揚長而去。
她一走,許世子的暗衛就閃了出來,抬眼一看世子爺,不由背過身去,雙肩抖得如篩糠,好一陣,暗衛才又轉回身來,努力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些,這才伸手解了世子爺的穴道。
世子爺一個縱身彈跳起來,抖了抖衣襟,昴首挺胸,威嚴地說道︰「爺這是能屈能伸,乃真丈夫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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