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國公到前院接見郁大人了,許夫人看了許明鸞一眼道︰「明鸞,你女乃女乃就要來了,要不,你先回去吧,省得再這里尷尬。」
許明鸞一想也是,太夫人向來偏護許明鳳,自己呆在這里確實難得听閑言碎語,就先走了。
許太夫人沒多久就急急地和二夫人,三夫人一起趕來,一見許明鳳正在挨打,果然急急地就叫人停手,許夫人道︰「母親,這是公爺讓打的。」
許太夫人就拿眼瞪許夫人︰「你可明鳳的嫡母,公爺讓打兒子,你這個做嫡母的也不說攔著,是何居心啊,你是不是巴不得庶子全都不好,你心里才舒坦?」
許夫人听了好不惱火,這老太婆果然一來就要把矛頭指向自己來,便笑了笑道︰「母親您可真是冤枉兒媳了,兒媳也是听說明鳳挨打才過來向公爺求情的,公爺方才還說了兒媳一頓呢,這頓打,可是明鳳自己選的,比起進大理寺的大牢來,明鳳他情願挨打,難不成,母親您舍不得打他,情願他進大理寺去?」
許太夫人听得莫明,不過一想起二姨娘先前的那些首飾的去向,也猜測到了一些,一想到許明鳳有可能買凶刺殺公主來陷害楊玖,心里不由也有些惱恨,一家人關起門來再怎麼鬧,也是一家人,可要是有人為了家斗,竟然損害整個家族的利益,那還確實該打,只是宋氏是她的親佷孫女,她正在養傷,如今又打傷了明鳳,她心里實在疼。
「那……那也不能往死里打啊,你們就不知道要輕著點兒?都豬腦子啊,公爺要你們下重手,你們就真下重手啊。」
行刑的護院听了這話果然就打輕了些,許夫人道︰「母親怕是還不知道吧,大理寺郁大人方才來了,公爺正在前院見他呢,只怕有些風聲是露出去了,咱們家自個打得利害些,公爺去宮里向太後娘娘請罪時,也有話說。」
太夫人一听,痛苦地閉了閉眼,顫聲道︰「打吧,活該挨打,多大的人了,做事沒一點輕重。」
又轉過頭來問許夫人︰「听說楊氏受了傷,可好些了?」
阿九昨天就受傷了,一直沒見太夫人怎麼關心,如今倒想著關心起來了?
「還好,沒死,命大呢,這外頭的槍好躲,家里算箭可真是難防阿。」說罷,一臉是氣地離開了。
太夫人被搶白的臉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二夫人趁機道︰「大嫂自從娶了個有本事的兒媳婦回來,說話行事的方式可都強硬起來了,要是兒媳,可怎麼都不敢跟婆婆您這般子說話。」
太夫人煩燥地瞪她一眼道︰「是不是我討厭你大嫂了,你心里會舒服一點啊?」
二夫人听了嚇得垂頭不再敢多說半句。
郁大人果然是為了許明鳳而來,而來,還直接帶了衙役來了,一進門就直接說明來意︰太子已經得知許明鳳買凶刺殺永寧的真相,要將其捉拿。
平國公大震,不知消息是如何這麼快就泄露的,正要辯解時,郁大人拿出許明鳳收買刺客用的首飾,正是二姨娘之物,平國公啞口無言,只得讓其將許明鳳帶走。
轉而怒火萬丈沖到許明鸞的院子里來。
許明鸞正與阿九說話,阿九的傷勢好得很快,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碧草給她煎了藥來,阿九看見藥就頭暈,不肯喝,許明鸞無奈端了藥道︰「楊玖,你天不怕地不怕,倒怕喝藥,要不要我喝給你看?」
阿九笑道︰「好啊,你幫我喝了?」不過是句戲言,誰知許明鸞還真的喝起藥就喝。
阿九忙搶住道︰「你有毛病啊,是藥三分毒呢,你又沒受傷,這也是能亂喝的麼?」
「那你就乖乖喝了。」許明鸞把碗一遞道。
阿九無奈嘟嘟嘴,不情不願的把藥喝完了,一時又想起小時候,自己不喜歡喝藥時,大少爺逼自己喝藥的情形來,記得有一回,自己病了,大少爺故意將自己抱在懷里喂藥,三哥送了粥品過來,自好看到,又窘又驚,那時,三哥的眼里就有了情意吧,只是,自己那時太粗心,就沒注意過。
「喝個藥也能發呆。」許明鸞拿過阿九手里的碗,喂了一粒松子糖在阿九嘴里,眼神地看著阿九。
阿九微笑道︰「只是想起一些舊事罷了,是了,明鸞,你小時候喝藥也這般豪爽嗎?」
一邊的碧草听了就捂嘴直笑,阿九問︰「笑什麼?」
「奴婢是笑世子爺,少夫人不知,奴婢前兒個還听府里的老人說,小時候世子爺病了,夫人讓他喝藥,要備上一百顆松子糖才肯吃呢。」
「奴婢還听說,世子爺一听要喝藥,就爬到樹頂上去,夫人怎麼叫也不肯下來呢。」碧蓮也在一旁打趣。
許明鸞俊臉一沉道︰「楊玖,你的丫頭嘴巴越來越碎了,你得好好治治。」
阿九則笑得直不起腰來,問道︰「一百顆松子糖,你也不怕吃壞牙齒。」
「我留著當零嘴不行啊。」許明鸞氣得塞了一粒酸梅在她嘴里。這時,听外小丫頭高喊︰「給國公爺請安。」
阿九听了忙要起身,許明鸞道︰「你歇著,我去。」
話還沒說完,平國公已經氣呼呼的坐在正堂了,許明鸞人還沒出去,就听得外頭砰的一聲響,平國公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把個好好的黃梨木桌子拍掉了一個桌角。
「爹爹,何事如此生氣?」
平國公指著許明鸞的鼻子道︰「孽子,言而無信,你可知此舉會害死許家?」
許明鸞莫名其妙,一旁跟著的大總管忙把許明鳳被郁大人帶走一事說了一遍,許明鸞听得愕然︰「爹爹以為是我向太子殿下稟報的麼?在爹爹眼里,兒子就是這般無輕無重,不顧家族死活的麼?」
「你還狡辯,你二娘的首飾你不是全都贖回來了麼?為何又會落在大理寺卿手里?」平國公怒道。
「兒子能贖回的自然全都贖回了,可是,兒子不保證把三哥拿出去的全都贖回來了啊,爹你也不想一想,那是單純的刺客嗎?那人是存心要害許家啊。」許明鸞俊眉緊皺地說道。
平國公冷靜下來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是,如今三哥進了大理寺,只怕許家也會受連累啊。」
「太子想動許家了,就算沒有三哥的事,許家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許明鸞想起昨天在宮里時,太子的態度,心中一陣發寒。
平國公听後,半晌沒有說話,良久之後,他才道︰「你可想到應對之法了?」
許明鸞搖了搖頭道︰「兒子只是猜測,不過父親您也別太擔心,太子暫時還需要許家,不會下重手,您現在就進宮,向太後請罪,正好您已經把三哥重重打了一頓,您也好開口,然後就只能靜歡其變了。」
平國公听了點了點頭出去了。
平國公走後,許明鸞又進了里屋,阿九道︰「明鸞,咱們應該趕緊捉住那個刺客,我看,那個刺客恨許家,也恨公主,很可能他知道三哥的下落。」
許明鸞坐到阿九身邊,緊盯著她的眼楮道︰「楊玖,若是三哥沒死,你打算怎麼辦?」
阿九听得怔住,呆呆地看著許明鸞,半晌沒有說話。
她越是沉默,許明鸞的臉色就越難看,然後,他長立而起,大步走了出去。
阿九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邊,久久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她有時也問過自己,三哥沒死的話,若要她履新當初的婚約自己怎麼辦?
許明鸞出門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阿九抱著被子一個人在床上坐到深夜,腦子亂亂的,一直沒有理清楚思緒。
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一個人的被窩怎麼也睡不發熱,她又懶得去喚碧玉幾個來給她燒暖爐,到了半夜時分,才感覺身後多了一堵暖牆,她自動自發就往那熱源處靠,小貓兒一樣倦成團直往那里鑽,耳邊隱約听見一聲嘆息,身子也被擁入溫暖的懷抱,似睡未睡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進入香甜鄉。
早上睡來,睜開眼,就看到一雙湛亮湛亮的鳳楮正專注地看著自己,阿九的眼楮就有些濕,手臂一伸,環住身邊精瘦的腰身,臉也貼了上去。
「楊玖,你知不知道,你的搖擺有多麼傷人嗎?」許明鸞撫著她的秀發,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際一般。
「我不是搖擺,明鸞,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三哥,我情願那天的那一刀真的把我刺死了,你明白嗎?那樣,我欠的,就還了。」阿九哽噎道。她不是聖人,她也不是完人,她個性中有很多缺點,在前世,她也就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子罷了,雖然當了幾年的特種兵,學了些武術,但那又算些什麼?
她也有自卑的一面,軟弱的一面,也有自私的時候,尤其面對感情,她舉棋不定,她隨遇而安,她不敢進取,她害怕輸她輸不起……
這一生,她最對不起的就是三哥,可她不後悔嫁給了許明鸞,她知道自己的心屬于誰,現在的猶豫不是因為愛得不堅定,而是不知如何面對。
「我和你一起面對,別擔心楊玖。」許明鸞嘆口氣,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卻又在心里罵自己,許明鸞,你幾時變得這般不自信了。
平國公昨天就進了宮,但太後並不肯見他。
今天一大早,許氏父子同時上朝,朝議第一件事,就是有御合彈駭平國公之子膽大包天,功高蓋主,囂張跋扈,敢買凶刺殺皇室宗親,頓時朝中除了幾家與許家姻親交好的大臣外,都紛紛指責許家,又有人把許家子弟在京城中的惡行惡跡也趁機列舉出來。
許家仗功欺主罪名幾乎成了眾矢之的,好在太子仍然一如既往地偏袒許家,盡力幫許家父子開解,這才讓那些人有所平息。
下朝時,平國公臉色陰沉,而許明清則當著眾多來往大臣的面指著許明鸞的鼻子罵道︰「許家的一切全是由于你娶了那個掃把星回來才惹成的,三弟不過是心胸狹一點罷了,若非她對三弟妹做得太過,三弟又怎麼會想到如此報復你們四房?」
許明鸞大怒,正要發火,平國公怒道︰「吵什麼?還嫌許家的臉丟得不夠嗎?」眉頭皺得更高,如今再想救許明鳳幾乎不可能了,能不連累整個許家算好的。
許明清見平國公還是偏護許明鸞,氣得一人騎馬先走了。
許明鸞沒有回許家,而是氣得往流晶河邊去,那里有許多花船,他心情郁悶想去喝點酒散散心。
船上的媽媽自然是老相熟了,見許家大少爺來,接待很熱情,將他引到一個隔間里坐了,要叫歌女來陪,許大少爺卻擺了手,他現在沒這個心情,只想喝點悶酒。
酒菜上來,他猛灌了幾杯後,就听到隔壁隔間也來了人,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此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听說武當王真人可是花了三十年才制出這十丸來,傳了三代,只剩這一丸了,為兄花了三萬兩銀子才從江面海家買來,就為了給我老娘治病,可要收好。」
「是啊,王真人當年可是醫聖,一根針遍大周,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只可惜,他不肯進太醫院,又不肯帶徒弟,不然,也不至于如今沒有後人傳下他絕世醫術啊。劉兄,你聲音小點,小心隔牆有耳,讓人把你的名藥奪了去,那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咱們還是小聲音,為兄也是太激動了,這一路上,帶著這一粒還魂丹回京,可真是提心吊膽啊,就怕被歹人搶。」
「不知伯母得的是什麼病啊?這藥能適用麼?」
「我娘的病啊,和當今聖上一樣,就是腦中內出血,這藥當然靈啦,我听說當年聖皇太後也是吃了一粒還魂丹後就痊愈的。」
听到此處,許明清眼楮一亮,如今許家正處于風口浪尖上,太子態度又暖昧不明,太後更是恨許明鳳害了永寧,若自己現在獻名藥救醒皇上,那不就是大功一件麼?那許家的危機不也就解除了?
如此一想,他哪里還坐得住,凝神靜氣听隔壁的動靜。
那兩人一直喝到晚上才下船,許明清也就跟著呆到晚上,然後再尾隨下船。
第二天,許明鸞照常早朝,卻見大哥許明清一臉得意洋洋,意氣風發,不由皺了皺眉頭看平國公,平國公道︰「明清尋得一味奇藥,想獻給皇上。」
「奇藥?皇上昏迷近一年了,那麼多國醫聖手都束手無策,大哥能有何辦法?爹,您要小心一些。」許明鸞道。
「四弟,你是怕大哥立下大功會影響你在許家的地位吧。」許明清傲慢地說道。
許明鸞怒道︰「大哥能立功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我怕怕大哥會上當,真有如此名藥,太子殿下怎麼沒尋到,倒讓大哥得了。」
「機緣巧合而已,這也是緣份啊。」許明清笑道,卻想起昨天那兩個商人的尸體也不知掩埋妥當了沒有,但願沒有發現,轉念又想,只要救醒了皇上,就立下了大功,殺幾個小民又算得了什麼。
「為父昨天親自問過太醫院劉醫正,劉醫正說,藥沒有問題。」平國公道。
沒有問題的意思是,有沒有功效誰也說不準,但,毒是沒有的,有效果,那是最好,許家立功,沒有效果,最多無功而返,平國公也算想得周全,讓人驗過毒性了。
如此許明鸞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一進朝堂,許明清就迫不及待的獻藥︰「臣尋訪名山大川,踏遍大周各地,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讓臣尋得前世名藥,武當王真人親制還魂丹一顆,此藥听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能生死人肉白骨,特獻給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听得大喜,「許卿此言當真?此藥真有如此功效?」
一旁也有大人附合道︰「還魂丹臣也听說過,仍王真人親制,當初只制十顆,如今還存幾顆就不得而知了,總之此藥珍之又珍,不知許大人是如何得到的,若此藥是真,那吾皇有救,大周萬幸。」
太子喜道︰「來人,讓太醫查驗後再獻給父皇。」
當場就有太醫來驗藥,許明鸞越看越覺得不妥,忙道︰「殿下,可否讓人先試過藥效後再給皇上服用?」
太子點頭道︰「也有道理。」
不過,很快就有人反對︰「啟稟殿下,此藥一顆很小,若取一部份讓人試,只怕藥量不夠。」
一時太醫驗過藥說︰「回殿下,是不是還魂丹臣不敢肯定,臣只敢說,臣驗不出有毒物質來,也查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此話說得再保險不過,許明鸞也知道太醫說話都是如此,哪個太醫都不敢把話說死,也就沒說什麼。
太子知此藥無毒,又有何能救活皇上,心情激動淚水潸然而下,一片孝心感動滿朝文武,朝議都還沒完就匆匆趕去皇上寢宮。
請了太後,還有幾位朝中重臣,加上許家父子一同去了進乾清宮。
在太醫的服侍下,將藥喂給皇上服下,結果,半個時辰後,皇上竟然真的醒了,太子喜不自勝,眾大臣自然也是喜極而拜,恭賀之聲遍起,太後也是喜極而泣。
皇上醒過來後,身體還很虛弱,太子便只留下了平國公和幾位重臣,許明鸞許明清幾兄弟退了出來,說是等皇上親自大賞許家。
結果,許明鸞才回到平國公府,才進阿九的屋里,就听到紫禁城里傳來喪鐘起,許明鸞听得大震,猛地站了起來,對阿九道︰「楊玖,你能騎馬嗎?若是能騎,那就快逃。」
阿九大驚道︰「怎麼了?也了什麼事?」
「皇上駕崩,大哥的藥肯定出了問題。」只有皇上駕崩才會想國喪啊,果然他的懷疑是真的,許明清落進了別人的陷井了。
「你說明白一點,你大哥拿了什麼藥給皇上?公公又怎麼肯讓他獻上去的?」阿九淡定地問道,若許家真有謀殺皇上的罪名,自己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也不是逃的時候。
許明鸞便把許明清獻藥之事說了一遍,阿九冷笑道︰「你大哥是被人利用了。只是可笑公公精明一世怎麼也會上這樣的當。」
「那藥查過幾遍,並沒有毒,父親只當吃了就算皇上不會醒,也不會有害處就是,就權且讓大哥去試了。」許明鸞道。
「有的東西單吃是沒有毒的,但是,若再服些別的東西進去一犯沖的話,就會有毒,比如說,綠豆無毒,狗肉也無毒,但合在一起吃就是劇毒。」阿九又道,「看來,此事是針對許家來的,許家已經礙了人家的眼了,這一次,許家不滅也有剮掉一身皮。」
「楊玖,你逃吧,以你的武功,你能逃得掉的。」許明鸞道。
「說什麼傻話呢,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救許家。」阿九道。
「什麼?」
「你和公公都辭去官職,現在就去。」阿九道︰「但願太子還念你們兩人的發小之情,不會做得太過份。」
許明鸞臉色一變道︰「你認為,這是太子布的局?」
「此件事中,誰得利最大?如今大皇子已逃,其他皇子還小,太子一直不能登基是因為皇上還在,太後又掌著玉璽,如今皇上死了,太後再拿著玉璽也不合適了,太子登基就成了明正言順的事情,你說,會不會是太子布的局呢?不是主謀也是參與者了。」阿九捂了捂胸口道。
許明鸞苦笑一聲道︰「果然是鳥盡弓藏麼?我以為,我和他不同的。」
「帝王心術,又豈是你能猜得到的。」阿九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許明鸞驚訝地看著阿九道︰「楊玖,我有時還真是看不透你,你說,你真是在岳陽鄉下長大的那個楊玖嗎?怎麼連帝皇心術也了解這麼多?」
「歷朝歷代都差不多,世子爺,這個時候你還有閑心懷疑我的出處,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麼破解危機吧。」阿九笑道。
「你都不怕楊玖,我又怕什麼,他權位不穩,就殺大將,我倒要看看,他身邊還會有誰肯忠心相待。」許明鸞也笑道。
「你還是進宮吧。」阿九笑道。
許明鸞捧住她的臉親了一口,眼里帶著絲絲憐惜和難過︰「楊玖,娶你是想護你愛你寵你,可如今,只怕要讓你受苦了。」
「只要你護我愛我寵我的心不變,受點苦又算得了什麼,走吧。進宮去。」阿九鼻子一酸,也回吻他一下。
果然,出得門去,整個京城變得空前緊張了起來,九門提督府的兵士成隊在街上巡走,而北城門開,城郊大營里的大軍正往城里而來。
而紫禁城里,羽林軍早就戒備森嚴,將宮門護了個死透。
許明鸞的馬還沒有走開多久,一隊順天府的衙役就將平國公府給圍住了,整個許家亂了起來,不知發生了何事,阿九捂著胸口到了許夫人屋里,將獻藥之事對許夫人說了一遍,她守著許夫人道︰「娘,莫怕,明鸞去辭官了,事情應該會有轉機的,真到了那時候,兒媳救您一起逃。」
許夫人剛听說時,著實嚇到了,半晌後,她卻也沉下氣來道︰「你都不怕,我又怕什麼,我這把年紀了,死也死得了。」
許明清被衙役抓了去,許府上下籠罩在一片惶惶不可終日之中。
阿九沒有管許太夫人,只帶著碧玉和碧蓮兩個守在許夫人屋里等著,這個時候,好好的,安靜地等著反而是對許明鸞最大的幫助。
許明鸞剛進宮門,就有太監正好出來召他,反倒省了很多事,進了乾清宮,太子正抱著皇上痛苦,而大臣門跪了一地,平國公則被五花大綁地捆著跪在地上。
許明鸞向太子行禮道︰「殿下,臣來請罪。」
太子淚流滿面的抬起頭來道︰「明鸞,本宮……本宮沒有父親了。」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哀痛。
許明鸞听得心頭一震,柔聲道︰「殿下,皇上病了好幾年,又昏迷近一年,龍體早就熬得痛苦了,如今登極樂,他是解月兌了,您不要太過悲傷了。」
「父皇是解月兌了嗎?他……他明明吃了你許家的藥醒了,可是……還沒過半個時辰就……」太子哽咽著,眼神凌厲地看著許明鸞。
「許家的藥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只是有些霸道,皇上身子太弱,受不了才……」許明鸞直視太子的眼楮,眼神倔強而堅決,像兩把利箭直射太子。
太子大怒道︰「許明清好大的膽子,將毒藥包藏在聖藥的藥心中,救好父皇後,又毒死了父皇,你許家,該滅門,該抄九族。」
許明鸞听得仰天一笑道︰「殿下,許家為何要害皇上?整個大周都知道,許明鸞是太子伴讀,是太子最忠實的奴才,許家從來都是支持殿下你的,許家害皇上,有何利益?」
許明鸞此言可算是大膽之極,言語間直指太子的虛偽用心,乾清宮地上跪地重臣里包括宰相,大學士,太師,幾人都忍不住抬頭看了太子一眼。
皇上半死不活已經一年之久,太子早就想繼位登基,但太後卻掌著玉璽不肯放,讓他無法繼位,而許家是太子的人,若許家對皇上下手,那太子的嫌疑也少不了。
「殿下,您至善至孝,皇上剛醒,你喜極,皇上又驟薨,你又悲極,極悲極喜之下,您把一腔怨恨撒向臣了,皇上是體質太虛,虛不受補而亡的,殿下,您要面對現實啊。」許明鸞哽聲道。
一旁的宰相也道︰「是啊,殿下,皇上是虛不受補,那藥是沒有問題的,許家歷代忠良,乃國之棟梁,對大周皇朝再忠不過,又豈會謀害皇上,殿下,您是被悲傷蒙住心了,把怨氣撒在您最信任的臣子身上。」
許明鸞不由看了老宰相一眼,老宰相微搖了搖頭。
老宰相開了口,其他幾個猶豫了一下道︰「是啊,那藥也是先讓太醫驗過的,若真有毒,也是太醫沒驗出來。」
太子的眼神明明滅滅,半晌後才道︰「就算如此,父皇也是在用過許家的藥之後才崩的,許家難辭其咎。」
「所以,臣和臣父一起辭官,許家甘願受罰。」許明鸞取下自己頭上的紗帽道。
平國公也道︰「臣也請辭。」
太子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卻道︰「明鸞,本宮知道,此事不能怪你,你在許家過得也不得意,你和本宮一起長大,對本宮的忠心本宮從來沒有懷疑過,本宮不許你辭官,至許平國公嘛,年老昏潰,教子無方,留爵去職。」
到下午時,許家圍著的衙設就散了,許明鸞帶著平國公一起回來了,許太夫人見兒子安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得知大孫兒被壓入了刑部大牢,當時便暈了過去。
許夫人還算鎮定,親自服侍平國公進屋洗臉用午飯。
「楊玖,你在家好好的,我出去一趟。」許明鸞回來後對阿九道。
「你要去哪里?」阿九扯住他的衣袖道。
「找凶手。」許明鸞冷靜地說道。
許明清的藥來歷蹊蹺,那藥真的能救醒皇上,就說明來歷里簡單,不是一般假藥能夠替代的,他必須出去查一查。
「把太子請出宮來走一圈,就能找到凶手了。」阿九想了想道。
許明鸞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那個要殺太子?」
阿九苦笑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先是永寧的腳被廢,然後是我被陷害,沒陷害成功又來殺我,再就是整個許家,那人最想殺的,應該是我和太子,如今我沒死,下一個就會是殺太子了。」
這些人,都是與林思敏有關的人!
若林思敏現在是與君山會有關,那就會與大遼也有關系。